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28
第二十章此間再美,美不過人間!
醒來時,楚三千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平坦雪地,哪里還有哪怕一根白骨?
坐在楚三千肩頭耷拉搖晃著一條肥嘟嘟細腿,時不時咂一口小酒,哼著楚三千教給他的一竅不通的歌,小生天微眯著眼,顯得無比滿足。拉牛牛
楚三千一把抓住那條腿甩在眼前三寸處,直視那雙露出無辜色的黑色大眼,顫抖說道︰「寶貝呢!」
若是在平時,他哪敢這麼對待小怪物。但被小怪物就這麼耍了一道,他哪還顧得了那麼多。話又說回來,若是在平時,小怪物又豈能忍受他這般對他,早就一腳踢飛了。
只是,小怪物受了他點化,得到了所有的一切,卻又沒有給他留下任何東西,多少有些心虛,很自然忘記了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裝傻道︰「什麼寶貝?」
狠狠搖了搖小怪物,楚三千怒道︰「什麼寶貝?你說什麼寶貝!」
本來腦袋就不是很清醒,被楚三千這樣一搖,小家伙就更迷糊了,和另一個小怪物商量半天才商量出來的許多小謊言就一股腦全給忘了。大叫著「別搖了別搖了「,小家伙高喊道︰「都給你都給你!又不是什麼很好的東西,小爺才不稀罕呢!」
等到楚三千停下來悲憤的等著他拿出寶貝來,小家伙嘟囔道︰「你先放開我,你這麼抓著我我怎麼拿!出來?」
楚三千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冷冷說道︰「別跟我耍花樣,惹急了我我就罷工!看到時候誰還給你釀酒?!」
說著,楚三千就放開了他,把他放在手心上。
嘟著嘴巴甩了甩手臂,小怪物顯得有些生氣,黑色的大眼楮里滿是委屈。
楚三千無意間眨了一下眼楮,再睜開時,手心里哪還有小怪物的影子?
三片漆黑如玉的骨片靜靜地躺在楚三千手心。
骨片光滑無比,和他自己收集到的三片裂紋遍布的黑色骨片相比,多了一層神秘光輝,漆黑的內部像是流轉著黑色漩渦,楚三千只看了一眼就幾乎陷入其中不能自拔。連忙收攝心神,他收回目光,向著周圍桃樹威脅道︰「你再不出來,從今往後就再也沒有酒喝了!」
桃樹間不可見處響起小生天的清脆嗓音︰「就那些東西,你要是不要,就還給我。你要是敢罷工,哼!要你知道也沒什麼——我們需要的只是你這具肉身,至于你是死是活,我們不在乎!還有,你要是敢不給我酒喝,我就在你身上挖出九十九個洞,每個洞里填一顆桃子,然後等著桃子自己腐爛發酵出美酒,到時候看你還怎麼辦!不過要是你努力給我釀酒,可能還會有好東西呦!」
很多天前,這種誘惑的語氣是從楚三千嘴里發出,傳入小家伙耳中發揮作用的。如今,情形恰好相反。
答應嗎?能不答應嗎!
吞下三片神秘骨片,將之和原來自己找到的那幾片放到一起,楚三千垂頭喪氣的走向桃林。
桃花二年春,西涼兩萬里桃花初綻,世間極盡美處初見端倪。
一條怪藤悄無聲息蔓延上桃淵。
一雙腳踏上桃淵懸崖。
糙粗樹皮鞋沾染了不化白雪,少許印在了懸崖的青石上。怪藤簌簌收縮,消失在某人右手上。九葉藤一陣閃爍,然後徹底歸于平靜。
某一日某一時,一個陌生聲音對滅仙藤說︰「某一日,會有一個不知羞恥的人帶你走出桃淵。錯過了他,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又某一日,桃園里果真來了一個不知羞恥的年輕人,他果(和諧)身走進桃林,沒有一點羞恥心。等到年輕人走到自己的活動範圍時,他毫不猶豫附身其上,即便耗盡一身精氣也在所不惜。
耗盡一身精氣的滅仙藤陷入沉睡。
又某一日,他被宿敵老友小混蛋桃生天喚醒。
桃生天听了他的故事,嘲笑他道︰「滅仙,你上當了!不是他帶你走出桃淵,而是你帶他走出桃淵!」
不敢相信或者說是不肯相信的滅仙藤狠狠抽了小混蛋一頓。
然後他不得不相信。
然後他要恢復一身強大精氣,他要走出桃淵。
然後他和小混蛋達成協議。
然後他漸漸恢復強大。
又某一日,他費盡一身精氣爬上不知道有多高的懸崖,挨了無數次閃電,終于看到了別樣的一片天——一片藍色的天空。
同一日,再次失去一身所有精氣的滅仙藤陷入沉睡休眠。
這一次,竟是連本源都失去了近半之多!
得不償失!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的內心突然升起一個疑問︰「我為什麼一定要出來呢?」
不一樣的桃花香隨風彌漫,同樣被劈了無數次的楚三千眯起了眼楮。
雞窩一般的頭頂,亂發間露出一對黑色珍珠,煜煜生輝卻難掩疲憊,好奇地觀察著這陌生的世界。
西方的夕陽只剩下半個,血紅光芒染紅半邊雲彩,東方的天空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紫氣,與西方火燒雲遙遙相望,相映成趣。失去了或得到了楚三千的兩萬里西涼,一如往常美麗。
一陣風拂過,兩萬里西涼下起一陣粉紅桃花雨。
桃林間升起悠悠炊煙,與世無爭的桃農唱起滄桑古老的歌謠。
桃山上一只青獾針刺盡豎,與一只斑豺對峙。
一只蜣螂滾著糞球上著坡,前滾一尺後滾兩尺。
西涼城城主府,七寸高九彩小樹又開了一朵九彩花,三息枯榮。旁邊,中年文士皺起眉頭,片刻後搖頭嘆道︰「變數!」
西涼城西街,鄭屠殺豬月兌了手,殺豬刀捅進了豬喉嚨,卻讓死命掙扎的大黑豬給掙月兌了,疼痛無比的大黑豬撒歡兒了跑,鮮血淋灕撒了一地,將西街鬧騰得雞飛狗跳。鄭小樹看得目瞪口呆。
洛水城某處,一位邋遢老者仰頭看了看天,紫色的雲氣一陣蕩漾,老者有些詫異。片刻後老者笑著搖了搖頭,喃喃笑道︰「真執著啊!」
某處,一個倒騎青牛的老頭看著身前紛亂桃花,呵呵直笑。身下青牛甩了甩頭,驚飛了飄落到眼前的桃花,自豪地打了一個噴嚏,也像是笑得難以自已。
桃淵再美,又如何美得過沾塵染俗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