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16、誰先跳崖
16、誰先跳崖
「憨瓜,憨瓜!起來,起來!大敵當前,這是睡大覺的時候嗎?」
懶蟲實際受傷並不重,只不過一條腿瘸著,走路有些艱難。他一路讓鄭恩挾著或是背著,遇到敵人又不參戰,餓了趴在鄭恩肩膀上嗑榛子吃,磕睡了就在顛簸中迷眼睡上一會兒,當然也不累也不餓也不瞌睡。
飽漢不知餓漢饑,富人不知窮人難。此刻,懶蟲見鄭恩躺倒就睡,掐根草棍,又是撓耳朵眼,又是戳鼻孔,想把鄭恩作弄醒來。
鄭恩翻身趴在地上,兩手捂著耳朵,還是鼾聲如雷。
懶蟲無奈,便砰砰啪啪拍著跳著腳大叫起來,「哎喲,哎喲呀!別打了,別打了,躺著的才叫鄭恩呀!」
鄭恩一躍而起,旋身一腳打在一棵大樹上,方才清醒過來。「你胡球叫喚什麼?敵人在哪?」
「我說你是裝累耍賴吧,這漁網包豬娃,露了蹄爪吧?」
鄭恩沒力氣和他斗嘴,好在受了這一驚,瞌睡也沒影了。他向山下觀察,發現宿鳥亂飛,樹隙中似有人影竄動,再不敢停留,拉起懶蟲往另一端走去。
二人向前走了幾丈,便來到了懸崖邊上。
鄭恩伸頭往下看看,除了霧氣,深不見底。他拿起塊小石頭拋下去,久久都沒回音。
「這麼深,怎麼敢跳?」鄭恩猶豫地說。
「不敢跳才跳,這叫出其不意,懂嗎?若是三兩丈高,咱敢跳,他們也敢跳,跳下去還有什麼用?」懶蟲總是不忘擺自己「師哥」的架子,顯示自己的超常智慧,對鄭恩訓道。
「行,咱就跳!」鄭恩早沒了力氣,再加上懶蟲這個累贅,怕再與敵周旋遇到危險,只得同意跳崖。
懶蟲是螞蟻拉石 嘴上勁,過實就油條泡熱湯,渾身發軟。他見鄭恩扎衣挽袖緊腰帶,真的要跳,嚇得縮脖子退了好遠,膽戰心驚地問道︰「你當真要跳?」
鄭恩瞪眼道︰「廢話,這不是你剛說的嗎?他們在後邊追著,不跳,怎麼徹底擺月兌他們?再追上來,你打呀?」
懶蟲翻著白眼道︰「說你憨,你還不樂意!我懶蟲說跳了好,是戰略上對你指導。具體怎麼跳,不是還在探討嗎?」邊說邊掰著指頭,皺著眉頭,踱著方步,轉著圈子,大軍事家遇到了難解之題似的,口中啃碟子,念念有詞︰「最好是能找把長梯子;沒梯子嗎,也得有繩子;若是梯子、繩子都沒有,崖下邊就得有墊子——」
懶蟲還在念念有詞地自個討論研究,鄭恩已經用石頭砸斷了一根長在樹根上的葛條。
他將纏在樹枝上的葛條解開拉下,撂給懶蟲,說道︰「把他們扯成一根一根,然後連在一起,當繩索!」
「看,不是師哥我指導,你怎麼會想起這竅門!再去砸,這還不夠!」懶蟲一邊連接葛條,一邊指揮著。
「揀粗的,至少大拇指粗以上,細條不要;綁緊,連結實,這可是要命的事,討不得懶!」鄭恩一邊砸葛條,一邊交待著。
懶蟲訓道︰「我和你一樣憨啊,連個結都不會打?‘揀粗’的,意思就是‘細條不要’;‘綁緊’,意思就是‘連結實’;‘這可是要命的事’,用說嗎?‘討不得懶’,這和懶、勤有什麼關系?以後說話不要這麼重復,這麼羅嗦!像你剛才的話,對別人,只‘接好’兩個字就可以了。對我嗎,你干脆閉嘴,因為根本用不著你交代!」
為不讓鄭恩羅嗦,他羅嗦了半天。鄭恩不喜歡耍嘴皮子,只是埋頭找葛條、砸葛條。
鄭恩又扯來幾根葛條,讓懶蟲接好,看看夠長了,便把連接的葛條一頭綁在一棵大樹根上,用荒草蓋好,又與懶蟲來到懸崖邊。
鄭恩把葛條放下懸崖,讓懶蟲先下,懶蟲伸頭望望那如幽冥鬼域的萬丈懸崖,不由得心頭發毛,說道︰「什麼話,我是師哥,應該吃苦在前,享受在後,怎能撂下你不管,自己先逃跑?你先下,我掩護!你盡管下,敵人追趕過來,我收拾他們!」
鄭恩握著葛條,準備要下,懶蟲又害怕了。「他下去了,敵人要是真追來,我可就殘了,還是我先下為好!」他伸手攔住鄭恩,叫道︰「不行,這懸崖這麼深,誰知道葛繩夠不夠頭?再說,崖壁上情況不明,有沒有毒蛇猛獸,也很不好說。危險面前,我當師哥的不能退縮。越是危險越向前,才是當老大應該做的!一邊去,我先下!」
鄭恩只想著快點離開這危險之地,覺得誰先誰後都一樣,便把葛繩遞到了懶蟲手中。
懶蟲接過葛繩,像跳水般伸胳膊踢腿地做了半天預備動作,方才往崖邊跨了一步。
只見崖下雲霧繚繞,飛鳥在腳下盤旋鳴叫,嚇得兩腿一軟,又縮了回去。「別慌,別慌,這事我覺得還有問題,還得再仔細思考思考,研究研究!」
鄭恩看出他心中害怕,還死要面子活受罪,伸手把他抓起,往背上一撂,說道︰「閉著眼,摟緊我脖子!咱同時下去!」說著,抓起葛條,雙足一蹬,彈射而起,向萬丈深崖下緩緩滑去。
「對對,這樣才恰當,我就是這麼想的,師兄弟就應該同生死共患難——」
懶蟲高調還沒唱完,就覺得速度突然加快,身子電也似的向崖下竄去。他只覺嗖嗖風聲似揪緊肝腸般,讓他血液凝固,喘不出氣來。
他連救命聲也沒喊叫出口,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墜入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