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十年
桂芬心中波瀾壯闊，又想著隔壁村前段時間一個才十五歲的姑娘說跟著人跑了就跑了，頓時越想越心驚，臉上卻不動聲色的道︰「死丫頭，你還騙我，你從我肚皮頭掉出來，就這麼點大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養到現在這麼高，你一抬我還不知道你要屙屎屙？」
「哎呀，媽」曉花臉皮兒薄听桂芬說得庸俗，一時羞紅了臉急了起來，過一會兒又壓低了聲音道︰「我不騙你，真真沒事？」
桂芬將曉花期期艾艾的神情看得分明，心中更加狐疑，但仍耐心的道︰「你看看自己的樣子，還說沒事，你瞞不了我的，說吧，有什麼事還不能和媽媽說的？」
「媽我哎呀」曉花听了桂芬的話，心中不禁為之一軟，又想起自己連日來的委屈，還有自己和王二毛一天比一天大，這個事情終究還是必須解決的問題，于是埋在心里的事兒再也忍不住了，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叫她如何啟口。綠色小說
桂芬看著曉花欲言又止的樣子，不覺又急又惱︰「死丫頭，別哎呀哎呀的，你倒是說呀。」
曉花一向知道桂芬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現在被她瞧出了端倪知道要再瞞是肯定瞞不住了，只見她暗暗的做了兩個深呼吸，又緊緊的閉上眼楮，做出一副死就死的樣子，機關槍一般的道︰「小弟晚上睡覺不老實！」
「啥！？」桂芬分明听清楚了，但是仍不免月兌口而出。
「轟！」
桂芬只覺得晴天霹靂，整個人怔怔的呆了。
「媽媽媽媽」
桂芬在曉花連連的呼叫聲中方才回過神來，然後又目不轉楮的盯著曉花打量，這一見之下，才猛然驚覺，原來自己的女兒已經和自己差不多高了，她雖不會用‘娉娉婷婷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這樣絕美的詩句來切真的形容曉花的美麗，卻也暗道︰「是呀，一轉眼曉花都是十四歲的大姑娘了，瞧這模樣兒比我當年生的還俏，水靈靈的跟花兒一樣」
「媽」
「啊？？？」桂芬又愣神了。
作孽啊！家丑啊！桂芬努力的使自己心里平復，良久又才對悶著頭走路的曉花心虛的問道︰「二毛那打短命的崽子怎麼不老實了？」
「有時候半夜他睡著睡著就壓到我身上來了，有時候又抱著我的手，我的大腿我一晚都睡不好。」曉花只從剛剛終于開了口之後，這會反倒輕松起來，也不覺得羞得說不出口了。
「呼」桂芬長長的吁了口氣，又嗔道︰「你這死丫頭一天腦袋里想些什麼不干不淨的，我還道怎麼了，那不他還小睡覺鬧床嘛」
「可是可是」曉花又是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道︰「可是他昨晚模我這里來了。」
「哪里？」桂芬看過去，只見曉花指著自己微微有些隆起的胸部，不由又咬牙切齒道︰「這作死的畜生今天非叫他爸打斷他的手不可，看他還老不老實了。」
曉花心中不覺為王二毛擔心，又替他辯護道︰「其實小弟也不是有意的，他睡得死死的估計自己還不知道」
「哎」桂芬嘆息一聲:「好孩子，你別說了，這段時間我們還冤枉你，罵你，真真委屈你了，你不會和媽媽記仇吧。」
「不會的，不會的，」曉花眼圈又紅了連忙道︰「媽媽你別這樣說，都是我不好」
「我的ど兒，真是個傻孩子」桂芬模模曉花的頭，只覺得無力的慚愧，還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這天，桂芬趁兩個孩子不在家，將曉花的情況向王朝旺反應了，王朝旺初始也如五雷轟頂一般的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心里恨不能將王二毛剝皮抽筋大卸八塊。
可這究竟又能怪王二毛多少呢？畢竟他還只有那麼大，一切又都是無意識的行為
「要怪就只有怪自己沒本事！」兩口子皺著眉頭這樣想。
「哎！」
兩口子不約而同的嘆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的無可奈何。
沉默。
兩口子結婚這麼久，**折折的也沒少經歷，那些年窮得揭不開鍋也熬過來了，可從沒有什麼事情像這樣棘手過。
良久。桂芬終于耐不住道︰「兩個孩子一天天長大，這樣到底不是個辦法，不說其他，就是叫人知道了也笑話，尤其是曉花本來臉皮兒就薄，將來又要嫁人，你倒是想個什麼辦法呀？」
王朝旺，點上一支煙，狠命的抽著，半響才死氣沉沉的道︰「家里就這麼點大，能想什麼辦法？要不你好好和二毛說說教育教育他。」
桂芬翻一個白眼︰「你怎麼不去說？」
王朝貴︰「這種事你叫我做爸爸的怎麼開得了口？」
桂芬︰「那我當媽的就好開口了？再說，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王朝貴氣餒了︰「要不你和曉花睡，我和二毛睡？」
「我說你這大男人的怎麼這麼沒用？你看看人家算了，算了不說了，」以往桂芬如此說，王朝貴必定火冒三丈，可今天卻罕見的不吱一聲，只是悶著頭更加賣命的抽煙，桂芬眼見男人如此心中再多抱怨也于心不忍了，于是又安慰道︰「好了，好了，你別做這要死不活的樣子，幾十年都和你過來，未必現在還嫌棄你。」
王朝貴仍自默默的抽煙。
「哎！」桂芬長長的嘆息道︰「要實在沒辦法也只有你說那樣了，未必，真要出了丑才甘心。」
「哎」
王朝貴也是長長一聲嘆息，卻不再說什麼，只是抬頭起來看向桂芬，卻見桂芬也正看著自己。
「哎」
四眼相對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這一聲嘆息聲中，只見兩口子臉上的溝壑赫然又多了，最是這樣不屬于歲月和勞作所刻畫的線條特別顯老。
剎那之間，仿佛十年時間匆匆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