第12節半果的山林(七)
邊禾禾一走,念頭像陳醋,心里被浸染的酸酸的,滋味特別難受。
在半山腰那顆楊梅樹底下,邊禾禾半果著身體,胸間雙峰醉醺醺地在我眼前顫抖。接著,邊禾禾光潔柔滑的後背又堵著我的目光,還讓我用手輕輕觸模著每一寸袒露的肌膚,末了還用暗語啟示我摟住她兩肋之間窄窄的腰身。我沒有生理缺陷,是一個健康的男人,卻不知道當時我就那樣麻木,只听邊禾禾安排,自己就不會在邊禾禾身上弄點動靜。
在秘密的山林里,就我和邊禾禾一男一女,邊禾禾光光的肢體語言,就是向我傾訴,向我索要一種申吟般的情懷。
那一刻,我要是把臉貼在她彈性十足的肌膚上,或者是趁機把邊禾禾輕輕弄翻在地,我敢保證邊禾禾會默默配合我,會自然而然地把雙腿伸展在楊梅樹下,然後叫著我的名字微微閉上眼。還有,邊禾禾的褲腰沒有腰帶,只要我願意,我的手就可以伸進邊禾禾的褲腰;只要我願意,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把邊禾禾牛仔褲上那唯一的紐扣解開;只要我願意,邊禾禾一定會摟住我的脖子;只要我願意,邊禾禾柔滑的舌頭一定會伸進我的嘴里——
我不是褻瀆侮辱邊禾禾,當時的情景就是進入了那種境地,可是稍縱即逝,我沒有抓住那一短暫的美麗。現在邊禾禾走了,我獨自尋找邊禾禾離開的原因,最遺憾的癥結就是我遺忘了滾燙炙熱,遺忘了讓密密的叢林燃燒起來。現在想想,我自己真可恨!也許,邊禾禾就因為和我找不到情感澎湃的那一瞬間,邊禾禾內心寂寞枯燥,于是幽幽地走,不回頭。
快要到家了,我激靈靈搖晃著腦袋,然後不再想事情,一個人安靜地拎著手提袋慢慢走在寬闊的柏油路面上。我的心態剛剛恢復了平常的樣子,背後突然響起了小小的腳步聲,邊禾禾在我身後驚慌失措︰「黃阿蠻,等等我!」听著惶恐尖叫的聲音,我神經繃得很緊。猛回頭,邊禾禾跌跌撞撞跑的非常吃力,跑動的風把薄如蟬翼的外衣吹到胸脯兩邊,讓敞開的飽滿的顛簸著的胸衣朝我靠近。看著邊禾禾慌慌張張的臉色,我猜想一定是有某種威脅在前面等著她,否則邊禾禾不會披頭散發跑回來。我眼眶涌上一股青澀,連忙迎著邊禾禾跑過去︰「邊禾禾——!」
「黃阿蠻!快點啊」邊禾禾突然停下來,一只手撐在右腿膝蓋上,一只手摟著小月復佝著身子喘氣︰「阿蠻,壞事了,我的腳崴了。」邊禾禾受了重創,看見我她一動也懶得動,只等我扶著。我剛剛走近挽起她的一條臂膀,邊禾禾臉上露著驚懼︰「黃阿蠻,快攙著我進林子!」我驚愕,邊禾禾又驚魂落魄望著我︰「九爺駕著摩托還在國道上,正在一路巡視我呢!我剛剛走到那個原來停著警車的地方,九爺和他的姐姐從黃塘縣那個地方返回來,不是我眼快就被他們先發現了!——還有,九爺每看見一個國道路口,姐弟倆都停下摩托仔細地張望,這個隘口他倆就要到了!」
九爺真是個狠家伙,自己傷成那樣還一心追尋邊禾禾。我心里一沉,沒管邊禾禾的腳崴了哪里,把邊禾禾一條胳膊搭在肩上毫不猶豫就往隘口岸邊的林子里鑽,一直鑽到那顆繁茂的楊梅樹下。當時,我忘記了我在這里遇到了幽蘭幽蘭的光束,只是想讓邊禾禾在密林里躲避九爺的追捕。就這樣,我和邊禾禾又回到了剛剛讓我傷心過失意過的老地方。
我太急切,我架起邊禾禾時卻丟了自己的手提袋,等我把邊禾禾安頓在密不透風的灌木叢時,我才發現自己丟了唯一的行李,可是我來不及去撿回來,因為九爺駕著踏板摩托呼嘯地沖進了隘口。我和邊禾禾躲在從里背後扒開灌木枝條,用眼楮注視著山下的動靜。九爺沒打算沿著隘口那條寬闊的柏油路繼續往前行,姐弟倆在隘口中央停了下來,一下摩托兩雙眼楮就張望著迷惘的群山。隘口兩岸靠近柏油路面茂密的叢林邊,九爺用斧頭橫掃樹枝,挨著檢查里面是不是有人躲藏,他好像有預感,知道邊禾禾跑回來了一樣。我和邊禾禾又看見了那柄斧頭的銀光,看見斧頭的犀利,只要九爺輕輕一撩,枝椏踫著斧頭的刃口就斷成兩截。
