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四何必珍珠慰寂寥7
四何必珍珠慰寂寥7
柳馨月從二樓向下看得清楚，他認識從黑馬上跳下來的人，是李倓，後面跟著的是李俶，兄弟倆一大早的在長安城朱雀大街快馬奔馳不知道有什麼急事，他惹是借口有軍機大事，殺了韓奕都沒人敢說個不字。柳馨月急得往樓下跑，在樓梯處正好踫上大哥，吳瀚海一把拉住柳馨月搖頭道︰
「你是樂坊中人，不適宜在這里露面，我們上去先看看情形再說。」
「大哥，那個野蠻人會打死那個書呆子的，上次在霸河邊連宮里的公公侍衛都敢打，皇家的依仗他都敢闖，今天那個書呆子沖撞了他的馬，害他們兄弟差點撞上受傷，他怎麼會放過書呆子？」
「小月，今天這事發生在長安城最繁華的商業街上，周圍全是大唐的百姓，韓公子又是人地方送進長安應試的學子，他建寧王再囂張也不敢當著這麼多的人把那韓公子怎樣，頂多打幾下出出氣，我們且上樓看看情況再說。」
柳馨月礙于自己樂坊的身份不能在這大廳廣眾之下拋頭露面，她只好跟著大哥返回樓上，站在窗口看著下面大街上的動靜。
李倓滿臉通紅怒氣沖沖地走到韓奕身邊，舉起手里的馬鞭就抽，高高舉起的鞭子停在空並沒有落下，李倓使勁拽拽沒有拽動，回頭怒目一看，馬鞭被一個明媚嬌俏的小姑娘抓住，她正一臉笑意地沖李倓眨眼楮，那水汪汪的大眼楮、甜美的笑容令李倓一時愣在那，能輕巧地拉住他的馬鞭可不是容易的事。
龍七一手握著馬鞭嬌聲笑道︰
「這個人今天夠倒霉了，大大地摔了一跤，又被人踹了一腳，又差點兒被你的馬踩到，怪可憐的，你干嘛還要打他？」
李倓正沒地方撒氣，看著龍七笑嘻嘻的樣子怒道︰
「你又是哪個？敢管本——敢多管閑事？」
龍七聞言指著自己的鼻子笑道︰
「我不是哪個，我就是這個，我沒多管閑事，這個人摔倒在地上你還要打他，你太壞了，你是個大壞蛋。」
李倓從小身份尊貴，身邊環繞的不是公公、侍衛就是丫環、僕，從來沒有人敢當面對他這麼說話，後來年紀稍長皇上封他為建寧王，領了封地，又被派到軍中歷練，如今手下掌管著京師周圍幾萬兵將，那更是令出如山倒，可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居然讓一個小姑娘指著鼻子罵他是大壞蛋，李倓听她說話一派天真，年紀又沒多大，也不好當著這麼多人面跟她發脾氣，只好勉強收起怒氣，抖抖手，龍七放開馬鞭，李倓皺眉道︰
「你是哪家的小姐，滿大街亂跑，成何體統？」
「成何體統？體統？什麼意思？」
龍七轉頭看身邊的小蝦米，它也搖頭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李倓頓時被她們主僕氣樂了，龍七說話還沒月兌稚氣，小的更是迷迷糊糊跟沒睡醒似的，估計問也問不出什麼，李倓懶得跟她嗦，轉身對剛剛爬起來的韓奕嚴聲道︰
「有你這樣走路的嗎？不長眼楮？突然就沖到街道中間，看著馬跑過來還摔跤，萬一撞上人和馬全得完蛋。」
這時李倓帶的侍衛已經趕到，剛才發生的事他們在遠處都看到了，全驚得一身冷汗，兩位王爺要是有個好歹他們全都不用活了。不等李倓吩咐眾人立刻刀出鞘把這里圍住，把看熱鬧的人驅趕到遠處，生怕有人對兩位王爺意圖不軌。
驚魂未定的李俶勉強定定心神下馬走過來，他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錦衣玉帶，臉膀略圓，整個人顯得溫文爾雅，與李倓稜角分明、俊郎的五官不太像，更跟他此時此刻嚴酷冷峻、凶神惡煞的神情截然不同。
李俶走到李倓身邊，輕聲問道︰
「三弟，怎麼跑著跑著突然停下來了？若不是我停得及時今天咱哥倆得讓人抬著回家。」
「還說呢，都是這個臭小子，突然沖進街中，看著我們過來也不閃，就躺在路中間，差點把他踩死在這。」
