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十一）海上風雲
（十一）海上風雲
張尚武和劉衛國吃住都在中國貨船上，德國工人則日夜不停的運送中國物資。
十幾天之後，四十多輛德國造輕型裝甲、十幾輛裝甲汽車、二十多門戰防炮、十多門高射炮等武器如約上船。本是協商的秘密行動，但由于大批中國貨船雲集，和德**方高調行動，引起世界媒體注目。這無形中增加了運輸途中的風險性。
劉衛國是運輸保衛組組長，他和張尚武一起把所有船主召集起來，研究應對措施。船主們表現出巨大的愛國熱情，他們寧願遭受巨大損失，即使空船回去，也要把這批武器安全護送回國。劉衛國和張尚武非常感動，他們把空船按噸位分成四個船隊，第二隊中間是十四條載滿武器的大船。然後他們研究幾條應變措施。
張尚武說︰「船隊出了德國海域，德國就不會保證我們的安全，由于沒有軍艦護航，我們就暴露在危險之下。我們的船隊有大小船只五十一艘，可以集中的船員五百多人，所有船員武裝起來，也是一支不可小看的力量。」
劉衛國接著說︰「我們的路線是，出了波羅的海，進入北海，通過英吉利海峽，過法國、西班牙、葡萄牙以北的公海，在葡萄牙的里斯本停留一日，補充食品和淡水；之後，我們通過直布羅陀海峽，穿過地中海，過蘇伊士運河、紅海，到達印度孟買後補充食物和淡水；然後，我們繞過斯里蘭卡，穿過馬六甲海峽，進入中國南海，直奔廣州港。我們可能遇到的危險地方主要在里斯本、亞丁灣、孟買、馬六甲海峽、和南海。請大家按照我們研究的措施行動。」
開完會，五十一條大船浩浩蕩蕩出發，場面非常壯觀。每條船上架起裹著帆布的原木，以假亂真，掩護真正載著武器的十四條大船。兩旁軍艦上的德軍不時指指點點，對中國能購買這麼多武器非常吃驚。
張尚武帶領十五條大船打頭陣，大船的甲板上成了練習射擊的操練場，每位船員都認識到此行關系重大，所以操練特別賣力。五十一條大船乘風破浪，五百多水手叱詫操練。
劉衛國指揮、操練、學日語，每天過得都很有意義。
正象預料的一樣，一直出了英吉利海峽，風順船順，相遇的只有西方貨船或軍艦，對于這樣一個龐大的中國船隊沒人過多關心。
出了英吉利海峽進入浩瀚的大西洋，所有船員都警覺起來。不僅各個大船上的機槍日夜值班，就是所有水手也分成幾組值班。劉衛國在第二船隊，他指揮幾條船前後左右保持五十海里警戒。到葡萄牙海域第二天，劉衛國接到張尚武的報告，發現有兩條漁船在跟蹤他們，而且船員很象亞洲人。劉衛國果斷命令第一隊船隊朝里斯本前進，其余船只不停不靠，開足馬力直奔直布羅陀海峽。作出這些決斷後，劉衛國立即給南京發報，請求通過澳門華人與里斯本華人聯系接應第一船隊，造成運送武器的船隊在里斯本滯留的假象。電報直接報給了蔣委員長，蔣委員長立刻命令外交部，軍情處、國民黨控制的社團等立刻行動，支援運送武器的船隊，並命令海軍派出兩艘軍艦在中國南沙群島隱蔽，隨時接應武器船隊。
張尚武觀察到那兩艘漁船雖與他們保持距離，但他們與中國船只不願月兌離視線，從望遠鏡里發現，這兩艘漁船船員遠遠超過一般漁船船員數，而且動作迅速，不是漁民那種不緊不慢的動作。張尚武讓船隊停在公海上，所有船員做好戰斗準備。入夜，在中國外交部的交涉下，葡萄牙派出一艘軍艦護送中國船隊入港。張尚武讓船隊遠離其他船舶拋錨。所有燈光打開，照亮了周圍海面。
第二天，張尚武發現那兩條漁船停在不遠的地方，船上正有人用望遠鏡觀察，張尚武故意用望遠鏡與那人對著看，對方發現後似乎愣了一下，然後故作輕松地又望港口周圍的景色。
張尚武穿上一塵不染的軍裝，帶領四名軍官和二十多位船員上岸。張尚武意外的發現岸邊停有一艘「東升號」中國油輪，這又引起他的警覺。岸上早有大批華人歡迎，他們被迎進一個中餐館，那些尾隨他們的亞洲人不敢進來，就走進對街的西餐館中。中餐館老板拉起歡迎的條幅，喜慶的鞭炮 啪爆響，熱鬧非凡。門口的伙計不斷向想進餐館的當地人陪著不是，說今天有家鄉的貴客到，已沒座位。
張尚武一行走進店里後，抱拳對那些華人說，先公務再嘮嘮。然後他對老板說道︰「緊閉大門，派兩個機靈的伙計四處找修船的工人，就說有一條大船的馬達有毛病，需要修理。」
不久兩個伙計急急忙忙走出中餐館，立刻就有兩個形跡可疑的人尾隨而去。站在樓上窗前觀察的張尚武暗暗發笑。