九爺像一只清瘦的豹子在隘口下四處竄來竄去,我和邊禾禾都緊張起來,就怕九爺一時興起也爬上了半山腰,那樣邊禾禾就再也逃月兌不了。我躲在暗處替邊禾禾捏了一把汗,也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胖女人也在四處掃視著邊禾禾的蹤跡,她突然發現柏油路上的手提袋,愣愣地注視著,像是回憶這只袋子是誰的,隨時一招手把九爺叫了過去,九爺問也沒問紙質手提袋里有什麼東西,舉起小板斧朝著柏油路面狠狠地劈下去。我在枝條縫里看得清清楚楚,九爺用小板斧劈了三下,才悻悻地扶著他的踏板摩托。
我疼惜我那手提袋,我這次回家,手提袋就是我全部的行李,這只手提袋廢了,我只能空著手回家。
我恨意特別深切,九爺竟然凶殘到連一只紙質手提袋也不放過。
邊禾禾知道我的行李被九爺毀了,也知道我心疼,她把嘴巴附在我耳邊輕輕地說︰「你在外面呆了多久才回家?」說心里話,我這時候含著悲切︰「五年。」邊禾禾在我耳邊噓了一口氣︰「比我好點。我18歲出來,我已經五年了還沒有回家的打算,你比我幸福多了。」邊禾禾也知道安慰我,明明我連一只手提袋都沒了,她還說我比她幸福。我有些慚愧︰「別人在外五年,回家時兜里揣滿了錢,皮包里還掛著各個銀行的借記卡,混的更好的開著小車帶著城里漂亮的媳婦回家。可是,我全部家當就是這一只手提袋,還讓契形腦袋豹子頭九爺用斧頭劈了。」我的聲音激動,露出淡淡的酸楚,邊禾禾被我的心情感染,她也顯露幽幽的神色︰「黃阿蠻,我送你一只旅行箱吧,不過要等我有了錢。等我有了錢,我還要送你一身衣服,我不讓你穿黑色襯衫,我讓你穿白色的,白色的就證明你不干髒活,證明你是老總。」
我知道邊禾禾是讓我心寬,她有了錢的時候,我都不知道她在哪兒。我不想把自己塑造的那麼悲觀,我露出笑臉︰「邊禾禾,算了,一只手提袋,還是紙做的,不值錢。」邊禾禾搖搖頭,她不同意我貶低手提袋︰「阿蠻,那只手提袋不錯啊,邊禾禾也很喜歡。」說著,邊禾禾掏出手機︰「阿蠻,你的號碼給我。」我一愣,我沒想到邊禾禾會向我要電話號碼。邊禾禾見我雙手扒著叢林的枝條,她把手模著我上的褲子口袋,沒幾下她就掏出了我的手機。邊禾禾把她的電話號碼放進我的電話里,卻沒打通。邊禾禾又撥了一遍手機,立刻,在寂靜的山林,驟然響起了手機鈴聲,山間的空中飄蕩起清脆的音樂,整個山林的天空被舒緩的音樂微微震蕩起來。
我讓邊禾禾悠悠的手機鈴聲嚇傻了,立即按住了手機按鍵,手機的音樂才卡然而止。悠悠的音樂一停,我壓低嗓音︰「你看,九爺正注視著半山腰的樹林,你不怕暴露啊!」邊禾禾這時候意識到問題嚴重,她連忙把手機放進我上的口袋,一縮頭又想往黝黑黝黑的灌木叢那條暗道里爬去。我又急著按住邊禾禾的頭說︰「別動!你一動樹梢會擺動的,一擺動就會讓山下的九爺懷疑,你就暴露啦。」邊禾禾立即噤若寒蟬,乖乖地像一只溫順的貓趴在地上不敢出聲。
我從叢林的縫隙關注著九爺在隘口邊的動靜。也許是天色已晚,九爺朝著我和邊禾禾隱藏的灌木叢望了好久,姐弟倆又環顧著暮色漸漸朦朧的隘口,然後九爺和她姐姐上了摩托一溜風拐進國道朝著黃塘市那邊的方向疾馳而去。邊禾禾趴在地上好久,她忍不住又問︰「黃阿蠻,他們還在嗎?」我看著姐弟倆沒了蹤影才敢放開嗓音︰「起來吧!她們走了。」
邊禾禾爬起來沒有立即撢去身上的葉片和黑黑的泥土,眼皮一閃雙手就緊緊地摟著我的脖子,並且把胸脯一個勁和我的身子貼緊,我沒有預料到邊禾禾激動之下會熱情地擁抱我,我鼻孔嗅著邊禾禾身體上發出的淡淡女人香一下子又懵了,但是全身的血液水流喘急。邊禾禾摟著我的脖子激動得身子發抖︰「黃阿蠻,謝謝你!謝謝你!」邊禾禾一邊說一邊把蛋清一樣滋潤的臉和我的臉貼在一起︰「阿蠻,挨著你,我就覺得我是靠在這顆楊梅樹上——」我沒有預料到邊禾禾貼在我身上的身子如此奔放,我雙手止不住的悄悄圈起了邊禾禾的細腰輕輕呢喃︰「禾禾,我摟著你,就像是嘴里含了一顆紅紅的楊梅果——。」
邊禾禾眼楮慢慢閉上,可是嘴里輕喊著︰「阿蠻是禾禾的一顆楊梅樹——。」我凝視著邊禾禾臉上泛起紅暈的臉︰「邊禾禾是黃阿蠻紅紅的楊梅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