「算了，三弟，好在大家都沒事。」李俶湊近低聲道，「皇上明令，朱雀大街商業繁華，無特殊原因不得掣馬狂奔，以免妨礙百姓，我們還是不要把事鬧大。沒事我們就走吧，萬一讓父王知道又是一番責罰。」
「哼這雨後無人的誰知道他會沖出來。」
李倓嘟囔一聲不再言語，李倓看看韓奕一身書生服，一看就是來長安趕考的學生，再看看笑嫣如花的龍七，她年紀不大，神情天真爛漫，一副不知人間疾苦的模樣，象是京城中名門大戶家的小姐偷偷溜出府玩耍，李俶對兩人和顏問道︰
「我叫李俶，這個是我三弟，姓李單名一個倓字。」
李俶聲音不大，龍七听到沒有一點反映，韓奕和前來攙扶他的裴二郎听見吃了一驚，整個長安城稍微有點兒見識的人誰不知道當今東宮太子的長子、以後很有可能當皇上的廣平王李俶。另外這位是他的三弟建寧王李倓，掌管著京城附近軍營的兵權，還兼著皇宮守衛統領的職責，難怪他們敢在朱雀大街上橫沖直撞，皇上是他們爺爺，太子是他們爹，後台夠硬，今日就算是撞死了二人只怕也沒人敢問一聲。
韓奕剛剛被裴二郎扶起來，一听李俶自報家門，嚇得腿一軟連著裴二郎一起重新跌坐在地上，李俶身份尊貴不好去攙二人，他向身後的侍衛示意，立刻有兩個人上前，一人一個把兩人提起來，剛才在生死關口轉了一圈韓奕腿還有點軟，在裴二郎的扶持下算是勉強站穩，沖李俶和李倓又跪下，反正他腿軟站也站不穩，還是跪著比較好，韓奕叩頭說道︰
「見過王爺，學生叫韓奕，進京參加今年的科舉考試，這是我師弟裴二郎裴楓，參加今年的武舉考試，剛才因為我們有急事要趕回書院走得匆忙，誰知道下雨路上濕滑學生站不穩跌倒在路中，驚了兩位王爺的馬，還請王爺原諒。」
裴二郎也跟著韓奕跪下行禮，龍七一臉疑惑得看著他們，不明白是什麼情況，怎麼說著說著兩個書生就跪地上磕頭了？她轉頭看小蝦米，小蝦米根本沒有看他們，它眯著眼看向天空，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模樣。李俶听到「韓奕」的名字心里微微一動，他的一首「春城無處不飛花」早已名動京城，前幾日在王孫府春季詩會上他又奪得詩魁，連皇上對他的名字也略有耳聞，李俶看他才高而不居傲，對他的好感又增加一層，有心想拉攏他，頓時臉上的笑容愈加溫和起來，微笑著問道︰
「韓奕，好，本王倒是眼拙了，來呀，把他們都扶起來。」
剛才提韓奕和裴二郎的兩個侍衛還站在他們身後，听王爺吩咐，順手把兩人又提起來，李俶擺擺手，示意侍衛退後。韓奕偷眼看李俶的面色溫和，心里略略平靜一些。這時李倓瞪了韓奕和裴二郎一眼，他雖然參加了王孫春季詩會，可是對韓奕沒什麼印象，他走到李俶身邊低聲道︰
「大哥，我們還有要緊的事，沒時間跟他們在這嗦。」
「噗哧，我看出來了，這個白衣的大哥哥是個好人。」說完她手指一轉，指向李倓說道，「你又打人又罵人又瞪眼楮，你是個壞人。」
龍七此話一出現場頓時一片寧靜，李俶一臉尷尬，不知道如何接話，大家都低著頭死命撐住，只怕一個不小心笑出聲來令李倓面子上更過不去。
站在「水墨軒」二樓的柳馨月離得遠，听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可是她看到龍七睜著水汪汪的大眼楮對這個眨眨對那個瞧瞧，所有的人全都看著她，迎著眾人的目光她毫不在意，對每一個人笑著，象是覺得有趣又象是挑釁，想來大家的火氣都小了不少。
李倓憋了半天，漲得滿臉通紅，板著臉冷聲呵斥道︰
「你是哪家小姐，沒有一點規矩，見了廣平王和本王也不知道行禮，還口出狂言，小心本王把你送官，定你個藐視皇威的罪，殺頭都是輕的。」
李倓剛才被她當眾抓住馬鞭多少覺得有點沒面子，大哥報名字亮出王爺的身份龍七沒一點兒反映，要知道長安城里除了一品、二品大員外其他品級的官員見了他們都要行叩拜之禮，即使在大街上人多不方便也要行禮，也不知道這是哪家的小姐，一點規矩不懂。
李倓本想嚇嚇他，誰知道龍七听了突然大笑起來，彎著腰讓小蝦米給她揉揉後背，一邊笑一邊說道︰
