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59、小少爺的陰招
59、小少爺的陰招
趙匡胤六歲那年的一天,他父親的部下親兵軍頭董宗本前來送禮,特意帶著八歲的兒子董遵誨來與趙匡胤認識。
利用孩子為大人拉關系,是關系學中的一種常用有效方式。
董遵誨從出生那天開始,便成了父親手中對外交際的工具。父親抱著她,向來看望他的叔叔、阿姨不停地推銷著,給他認了一大群「干爹」、「干媽」。他滿月的時候,父母大擺宴席,用祝賀他的名義請遍了全城能請到的體面人物。他長大一點,父母便經常帶著他,讓他以看望「干爹」、「干媽」的名義,替他們進行那不可告人的、極其微妙的禮尚往來。父母的真實意圖,小小的董遵誨當然不會知道。他很乖,只知道听爹的話,甜甜地向那些他並不是很喜歡的人們叫「干爹」、「干媽」,按父母的旨意為那些人們磕頭、鞠躬、背詩、耍拳、唱歌,為父母創造良好的外交氣氛,以解決官場中難免的尷尬和不好緩和的矛盾。
趙匡胤是董宗本上司趙弘殷的寶貝兒子,讓自己的兒子討好趙匡胤便能哄得趙弘殷的高興,董宗本當然十分重視。
董遵誨本來很乖,因經常同父親串門外交,禮儀方面也很熟悉,董宗本還不放心,臨出發前又特別交代說︰「見老爺磕頭時要撅高,頭要觸地,老爺沒讓起來不能起來;老爺對我們賜座我坐你也不能坐,要叉手低頭站在我身邊。匡胤少爺如果在場,你要上前拜見。他雖然比你年齡小,但他爹比我大三級,也算是你的上司。你磕了頭,他讓你起來,你再起來;他若不吭,你不要動,待他離開,你再起身。然後,你把給他準備的禮物奉上,記住要雙手捧著,彎腰躬身,舉到額前;不能過高,也不能過低。他若約你玩,你要高興答應,但要記住請示老爺,得到允許,方可與他到一邊去玩——」
董宗本對兒子交代了許多,連與趙匡胤怎麼說怎麼玩都設計了許多細節,可就是沒有想到趙匡胤的古怪性格。
董遵誨進入趙府,小大人似的見人問好,逢人作揖,對主人更是磕頭頭觸地,說話甜蜜蜜,趙弘殷及夫人杜氏當然要「真听話」、「真乖」、「小大人似的」,給夸獎幾句。
客人帶孩子來拜,主人夸獎孩子,這是一般的客套,趙匡胤在一邊听著卻很不樂意︰「我操,哪來個**二蛋,充得大學長似的!瞧他那熊樣,在學校也是老師的跟屁蟲!我得和他打一架,看看他孫子有什麼本事!」
趙匡胤暗存了打董遵誨一頓的心思,待董遵誨同他到一邊玩耍,他便提出與董遵誨打一架比比高低。
「乖兒子,小大人,敢和我打一架試試嗎?」說著拳頭便掄了過去。
趙匡胤的爹是自己爹的上級,這架是打不得的,何況自己是客人,懂事的董遵誨轉身跑開,趙匡胤便追著不依。
董宗本聞訊跑出來,抓住兒子,訓道︰「我在家是怎麼教你的,叫你來是讓你討小少爺喜歡的,你竟然敢惹他不高興?去,向小少爺陪禮道歉!」
董遵誨可憐巴巴地說道︰「爹,他打我!」
上司的高興就是自己的高興,上司的滿意就是自己的滿意,一切以上司的好惡為宗旨,這是下屬必須時刻牢記在心中的潛規則。
董宗本想著趙匡胤不過一個六歲的女圭女圭,小拳頭沒有多大力氣,讓打幾拳,沒有什麼了不起;就是被摔倒在地上,也不過一灰,衣服弄髒,回去洗洗就可以了;有什麼比哄趙匡胤高興從而討好他爹這個頂頭上司的事情更大呢?
他對兒子瞪眼訓道︰「小少爺想打你是願意和你玩,別的孩子想挨還不得挨呢!去,讓他打你幾下,他打高興了自然就喜歡你了!」
董遵誨不敢違抗父親,只得慢騰騰地走到趙匡胤身邊,讓趙匡胤打他。他想著打幾下不會太疼,也就沒有在意。那知趙匡胤小胳膊向他額頭一掄,他當即頭破血流,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趙匡胤平時打丫環、僕人打慣了,從來沒有誰敢跑著不讓打的。他見董遵誨跑開不讓打,心中便更加生氣,趁大人不注意找了一塊小石頭攥在了手中。他雖說力氣不是很大,但石頭有稜角,且比董遵誨的額頭硬度高得多,當然一下子便破了皮,動了骨。
董遵誨倒在了地上,董宗本還在不住口地訓斥︰「看你那孬孫勁,少爺還沒打過癮,你怎麼就躺下了呢?」
還是丫頭們看見董遵誨額頭上流了血,驚叫起來,董宗本方才把兒子抱起來,到藥鋪進行了包扎。
面對如此惡果,趙弘殷還是笑嘻嘻的︰「這小王八羔子,小小年紀就知道石塊比頭硬,還真他娘的不能小看呢!」
杜氏表面上生氣,實際上內心也是美滋滋的︰「這個孽子,六歲的小人就把人家八歲的孩子打傷,還真有些力氣呢!還知道耍心眼呢!不過出手太狠了,得管教管教呢!」
她嘴上說管教,卻抱著趙匡胤親個不夠。
趙匡胤受到父母縱容,脾氣越來越大,手腳越來越狂,曾多次把比他大幾歲的孩子打得鼻青臉腫,用木棍把丫環、僕人身上、臉上戳得鮮血淋灕。
趙匡胤越狂,趙弘殷越喜歡。他覺得,人善多人欺,馬善多人騎,亂世之中有些霸氣,才能夠建功立業,出人頭地。
為了讓趙匡胤能有大出息,趙弘殷精心選了一個教書先生,把趙匡胤送進了學館。
教書先生姓陳,四十多歲,骨瘦如柴,一撮山羊胡須稀稀拉拉,好像鹽堿地上半枯的荒草,已經青中泛黃,一看就是個典型的酸腐窮困的教書匠。
「最可悲的是教書匠,命苦作何商?既不肯調詞架訟,又不會說地說房,更不能爭行奪市把光棍創,只好把館商量。大館六十金,小館三十兩,不夠吃飯,只夠吃糠,半饑半飽度時光。家有三石糧,不作孩兒王,如蟲進羅網,如驢在磨房。偶然有點事,人說工不長。學生不用心,就與教書先生來算賬。幾個銅錢事,一年一更章,一交冬至把心慌,定了館方才坦蕩蕩。如何是長方?如何是長方?」
陳先生雖說像歌中所吟那樣窮困潦倒,卻十分敬業,對學生要求很嚴,在洛陽城中很有名氣。但趙匡胤浪蕩慣了,入學第一天便把他氣得差一點背過氣去。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酸儒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