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第五章︰魔窟（4）
溶洞四周布滿了大小不一的洞口，有的高若凱旋門，有的小若腕指，或高或低，我們好像被裝進了一個鏤空的石球中，就像宮殿寶座旁邊的那兩個石球一樣。我想象不出世界上還會有這種類似的地方，即使是在童話中。它空洞而脆弱，如古代的西施，完美逼人，但又給人一觸既毀的感覺。它充滿了神秘，讓你好奇之余，心底卻汩汩的透出可怕的冰涼……
「丟，丟……」石筍上的水滴在聚圓之後，在地球強大的吸引力下，滴落下來，發出奇特的聲音，輕輕的，顫顫的，直透心底……
「no——」希蒙突然尖利的發出恐懼的叫聲。
我的心一下提到哽嗓間，抽槍的瞬間，我已經看見希蒙驚恐的目光盯向一旁，在一個漆黑的洞口中隱約站著一個異常高大的人，死神般蒼白的面孔露出可怕的笑容。我遲疑的偏轉了槍口。
「啪。」一聲槍響，那面孔被擊的粉碎。
可他依舊站在那里，如陰魂不散的惡魔……
燈光照去，一道冷汗才從我的額頭滑落，原來是一個人形的石筍。安娜拉了一下我的手臂，我如釋重負的垂下槍。
「o，幸虧他不是魔鬼，否則——」歇洛吹了一下冒煙的槍口，扭頭撇了我一眼，他是個好槍手，事實已經證明這些。
希蒙抱歉的說︰「我感覺後面有一雙可怕的眼楮盯著我，于是我回頭一看，他就站在那里，死魚般的眼楮盯著我，所以……原來……就這樣……嘿嘿。」他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
死魚般的眼楮，冥冥之中，它就在我們身邊，就在每一個人的身邊……
沒有陽光，體內的生物鐘如賽場上風馳電閃的賽車，在彎曲的跑道上時快時慢，讓人無法適應。腦海中的思緒也顛三倒四，不知想些什麼，往往剛為童年的童趣綻放一點笑意，馬上又跳到老板金禿禿的腦門上；又好像有一個女人在眼前晃來晃去，恰好她又是一個你愛不起來，也恨不起來的女人；心底總有一絲不快，為什麼商人、藝術家和嬉皮士，這些難以類同的人會有一樣的眼楮？對眼楮，不同的眼楮，令人厭惡的眼楮……
啊！噢？唉——
死魚的眼楮，為什麼是死魚的眼楮。我想我又瘋了……
一眨眼，安娜又晃入我的眼簾，輕輕渺渺，純純清清，她應該是個中國少女才對……
沒有收獲的日子是可怕的，沒有希望的日子是更可怕的。經過兩的探尋，我們連寶藏的味道都沒有聞到，相反關于如何走出這片昏黑地的煉獄日漸成了我們最關心的問題。糧食還可以維持一個星期，水也不成問題，但是我們不能總呆在這——這該死的、潮濕的、寒冷的、不見日的洞穴。
赫爾忍不住關節炎的疼痛，開始在腿上裹上厚厚的毯子，他依舊信心十足的說著笑著，不過他的眉頭皺起來的頻率越來越多。既然有風有氧氣，就一定有通往外界的通道，我們是不會困在這里的。尼讓還保持著最後的一份樂觀。此刻除了威克笑的有點邪，其他人是信服的，但是如何從迷宮般的洞穴里找到出口，卻是目前唯一的難題。畢竟我們不是一群無所顧忌走「迷宮」，闖「八卦」的尋樂人。因為我們沒有重來的機會……
平野郎拖著沉重的腳步回來了，模樣有點失魂落魄，他一言不發的坐在我們中間，終于在司機劉顫抖的詢問雇工童在哪里的時候，平野郎才顫抖的說︰「他死了。」平野郎用雜亂的話語講述了經過，原來雇工童和他在一個洞內尋找出路時，沒有注意到石壁側下方有一個不大的洞口，雇工童不知道怎麼就滑了進去，沒了蹤影……
司機劉沖上去抓起平野郎的衣領，憤怒的問︰「當時你在那，你為什麼不救他？為什麼？」
平野郎抽動著嘴角說︰「我沒有任何工具，況且我能從他的叫聲中判斷出那個洞很深，他根本沒有活下來的希望。」
司機劉憤怒的命令說︰「帶我們去那里。」
平野郎麻木的站了起來向出事的洞口走去，我們很快沿著石壁上熒光閃閃的標志找到了那個吞食去雇工童的洞口，燈光射進去，黑漆漆的洞穴深不見底，幾乎所有的人都打消了營救的念頭。
司機劉趴在洞口旁喊了半，然後抬起枯黃的臉，目光堅定的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尸，讓我下去。」
赫爾很猶豫，他即使反對，也絲毫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他喊來歇洛拿來了吊索和工具。
「小心點。」在司機劉準備滑下未知的洞穴時，我輕身的說。
「我不會死在這里。」他竟然淡定的這樣說。
吊索發出「 」的聲音，轉眼間司機劉消瘦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中……
幾分鐘過去了，吊索顯示已經放下一千米的深度，依舊在晃動中快速下放，所有人都屏息住呼吸，靜寂中彌漫著死一般的氣味。
安娜抓著我的小手，手指漸漸不安起來，緊緊的捏著我的左手……
「他不會有事的。」我的右手覆蓋在安娜的小手上，輕聲安撫的說。
終于司機劉發出停止放吊索的信號，又過了漫長的幾分鐘之後，吊索開始慢慢的收回，幾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開始有人竊竊私語，甚至傳來嬉笑的聲音。
松弛下來的空氣，絲毫沒有麻木我幾乎崩斷的神經，一種不祥的預感盤旋在的頭頂。雇工挨個都死完了，自然司機劉沒有活下來的理由不是。我甚至期盼著會有意外的出現，至少我在平野郎越來越緊張的瞳孔中看到那種期待。
我緊緊的盯著平野郎的一舉一動，我毫不懷疑童的死就是平野郎的杰作，除了他，還會有誰在宮殿後的石洞里要害死我呢？自從來探險隊那一開始，他鬼鬼祟祟的身影就如鬼魅般游離在我的視線之中，他偶爾投來的一蔑，都讓人不寒而栗……
「出來了，出來了。」我听見南茜欣慰的喊聲。
司機劉爬了上來，他的臉和身上到處都是被石稜劃開的傷口，道道血痕在燈光照射下，顯得猙獰異常。我們並沒有看見童的尸體……
「我把他埋在了下面。」司機劉上來後只說了這一句，我听見平野郎如釋重負的呼吸。
威克攙扶著司機劉往回走，所有的人都靜靜的跟在後面，沒有表情，沒有痛苦，死亡已經讓我們麻木……——
n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