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濕漉漉的城市（二）
街道邊的樹冠上厚厚的葉子凝結了水滴，水滴滴落時，我的臉頰上會增加一份清涼。拉牛牛和邊禾禾只是在月色下的稻草窩窩里呆過一夜，——也算是一件稀奇事，邊禾禾一撞上我她的肚子里偏偏就有了，邊禾禾非常震驚。我不懂女人的事情，但是我感覺到邊禾禾怕我會懷疑她。我沒有猜忌邊禾禾，在樹冠下我親昵地扶著邊禾禾雙肩︰「老公不許你拿掉！」我不同意邊禾禾的意見，但是我很想陪著邊禾禾去醫院︰「禾禾，我要讓醫生親口告訴阿蠻，親口說出你有喜的消息。」
微黃的路燈下，在樹冠的暗影中我看不清邊禾禾臉上的神色變化，只知道邊禾禾把整個身子緊緊貼在我身上︰「阿蠻，禾禾幸福呢，禾禾終于感覺到了你是禾禾真正真正的老公！」我有些詫異，輕松地調侃了一下︰「禾禾，原來我是假老公嗎？」禾禾知道說錯了話︰「不是不是，禾禾是——」邊禾禾急的不知道怎樣說才算正確，我知道邊禾禾是內心激動︰「禾禾，別激動嘛，老公和你開玩笑呢！」
「臭阿蠻——！」邊禾禾用小小的肉拳錘了一下我的胸脯︰「禾禾的意思是更喜歡你，會對你更親。」
「還不是還說之前對我是假的。」我又嘻嘻一笑，邊禾禾兩只小拳頭在我胸脯上擂鼓一樣錘著︰「你你你——！」
街上人多，我忍住了高興勁，拉起邊禾禾的手就往公園那條街走去。
黃塘市公園一條街夜市特別熱鬧，一排到底一百幾十米都是服裝店，雖然黃塘市比不上其他城市富有，但是這里除了館子店生意火爆，第二火爆的生意就屬服裝店。現在正是換秋裝的時節，服裝店過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店里面店主也被來去挑衣服的顧客忙的手腳無措。我和邊禾禾逛了十幾家燈光亮麗的店鋪，終于給邊禾禾挑選到了和那家專賣店款式差不多的紅色衣服，盡管金黃色描邊和那只金鳳凰的尾巴秀的不夠精致美中不足，價錢卻便宜，只要三百元。邊禾禾覺得物廉價美，就同意買下了。邊禾禾沒有滿足一個人穿新衣裳，她看見我身上還是那件黑色襯衣，就賴著不走，非要我也給自己挑選一身新衣服。
第二天上午，邊禾禾比我起得早，梳洗過後就穿上了那套我賣給她的紅色衣服，我張開眼時，一個全身紅遍了的新娘就站我面前。
我半睡半醒中看著邊禾禾瞬間變成了一個嶄新的紅艷艷的邊禾禾，我霍地一下爬起床連長褲也沒來得及穿抱著站在床邊笑盈盈的邊禾禾把她橫著放在床上親吻起來。邊禾禾本來就漂亮，這時候我發現邊禾禾特別迷人。邊禾禾讓我吻得透不過氣，但是她笑著用兩個指頭按住我的臉腮把我的嘴巴偏向一邊說︰「老公陪我去醫院吧，我要讓醫生親口告訴你那個好消息！」我把翻開了壓著的邊禾禾，邊禾禾一起來把身上的紅衣服坤平，然後把我的一套新衣服放在我面前。雖然我的新衣仍然是一件襯衣一條休閑褲，但是新衣服改變了舊衣服的顏色，我覺得我很配邊禾禾，他是我的新娘，我就是她的新郎。
