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第九章光腳的女警鐘琪
金澤就立在一棵樹旁,若不是知道他自己的心髒早在四百年前就已停止了跳動,這一刻,他相信,他的心髒又有了強有力的節奏感,不為什麼,只為那池水中光著腳行走的女孩。
他甚至能很清晰地感受她的呼吸,還有她身體中每根血管流淌奔騰的血液。閉上眼,微微地吸氣,一股輕淡憂郁的氣味便飄進他的鼻尖,那麼淡雅,那麼細膩!
「嘿!你干什麼?」帶著怒氣的男聲在水池那邊傳來。隨後一道女生響起︰「沒什麼,只是隨便走走!」聲音靈動而輕悠,像個庸懶的人在睡得正香時被人無奈吵醒的不耐。
這是很牽強的說法,至少,除了金澤,沒人會相信,在清晨會有人而且還是個女人光著腳在市中心的噴泉里隨便走走?
「趕緊出來!」
女孩依舊拎著鞋子從噴泉里走出來,抬起頭便對上金澤立在樹旁的身影。她微楞了下,慢慢朝金澤走去︰「嗨!」
金澤看著她微濕的發絲隨意搭在肩上,那雙靈動的眼正注視著自己,嘴角輕輕動了下︰「嗨!」
「我們,認識麼?」女孩子不是很肯定地看著金澤的眼楮,臉上有淡薄的微笑,緊緊地勾住了金澤存活了四百年都不曾跳動的心扉。
如果說世間還有什麼希罕的事,那就是︰當你找尋了一個世紀多的人,卻突然出現在了你的面前!顯然,眼前這個女孩,這個令金澤有些失控有些激昂的女孩,像極了當初帶他回到故國的那個女人,但是,他可以清楚地聞到她身上的味道,那是與那個女人不同的味道,唯除那張太過相似的臉!
「我想,不認識吧!」金澤淡淡地聳聳肩。
「也許!但是,你的臉真的很熟!」女孩笑笑,伸出了柔女敕白晰的手︰「鐘琪,貴姓?」
「金澤!」簡明扼要的回答,卻叫金澤看著她伸出的手有些無措。他很想握上那只柔女敕的手,可是他怕他那過于冰涼的手感令她不舒服。
鐘琪自嘲地收回手,仍是淡雅地笑笑︰「不和陌生人交談?哇噢,你很冷漠呢!」
「呵,也許!」金澤沒有多的語言,他習慣了簡捷,不論是對自己的朋友還是病人,一慣如此!
鐘琪聳聳肩,就那樣自然地開始穿鞋,連襪子都不穿地套上鞋子,還自顧自的跺了下腳,感覺舒服了點後,仍是抬起笑顏︰「是不是覺得我很怪?」
金澤不置可否,他不會覺得她怪,至少她的舉動令他很觸動,像被人掀起了一波浪潮,拍得他暈頭轉向。幸好這四百年來他學會的東西太多了,比如︰掩蓋內心!
鐘琪轉過身指著噴泉︰「昨天這里發生了一起謀殺案,實在是模不著頭緒,所以來看看!」
聞著她身上輕淡的血味,金澤礎定地看著她︰「好警察!」她回過頭,眼里有訝色︰「真是意外,你是第一個一眼就能看出我職業的人!」
「很榮幸!」金澤很想說,如果他是人類,他斷然不會認為她是警察,誰叫他是非人類?誰叫她身上那長久以來與案情打交道仍是殘留著的血味出賣了她的身份呢?!
「你是記者?」鐘琪開始揣測面前這個一臉冷漠的男人,顯然,她那點破案水平很糟糕,糟糕到與實際一點不符!
「我是醫生!」金澤邊回答她,邊向噴泉走去。落在鐘琪眼里,那個孤傲的身影卻是那麼清明,那麼偉岸。眼里有亮光在閃爍,腳步也不受控地跟上金澤。
「你一點不像個醫生,身上都沒有藥品的味道!」鐘琪挨著他站在池邊,手指再次指向池水中心處︰「就是那里,一個女人,被人割斷了咽喉,身上穿得很單溥,只有一張絲巾圍在腰際處!」
金澤偏著頭閉上雙目,深吸著鼻翼,淡若未聞的血腥味飄進他敏銳的鼻孔。沒有可預見的場景,這只能說明時間過去得太久,亦或是不能模著尸體找尋殘留在死人腦中的畫境。
「都過去這麼久了,你才來這噴泉查,能查出什麼?」金澤覺得眼前這個叫鐘琪的女孩,這個像極了自己要尋找的女人思想單純得可愛,這樣的人還當警察?能查清多少案子呢?
「我只是睡不著了,又不想太早去局里,所以才來這隨便走走的!」鐘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同這個男人說這麼多,更不知道為什麼會同他談及自己正在查辦的案子,她只是從心底深處感覺,這個男人對自己有幫助,為什麼?第六感的事,誰又能真切地說清楚?
金澤看看不遠的天際,那漸漸泛白的晨光︰「走吧!」
鐘琪點點頭,「我直接去局,你呢?去醫院?對噢,你是哪家醫院的醫生?哪個科室的?」金澤撫了下發絲︰「我自己開著一家小診所!」
「呵,還是個老板醫生呢!」鐘琪仿佛一下來了精神,盯著金澤的側臉上有濃厚的好奇。她一切的舉動,還有她話語里飄起的信息無一全數落進心思如海的金澤眼里︰「算不得老板,只是謀求生活而已!」
「你的診所在哪里?」
金澤轉過頭,看著鐘琪淡雅的容顏,從衣兜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鐘琪端詳著名片,看著上面的名字腦中有些迷惑,再次抬頭看金澤時,眼里多了很多元素︰「比利•金澤?你不是我們國家的人?可你的樣貌?」
「不,我是!名字並不代表什麼,一個代號而已,不必深究!」金澤在說完這句話時,看著鐘琪的神情,他敢打賭,這個好奇的女人肯定會在回到局里後第一時間開始調自己的檔案來看,不過,金澤並不擔心,查吧,作為一個警察,不查也就怪了,幸好,早在進入這個都市時,他就將一切都整理好了,這是一種保護,自我保護!
「奇怪,你的名片上也沒寫你診所的住址呀?」鐘琪捏著名片,皺著的眉頭表明對金澤的不滿,不滿他仍是沒回答她之前的問題。
「德銘陽光頂層!」
扔下話,腳步加快了許多,聲音被拋在他的腦後,他不想再作停留,他不想被這個女人牽~。可是,命運又豈是人們或是一只吸血鬼能真正去左右的?
看著那個漸漸消失的身影,鐘琪腦中一片渾濁,單溥的雙唇微微開合,輕喃著那個名字︰「比利•金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