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薛婉霞（二）
見了薛婉霞，又說不出真話，我心里很憋屈。
車輪一轉動，左右左給了我半邊蠟黃臉孔︰「你一共睡過幾個女人？」剛剛在駕駛室斜對面坐下，我沒思想準備，神智突兀。左右左沒听見我回答︰「發情的時候順便找找的不算，街頭陰暗角落里看不清臉孔的也不算，路過踫巧逢場作戲相逢一笑過後就忘記的更不算。我指的是有模有樣的，就像車下面那一位，標志性的。」左右左在說薛腕霞，他以為我和薛腕霞有過睡覺之類的關系，我心里氣悶︰「沒有啊！剛剛那個是我兄弟的女人，你別猜。」
左右左嗤笑︰「黃阿蠻，我不猜，你總不會和我說‘我此生只睡了邊禾禾’而且只是一個晚上吧？」左右左模著方向盤，嘴皮里盡說瞎話。左右左就對我進行**果的挑釁，我是來求他幫忙找邊禾禾的，不是來求他追查我的風流史冊，我沒有左右左說的那些經歷︰「左右左，這些話不說好嗎？我心里很亂。」左右左沒有饒過我，口吻依舊嘲笑︰「哧——！你怕亂呀？好啊，我不問你，那你問我呀，你問問我睡過幾個女人，我的答復保證讓你滿意！」
女人和男人之間的事情我會想，而且想的非常猛烈，但是要我把男人女人之間的事情掛在嘴邊當做津津有味的話資，我沒有那個臉皮︰「左右左，我只想知道邊禾禾在哪里，和我說說邊禾禾吧。」只想知道邊禾禾的下落，雖然我媽媽和四個叔叔說過邊禾禾上了去西南的客車，要是邊禾禾半途下車，邊禾禾下了車肯定會找左右左。
「邊禾禾？」左右左沉默了一會︰「我不知道！」
我心里一驚︰你個流氓司機，你不知道邊禾禾在哪里，你約我來隘口干嘛！
「左右左，告訴我吧！因為邊禾禾，我和家里鬧翻了，找不到邊禾禾，我都沒勇氣回家。」要是找不到邊禾禾，我從四個百家姓叔叔的包圍圈里沖出來就沒意思。左右左听說我因為找不到邊禾禾不想回家，他長長地「噓噓」︰「嗯，你愛邊禾禾的態度，我贊賞！可是，」左右左說︰「黃阿蠻，我睡了邊禾禾五年，我攆她走她都不走，你只是和邊禾禾共同度過了那個有月亮的夜晚，第二天邊禾禾就失蹤了，這證明了什麼？第一，你是虛情假意！第二，你對邊禾禾沒付出情感！第三，邊禾禾走了你怕我會找你算賬，你就來和我說一下！」
左右左模著方向盤，客車穩穩當當向前行進。我卻從座位上騰地一下站起來︰「左右左，你說什麼？」我從喉嚨深處發出的聲音足夠掩蓋呼嘯而過的汽車聲響。左右左看也沒看我︰「你坐下吧！」我向被侮辱一樣咆哮︰「開門，我下去！」左右左沒有停車也沒有開門，他端端正正的頭型偏向我︰「發怒了？」我說︰「你為什麼說睡了邊禾禾五年？你憑什麼睡了邊禾禾五年？你睡了的女人你好意思說出來嗎？左右左，你存心是不？」左右左明明知道我愛著邊禾禾，他卻說他睡了邊禾禾五年。
左右左遇到事情非常鎮定，他一點返悔的意思都沒有︰「黃阿蠻，其實我和邊禾禾的關系你猜也猜得到，只不過我用我的口說出來就觸痛了你，當然，邊禾禾跟了你我也會贊成的，問題是你現在把邊禾禾弄丟了，你就不能怪我刺激你，誰叫你這樣不小心呢？你既然知道了邊禾禾和我有關系，你為何還要來找我？要是我，打死我也不找自己女人的舊情人！」左右左說我很賤，我盯著左右左蠟黃的側臉︰「算我找錯了人，開門吧！」
我不想听到左右左嗦嗦，邊禾禾明明說過是左右左暗中撮合邊禾禾跟我的，現在左右左反而羞辱我。我沒想到左右左是一個不要臉皮的流氓司機，他自己把少女時光的邊禾禾睡成了大姑娘，厭倦了之後又把邊禾禾暗中推給我，現在又給我恥辱。
尋找邊禾禾我再也不指望左右左了，左右左那張蠟黃的臉就像一塊恥辱碑，我不想看見。
左右左把客車靠邊停下，沒有立即把車門打開。左右左看見我等在車門邊他氣呼呼︰「黃阿蠻，我真的不知道邊禾禾在哪里，你也別怪我說多了，雖然我沒能力供養邊禾禾，但也算有了五年的情感，你現在卻把她弄丟了，我能高興的起來嗎？好了，看在邊禾禾面子上，我試著幫你找找。」客車已經進了市區，我心里不平衡︰「不了，你開門吧，我自己去尋找。」