張尚武與當地華人開懷暢談，說道興奮處，當地華人要求他唱一段家鄉小調，張尚武也不客氣︰「我們家鄉叫拉魂腔，歌詞可以隨著自己的興致而變，好听好唱」
柳絲飛，
柳絲飛啊燕子唱，
燕子吐哺築巢忙啊。
十八的柿子扛鋤子，扛鋤子啊，
抗鋤子啊，等燕子。
等來燕子挽著手走，挽著手走啊到田頭。
俊俏的燕子挎籃子，
籃子里面是棉籽。
柿子的鋤子飛一般的掄吶，
一鋤子啊一個土窩子。
土窩子里啊點棉籽，
點棉籽啊點棉籽，
點棉籽，點棉籽啊，點棉籽……
哥啊，哥啊，你慢慢地鋤啊，
我腳酸手軟，汗透衣裳，汗透衣裳啊。
汗透衣裳我心發慌，
你笨手笨腳就是瞎忙啊，
棉籽只可慢慢種，
不深不淺才能長啊。
柿子回頭憨憨地笑，
有你在啊我不想動腦，
憨吃憨睡憨干活，
勤快的媳婦她也胖啊，她也胖啊……
家家的男人都這樣，
干完活啊，都想舞刀弄槍練兩趟啊練兩趟啊。
紅撲撲的臉蛋水靈靈的眼，
又跺腳來又捶背，
干不好活你哪兒都不準去，就你會耍貧嘴啊，耍貧嘴。
幸福的生活本該美美的過，
可東邊的倭寇堅炮利艦他挎著槍，
到咱家鄉又搶棉啊又搶糧。
十八的柿子去打仗，
長城一役血流淌啊血流淌。
許多的柿子再也回不了家鄉，
回不了家鄉啊。
流進最後一滴血，
我也要打豺狼啊打豺狼，
燕子們啊才能安心種棉糧，種棉糧啊。
張尚武的歌聲由輕松諧趣變得啼血凝重，听者由對家鄉的懷戀轉到對日軍的義憤填膺，過了好一會，大家才回過神鼓掌叫好。
葡萄牙華人社團的主席說︰「我們身在異國，根在家鄉，沒了根我們就是浮萍，大風想把我們吹那就吹哪。所以，就是拼了老命，也要為保衛家鄉出力，我們一定保證這批武器的安全!有什麼需要，您盡管吩咐！」
張尚武說道︰「雖在異域，卻深切感受到炎黃子孫的赤子之情！受到家鄉般溫暖的款待，我張尚武代表前方的將士謝謝您們！」說罷，張尚武深深鞠了一躬。然後他又說道，「主席先生，無論你們送飯菜，還是我們運送購買的物品，請你都想辦法請當地的憲兵、警察護送，人數盡可能的多。不知有沒有困難？」
有一位中年人接道︰「我能辦到，我和警備司令的關系很好，一定能辦到！」
張尚武高興地說︰「太好了，這就是幫上大忙了！」
正在這時，那兩個出去找修理工的伙計回來了。
「長官，找到修理工了。」
張尚武問道︰「在哪里？叫他們進來。」
不一會，進來兩個人，這兩個人進來後東張西望，眼神游移。張尚武一眼就認出正是那兩個跟蹤的人。
張尚武笑著問︰「沒想到這里也有會修馬達的中國人，真是太巧了!」
葡萄牙華人社團主席說︰「這里的華人做生意的多，在碼頭干裝卸工的多，其他行業很少，這兩位先生也面生。有沒有認識他們的？」周圍的人都說不認識。
那兩人外表很鎮定，可內心慌張。這逃不過張尚武的眼楮。
其中一個人不慌不忙地回答︰「長官，我們是閩南人，家鄉遭難逃到香港，在香港「東升號」油輪做船員，我們專跑倫敦與香港的線路，在這里正準備補充些蔬菜、肉類，正巧遇見這兩個老鄉，听說家鄉船隊的馬達壞了，我們在香港常常自己修理船只，所以想盡些心意！」
「好，謝謝你們！真是他鄉遇老鄉，真情難以為報！」張尚武表面信任他們，心里卻想，如果不是看到這兩人跟蹤，也許難以判斷他們是敵是友。
張尚武對葡萄牙華人社團主席說道︰「主席先生，我們的一批船員正在守船，麻煩你們送一百人的飯菜過去。我們其余的人在這吃午飯後，請派幾個人領我們采購食品。這樣就足夠了!至于這兩位兄弟，明天我們再上船修理馬達。」
那兩人中的一個急忙說︰「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告訴船長，做一些準備。我們明天早上見。」
「呵呵，好，明兒見。」張尚武高興地笑著。
很快，十幾桌飯菜擺好。張尚武已有五個多月沒有喝酒，看到桌上的好酒饞的直想流口水，可他明白肩上的重任，他忍了忍，堅決地說道︰「主席先生，謝謝您們的盛情！但我們重任在身，所有的酒都撤下！」
在座的華人都非常理解張尚武他們，所以沒人強求。
葡萄牙華人社團主席說道︰「我們以茶代酒，歡迎來自祖國的貴客！」所有人舉起茶杯一仰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