「小蝦米，听見沒，他想要我的命呢，哈哈哈——怎麼跟我嚇唬人時說得一模一樣，哈哈哈——」
龍七笑得快岔氣了，李倓臉上更是青一陣白一陣的，心里一陣惱怒，正要揮手讓侍衛拿下，李俶沖著李倓擺擺手，李倓只好按納住脾氣上前一步冷聲問道︰
「小姑娘，你家在哪？你叫什麼名字？」
龍七听了一愕，旋即收起笑容不高興地嘟嘴道︰
「我才不是小姑娘，我也不告訴你我叫什麼。」
李倓今天算是遇到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主，抬出王爺的身份她不怕，嚇又嚇不到，發脾氣都沒地方發，李倓一點兒沒折，李俶站在旁邊輕咳了一聲，笑道︰
「請問小姐府上是京城哪家？」
龍七以前根本沒有跟人打過交道，看李俶臉上溫和的笑容臉上生氣的表情繃不住了，沖著李俶甜甜一笑，搖頭道︰
「我家不在京城，我家在極北之地，我是跑到這來玩的，我叫龍。」
「咳」龍七身邊的小蝦米重重咳一聲，瞪了她一眼。
「夢？」李俶接口道。
龍七眼珠骨碌碌一轉，展開明媚笑顏道︰
「對，我叫夢，夢琦。」
極北之地？李倓突然想到如今正得皇上恩寵的安祿山，難道是他安插在長安里的人嗎？李倓在李俶耳邊低聲道︰
「大哥，會不會與安——」
「以前听說過他身邊有姓夢的嗎？」李倓想了想搖搖頭，李俶有要事去辦，看龍七嬉笑怒罵全放在臉上，不像是心機很深之人，顧不上深究真假，對龍七說道︰
「夢姑娘，我們還有要事，不能耽擱。」說完看著旁邊的韓奕說道，「韓奕，希望你這榜能高中，報效國家。」
說完李俶上馬轉身馳去，周圍的侍衛跟著紛紛上馬隨著李俶打馬而去，李倓躍上黑色的汗血寶馬，剛想舉起馬鞭突然勒住馬頭在原地轉了一個圈，抬頭沖著「水黑軒」二樓朗聲道︰
「吳將軍，後會有期。」
柳馨月從樓上看到他向這邊看來，嚇得一縮脖子藏在大哥身後，惟恐被李倓看到，吳瀚海對李倓抱拳回禮，李倓兩腿一夾寶馬揚長而去。
龍七看著李倓遠去的身影喃喃道︰
「他的臭脾氣跟大哥一樣又臭又硬，特別是那張臭臉跟大哥絕對有的一拼。」
小蝦米翻了翻白眼，不滿道︰
「龍一才不會亂發脾氣呢，那個人哪點兒及得上龍一？」
龍七知道龍一以前救過小蝦米一命，誰要是說龍一不好它是絕對不干，龍七懶得跟它多說抬頭看天已經放晴，興奮地說道︰
「快，我們去買東西吃，能玩整整半個時辰呢，太過癮了。」
小蝦米跟在龍七身後噘嘴道︰
「真會騙人，你明明是龍七，什麼時候叫夢琦了？」
「我總不能跟他說我叫龍七吧，夢琦，龍七，夢姑娘，讀起來差不多。夢——琦——，夢琦，真好听，以後我再出來玩就叫這個名字，你要喊我夢小姐。」
「什麼夢小姐，一點都不好听，有哪個小姐整天在大街上亂逛的，裝也裝不象。」
龍七反駁小蝦米道︰
「怎麼沒有？你看那不是一個女的嗎？那邊，那邊，那邊，都是女的。」
龍七指了半天突然看到仍在身後傻站的韓奕，奇怪道︰
「咦？這雨停了，人也散了，你怎麼還不走？剛才不是有急事，雨沒停就沖出來嗎？這會兒倒不急了？」
「哎，今天真倒霉，差點被馬踩死。」韓奕活動活動手腳發現都還正常，就是身上摔了兩下痛得要命，他對龍七作揖道，「多謝姑娘相救，在下韓奕，請問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夢琦。」
這次龍七回答得倒是快，手掌藏在袖筒里對著韓奕輕輕擺動，小蝦米明白她這是在使北海冰宮紫龍族的療傷心法「九轉回心」幫韓奕療傷，頓時氣得嘴厥到天上。龍七修行太淺，手擺了半天看韓奕還是痛苦的樣子只好放棄，笑道對韓奕說道︰
「這位大哥哥，你以後過馬路要看路，剛才若不是對面樓上那位大哥跳下來踹你一腳，還不知道你現在會怎樣呢，你要謝謝他去。我還有重要的事要辦，走了。」
龍七說走就走，帶著小蝦米一陣風消失了，周圍的人看沒什麼熱鬧好看漸漸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