左右左從駕駛室里站起來，又把那張我看著不舒服的蠟黃的臉對著我︰「邊禾禾突然不見了我比你焦急，你只是和她一夜緣，我五年啊！」左右左一邊說一邊把手伸向我︰「給我——。」我不知道要給左右左什麼︰「給你？」左右左緩和了口氣︰「邊禾禾的手機！」這兩破客車，就我和司機左右左，而且我和左右左都做過邊禾禾的男人。現在左右左向我要邊禾禾的手機，我不想給他，可是看著他突然軟塌塌的樣子，我不情願地把手機遞了過去。左右左打開手機電話單，他示意我回到座位上然後他自己就和我面對面坐著。我很冷漠，左右左忽然變得和和氣氣︰「黃阿蠻，你真的想找到邊禾禾嗎？你不怕邊禾禾麻煩嗎？」
我仰起臉點點頭。左右左又說︰「要是我幫你找回了邊禾禾，你把邊禾禾當你什麼人？」左右左看著我的眼神問我，我又看到了希望︰「我不把邊禾禾當什麼人，她是我媳婦！」左右左從我眼神中收回目光，然後把邊禾禾的手機揮了揮︰「黃阿蠻，我相信你對邊禾禾情有獨鐘！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說，」左右左把邊禾禾的那些電話薄里的名單翻出來︰「這里面幾百個電話號碼，全都是嗅過邊禾禾身子的那些男人。要知道邊禾禾在黃塘市有多少男人你看看這些電話號碼就一目了然，當然來一次不留電話號碼就走的更多。我和邊禾禾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曾經戲稱邊禾禾是‘團長’，她在黃塘市有肌膚之親的男人不少于三個營，當然在邊禾禾住的地方無名無姓來去匆匆的後備力量更強大！」
我臉熱，額頭上的細汗黏住了頭發︰「左右左，邊禾禾的過去我能猜到一些，你過于夸大，專門把邊禾禾說的那樣爛——！」
「我沒有理由貶低邊禾禾，她跟了我五年沒拿我一點好處，我心里感謝她！」左右左苦笑一聲︰「我希望邊禾禾能找到一個善解人意陪她安安靜靜過一輩子的男人，這就是我對她的祝福！阿蠻，我和你說這些，是要你心里有個準備，你要弄清楚自己對邊禾禾的情感是情愛還是**，如果你心里對邊禾禾的愛情沒底，我勸你就不要尋找邊禾禾，那樣沒意思，對你對她都傷不起！」左右左一針見血，他想捅破我心中的納悶。我沒讓左右左失望，肯定地回答了左右左︰「尋到了邊禾禾，我只要她做我媳婦，至于是情愛還是**，我真的不知道。」左右左對我心存懷疑︰「黃阿蠻，你是即興吧？會不會是喝了酒啊？看你的樣子，有點醉態。」
「我是醉了，不是喝酒醉的。」我的心思確實還沉醉在那個邊禾禾躺過的稻草窩，沉醉在那片桂花林的月色，也沉醉在邊禾禾那一晚的情懷。都說漂亮的女人能夠讓男人神魂顛倒丟魂落魄，我不知道我算不算。
左右左嘆息一聲︰「我希望你醒不來，那才是最好的結局！」他終于翻著邊禾禾手機里的電話薄選擇著號碼撥打過去，每打通一個電話左右左還會把手機擴音器打開，讓我听清楚里面的講話。左右左尋找邊禾禾的樣子和我一樣急迫，對話語速極快，說話**不留情面。最後一句和別人道別的左右左充滿憤恨，他戲稱對方是「嫖客」，有一段話左右左是這樣說的︰「是你拐跑了邊禾禾吧？你死定了！我要把你和邊禾禾的事情捅給你老婆！桶給你單位！捅給你岳父岳母，捅給你小姨子，捅給你小舅子——！」對方听到了左右左的威脅，好久不敢回答左右左，等左右左掛了電話，那邊卻老老實實回復左右左，央求左右左別聲張，別宣揚，要點錢都可以。左右左听到對方軟弱的不堪一擊，他開始罵人︰「我沒空理你！——再見吧，親愛的嫖客！」左右左又去尋找邊禾禾電話薄里的下一個男人。
打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狠狠地教訓了邊禾禾電話薄里的一部分男人，左右左才黯然和我面對面坐在客車里。我又添加了憎恨，左右左自己始亂終棄，說別人是嫖客，他和邊禾禾的關系至多也就是嫖客與女人的關系，只不過左右左和邊禾禾嫖娼的時間比其他男人要長。
左右左沒有打听到邊禾禾的消息，他顯露出悵然若失的樣子，握著邊禾禾的手機開始數落著電話薄里的名字。我猜過邊禾禾浪蕩的情形，但只是猜測，現在左右左把邊禾禾相好過的男人一個一個數豆子一樣數下去，數的我汗毛直豎，心頭吃緊。
我近乎崩潰︰「左右左，別數那些臭男人！」左右左詫異地瞭起眼看著我︰「不數？不數臭男人哪里能找到邊禾禾？邊禾禾現在最有可能就是躲在某一臭男人身邊！」我罵別人臭，我身上也沒有散發出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