邊禾禾把我頭上的頭發扯平，抿著嘴笑︰「我老公今天真帥！」。我樂不可支︰「是吧？到現在才發現啊！」邊禾禾嘴巴一翹︰「我是說曬黑了的‘曬’！」我哈哈一笑︰「嗯，也不錯!幸好不是蟋蟀的‘蟀’，要不你老公就是昆蟲了！」邊禾禾美美地瞟了我一眼︰「走啊！」說著，邊禾禾伸出手，她要牽著我的手出門。
走出巷子口，我看著自己和邊禾禾穿著嶄新，于是我叫了一輛三輪篷布車和邊禾禾躲了進去。小小的三輪摩托被褐灰色的帆布罩著，里面的光線只能從四角縫隙中露出一點陽光，不過我和邊禾禾很喜歡坐在窄窄的別人看不到的小小空間里顛簸，因為我和邊禾禾都不想讓嶄新的衣服在街市里扎眼。當然我還是想讓別人看看邊禾禾今天美不美，一旦坐進了這輛摩托，邊禾禾的美麗只好留給我一個人。
沒多久，三輪摩托在醫院的大門西側停下了，我掀開帆布門簾首先跳了下來。我跳下來時眼楮是看著醫院大門東面的，幾乎同時，一輛金香檳顏色型號是760li的豪華型轎車在醫院東面的門邊緩緩停下來。這輛車的型號我在網吧的網頁上看到過，它在汽車行業是具有領袖氣質和雍容華貴于一身的高端車型，以精準性和動力性能、出色的駕乘舒適性以及豪華先進的內部環境而著名。可是就是這樣一輛車，卻從後座里下來兩個一身血跡的小年輕，他們互相攙扶著下了車，一個胳膊疼的抬不起的嘴里卻仍然大聲埋怨︰「要不是九爺要我來醫院，我非劈了那幾個又臭又硬的釘子戶！」另一個臉上滿是紅紅液體︰「讓他們得意吧，過幾天趁著夜色叔叔我開鏟土機去，我要那些人死在破屋子里！」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兩個混混是替死鬼，一定是接受了暗中唆使替別人打前哨的。
760li駕駛門開了，里面從容地走出一個契形腦袋的嘴巴和豹子一樣拱起的家伙。那家伙手拎著車鑰匙眼皮一抬，他的眼光和我的眼光踫在一起，我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是九爺！
此時，我還一手牽著三輪摩托帆布門簾，一手托著邊禾禾的腋下，邊禾禾正鑽出三輪摩托的篷布要下車。邊禾禾紅紅的衣服全部露在外面，剛剛想下車，邊禾禾也看見了金香檳760li車邊的九爺，她忍不住大驚失色︰「啊——！」這一聲尖叫驚醒了九爺，九爺瞪著怒火焚燒眼楮用中指指著邊禾禾︰「，啊你娘啊！」
邊禾禾嚇得把身子又縮進三輪車的帆布里面。我看見三輪摩托一直沒有熄火，連忙向三輪司機沉下聲音︰「這里危險！快開走，越快越好！」我把邊禾禾拉進了篷布。摩托司機嚇出一聲冷汗，不知道他是出于善良還是同情，小小摩托一轉身就向街道上飛馳而去。我掀開門簾一條縫望著九爺，九爺跑著追了摩托幾步，就快速地跑回那輛金香檳760li，丟下那兩個受了傷的小弟。760li提速特別快，一會兒就要撞到這輛篷布摩托，邊禾禾在里面急搖晃著我的手臂︰「阿蠻，我倆跳車吧，別等九爺撞死！」士別三日，這一次九爺竟然駕駛著世界上最頂尖的轎車！
邊禾禾在車里驚慌的要命，她不驚慌我到是雄心百倍，想著如何應付九爺，可是邊禾禾說九爺會用760li撞死我，雖然我臉上顯露恐懼，心里的情緒逐漸在紊亂。
