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那條較少人走的路（1）
忽然之間，孤獨感又來了。
就是這樣吧，總會和孤獨不期而遇，不論誰，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哪里，又是為什麼。因為它來得太多，所以後來我就記不得次數了。
這一次，之于我，是因為一首歌和一本書。這些天，我痴迷地喜歡上了袁泉的歌聲，喜歡得後知後覺，在她的專輯熱賣之後的余溫里，奇奇怪怪地，一朝夢醒，就把自己最近的光陰，完全地交給了一首叫《暗戀》的歌。
「許我向你看，美好記憶只因為向你看，既然青春是如此短暫，暗戀才因此漫漫的延長……」
好美，也真的好孤獨。
袁泉是我喜歡的女藝人，她是年輕的女演員里，少有的具有孤獨氣質的明星。
這張專輯的名字叫《孤獨的花朵》，而《暗戀》是話劇《暗戀桃花源》的推廣歌。袁泉演的女主角，在里面有一句台詞，說她像「一朵白色的山茶花」。如果不去听不去看，我們實在不知道什麼人能匹配這樣的描述，但當音樂和戲劇不期然地在一個人身上如此一致地呈現時，人們隨時能因它起一身雞皮疙瘩，這感覺真是知己到恐怖的境界。
是的，孤獨。
孤獨是一種氣質，是一種很需要有些功力方能支持的高貴氣質。因此，並不是誰都可以孤獨或懂得孤獨的。
孤獨首先來自給予。
比方說暗戀這回事。在它這里，愛回到最原始的，它本應該是的樣子，那是單純的，無望但優雅的，它是始終不計較回報的給予；在它這里，它讓人明白，那些所有在乎對方如何反應或心存貪圖的，都不過是或俗氣或虛假，以愛之名來換取「投資」而已。
孤獨還有一個功能是「悟」。中國字多有意思，「悟」的脈象，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字的內涵，是指用心看自己。
說到這兒，我就不得不提到另一本跟孤獨特別有關的書，《心是孤獨的獵手》。
這本書的作者是美國女人卡森•麥卡勒斯。她本身經歷的傳奇比她任何一部作品都還要精彩。這個天才女作家，在29歲那年就癱瘓了，照顧她的是她丈夫，一個一生都掙扎在她盛名陰影下的男人。
找不到什麼特別準確的詞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和她的人生。但，有一個內容始終存在，那就是孤獨。
她終其一生，用各種各樣的方法去演繹孤獨，或恃才放曠，或淡泊名利，或非常入世地成為社交名流，或非常前衛地追求不同的異性甚至同性。不管她做什麼，做到了什麼，她惟獨不改變的，就是她早就看透的，孤獨的姿態與價值。
卡森的作品，用他們美國的評論概括，是「偉大而憂郁」「強勁而高貴」的——說來說去，不過都是換了個說法形容孤獨罷了。
那天我問袁泉，如果可以自由選擇，你將會怎樣度過你的人生？
她回答︰「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可以一直在舞台上，在戲劇里。」
藝術家的共通之處是他們可以透過自己的作品去釋放或逃避。想必，如果同樣的問題擺在卡森面前，她還是會義無反顧地，讓自己堅定地成為一個偉大的作者，就算，這個成就成了她婚姻的隱患，致使她在大眾的標準衡量中，淪為一個不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