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第八章︰夢魘（5）
古佛寺座落在市郊的听海山上，我們趕到那里，已經是中午。
听海山，山勢不險不奇，也沒有巍峨之態，但是，它東臨大海而居，西據平原而立，四方平平，自然顯得有些高大和偉岸，但遠遠望去，依然像個光禿禿的盆景。
赫爾和尼讓率先踏上古佛寺前的一千一百一十一節台階，威克和小淵美子緊隨其後，而我和安娜遠遠的跟在他們的後面，樂得片刻自在。
光禿禿的石頭山，並沒有給人以幽靜月兌俗的感受，甚至會錯以為它是假山。這里樹木稀少，除了處處光滑的石頭還別有情趣外，真的找不到什麼可吸引眼球的東西。
「看那，這里的一切都小的那麼可愛，真不敢相信我們就在這里面！」安娜自我滿足的說，顯然她不是那種自尋煩惱的人。我看著安娜，此刻的她顯得更加可愛，飄逸的金發在陽光下如金子般閃亮，湛藍的眼楮，洋溢著清涼碧澈的純真。她美如真神！
「為什麼台階恰好是一千一百一十一呢？」安娜莫名其妙的問。
「一是萬物之始，至少我這樣認為。」我其妙莫明的答道。
古佛寺並不很大，但建築風格別致，步入其中，恍恍然如回歸遠古。古佛寺建築，秦磚漢瓦為體，雕棟畫梁為飾，勾欄檐為觀。一派古色古香之氣，細細品味，居然會有一脈禪香道學的意境。
入前殿大院，左側數百翠竹搖曳風影雲蹤，右側盤龍井泉暗吐經地脈，正中立一巨石，上書︰心若止水。
「上帝！原來中國真有這樣的地方！」安娜驚嘆的說︰「龍，能告訴我這里面的玄妙嗎？」她問︰「為什麼它讓我沒有佛的感覺？」
「其實現代的中國佛院，已經被道學消融，這不是從今才開始的，在佛入中原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可以說佛中有道，道中有佛。只不過現在的道教風行下，它也就成了現在的不倫不類的模樣。」我只好打腫臉裝行家的去誤人子弟︰「佛講的是善念為先的出世說，道求的是無欲為大的入世觀。佛院莊嚴為飾，道家玄妙為妝。這里的建築是按照道學五行八卦排列的，比如竹為木，泉為水，石為金，表面上它們排列是無序的，但是它們又因地勢，方位的不同，而次序井然。這樣排列的目的，是為了使自己最大程度的適應地，納其精華，溶入自然。我想我就知道這麼多了。」我真的黔驢技窮了，畢竟道學真諦，豈非我這樣一個凡夫俗子能悟解透徹的。幸運的是安娜似懂非懂，一副滿足的模樣。相信我，那一刻，我沒有臉紅的感覺，甚至我感到有一種飄飄然的愉快。
「哪，道究竟是什麼啊？」安娜竟然以為我是大師，一臉期待的問。
「道可道，非常道。這里說的道，自然不是平常之道，是心道而已。」我不知道怎麼去描述道的精髓，只好胡謅道︰「其實道就是心，心所思所想，皆在大道之中。這不是唯心主義，而是心隨道生，道隨心至。而道家陰陽之說，更加符合現在我們的宇宙觀，它蘊含著宇宙最基本的運動定律。所以眼下的世界才會重新認識道教，並把它作為研究宇宙的必修之學。或許老子當初作《道德經》的時候，也沒有想到他故弄玄虛的胡謅，居然讓我們挖掘出真理來了。哈哈。」我嫉妒的誹謗說。
「就你聰明好了吧，連你們老祖宗的醋也吃。龍，你真的不可救藥了。」安娜半是指責，半是欣慰的說。
「嘿嘿，就不能裝下傻啊，干嘛這樣直白？」我放棄了繼續耍小聰明的做法，退讓的說。
「嘻嘻，那你先裝一個給我學學。」安娜開心的笑了起來。
步入大雄寶殿，尼讓請來佛香燃上，跪在佛團之上，閉目有思，叩了三叩，然後插香于鼎，退在一旁。嘿，他做的還真是有模有樣。我很驚訝尼讓的舉動，至少他比我還要了解禮拜的程序。
赫爾和威克依葫蘆畫瓢的依次上香，然後輪到小淵美子，香卻倒了，她不由得面色煞白，驚惶的望了一下四周，忙重新插好香，又去叩了三個頭，才膽戰心驚的站在一旁。
我看見大雄寶殿中釋迦牟尼依舊似笑非笑，俯看眾生……
安娜靜靜地跪在佛團上，虔誠的祈禱著什麼。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必定在想著我，大概是我自作多情，安娜上完香，竟然沒有看我一眼，只是在功德箱中投下錢幣。
「上帝！哦，不，是佛主，求您讓我和安娜今生今世永不分離吧。拜托！拜托！」我第一次心甘情願的為了一個無法肯定結果的事情在口中默默念叨，並投下了有去無回的鈔票。我不是吝嗇鬼，如果用三柱香就可以看清過去、現在、未來，我可以拋棄我的一切……
威克倒是大大咧咧的叩了三個響頭，然後瀟灑的把一張大鈔丟了出去，那瀟灑的模樣，讓人牙根癢癢。
我們四處看了一圈，才發現尼讓和一個盤坐的老和尚在對話，就悄悄湊了過去。
尼讓問佛，僧人說︰「佛在心中。」
「佛有心嗎？」尼讓問了一個讓我吃驚的問題。
「佛心無處不在。」僧人眉也不抬的回答。
「狼心有佛嗎？」尼讓看來是在有意刁難僧人了。
「佛心有狼。」僧人依舊平靜的說。
「為什麼我問你︰‘佛有心嗎？’你答︰‘佛心無處不在。’我問︰‘狼心有佛嗎？’你答︰‘佛心有狼。’難道是我問錯了嗎？還是大師沒有听懂我的問題？」
「施主差錯了，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僧人面無表情的解釋說︰「我說佛心無處不在，自然佛有佛心。我說佛心有狼，那麼狼心也自然有佛。人且如此，狼豈獨外呢？」
尼讓大不韙的問︰「佛在屎糞中嗎？」
僧人淡淡的說︰「施主心之所至，佛必在其中。」
尼讓听完，恭恭敬敬的退後一步，向僧人深施一禮，說︰「謝大師指點迷津。」
僧人眉目不張的說︰「我只是在談佛罷了。」
一頭霧水的我，只能和同樣一頭霧水的安娜湊成兩頭霧水。「他們在說什麼？他們談的內容好奇怪。」
「我不知道。」我只能這樣說，班門弄斧是會傷到自己的，這是我知道的。
「我知道，和尚在談佛，尼讓在問佛。」威客嘿嘿笑著湊上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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