連著醫院的這條街道店面和鬧市區一樣密密麻麻，長長的一下望不到邊，也沒看見一條道路岔口，這對于我和邊禾禾就要了命！非但我和邊禾禾，開著摩托逃跑的三輪司機幾次要求停車，不是我一直按住他的肩膀，三輪司機早就丟下了三輪摩托自己走了。
我眼睜睜看著金香檳760li慢慢靠近三輪摩托。
九爺駕技真不賴，他開始用車頭擠壓摩托，想用一種陰險的手段把疾馳而飛的摩托擠倒，讓我和邊禾禾自己帶著車禍滅亡。瞬間篷布摩托被九爺的車踫的東倒西歪，已經被擠到了綠化廊圈住花盆景的水泥石邊，再要踫一下摩托逾越不了綠化地帶就會側翻，這樣高速度的摩托翻下去我和邊禾禾還有司機一定非死即傷。邊禾禾這時候無法跳車，只知道緊緊摟著我的一條臂膀，並且閉著眼等待九爺對我們做最後的結局。
我心一橫，想把邊禾禾先推下綠化叢，讓綠化叢的枝蔓擋著邊禾禾的身體。就在我咆哮般抱起邊禾禾的時候，一輛中巴客車突然和摩托擦邊而過，硬是停在了九爺金香檳760li的前面！我心里倏然吐了一口氣，只听見兩輛車急速剎車刺破耳鼓的劇烈聲響。我知道九爺的金香檳和左右左的破客車都停了下來，我驚魂之余忍不住要求摩托司機稍停片刻，順手搖著邊禾禾︰「禾禾，我倆有救了，遇上了左右左！」我看著那輛客車，我就知道左右左出現了。
神經繃得太緊，我身上全是濕汗。九爺的金香檳760li不能往前沖我就不怕他，我牽著邊禾禾的手帶著一腔憤恨來帶左右左的客車和九爺的金香檳760li之間。此時左右左昂起蠟像一樣的頭型正和九爺對峙，九爺囂張氣焰並沒有完全消失，但是這一次是意外遇上了我和邊禾禾，手里沒有準備好那柄小板斧，只能用一雙和叢林里的豹子一樣的眼光狠狠的刺過來。左右左昂著頭顱警告九爺︰「九爺是吧？我左右左還‘老爺’呢！老爺我和那個漂亮的小女人相好了四五年，心里一直愧疚沒有給予她任何值錢的東西，她馬上就要和自己心愛的人離開黃塘市了，可是你竟然想把我心愛過的女人壓死，你想讓我愧疚一輩子啊！是不是你覺得你的車昂貴、威風，可以把人壓死！老爺我明著告訴你︰你要是敢把那輛摩托弄翻了，老爺我就用這輛破客車壓死你！」
左右左今天說話振奮人心。
我沒想到過左右左還這樣威風凜凜，這種磅礡氣勢簡直泰山壓頂，無需動手憑這種氣勢就可以壓倒小小的九爺。邊禾禾听著左右左的話，她頓時臉色凝固了一般，走過去拉著左右左的手輕輕地說︰「哥！謝謝你！」左右左突然發現邊禾禾拉起了他的手臂，他有些吃驚高傲的蠟像頭顫抖了一下看著邊禾禾說︰「走啊！誰叫你下摩托！還不走等挨揍啊，等九爺的那些小弟來拿斧頭劈啊！」邊禾禾不看著左右左還處于憤怒之中，邊禾禾又說︰「哥，我們一起走吧！」左右左突然望著我發脾氣︰「你是死人啊！還不把邊禾禾帶走！我把邊禾禾交給你真是倒了霉！」
我向著孤零零無可奈何的九爺看了一眼，我和左右左說︰「那你——！」蠟像頭左右左對我不肖一顧︰「老爺我還要你管啊，要是邊禾禾有難你就遭殃了！」我是來一起聯手對付九爺的，但是我實在接受不了左右左高傲的言語譏諷和輕蔑，我只好拉著邊禾禾走向了靠近綠化廊邊的篷布摩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