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05
西皇冷哼,轉頭不理會于她。這女子卻似是已料到西皇反應,並不多話,轉身向吳人杰,兩袖相接一拜道︰「吳老先生高風亮節,堪比古之聖賢,小世界無人不知,受小奴一拜!」
吳人杰呵呵,臉上皺紋抖了一抖,抱手回禮道︰「宮主客氣,吳某有愧,不敢當此大禮!」
女子自稱小奴,但這世間,真敢將她當做「奴」之人,恐怕也只有一人——這女子,正是當世月神宮主!
月神宮主表情變得肅然,正色道︰「吳老先生此言差矣,小奴此番臨世之前,家師再三叮囑,當世天朝,有三人當敬,為首便是吳老先生!」
提到其師,吳人杰表情變得柔和,臉上也像是舒展了幾道皺紋。遙想當年,吳人杰輕聲問道︰「老宮主可好?」
女子笑道︰「三百年前方破開歸命虛室,登臨天人位!」
吳人杰點頭,面露惘然之色,長嘆道︰「當年我與老宮主還有些過節,數千年過去,如今時過境遷,使人不勝唏噓!」
月神宮主掩嘴輕笑,哪里是什麼過節,不過是郎有情妾無意罷了!月月神宮主笑,吳人杰頓時大囧,自我解嘲道︰「要是蓀兒知道了,肯定要取笑老祖了!」
月神宮主點頭示意,款步走到皺眉不已的楚三千身前,微微一笑,直接躬身行禮!
月神宮主對西皇與吳人杰之理,只是尋常禮節,但此刻,對楚三千所行之禮,卻是大禮!
楚三千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身形卻矯捷,一個閃身便讓開月神宮主身前,警惕問道︰「你認錯人了吧?」
月神宮主掩嘴輕笑,道︰「魔主莫怪小女子方才作為,實在是小奴有命在身,不得不為!」
提到方才,楚三千表情一寒,冷冷道︰「宮主哪里的話!楚三千哪里是什麼魔主!楚三千小人物一枚,泥捏了一樣,誰想捏,當然就能捏上一番!」
月神宮主苦笑,果然如師傅所言,此人難纏!
「你想要神骨?」楚三千腦袋一動,突兀轉口,聲音之中听不出是何情緒。
月神宮主一怔,搖了搖頭道︰「我要你!」
楚三千也是一怔,旋即臉上露出嘲諷之意,點頭道︰「也是!有了我,神骨還不是你們的囊中之物。」
「不知宮主修為境界如何?」不等月神宮主做出表示,楚三千又問。
雖有疑惑,月神宮主卻並不隱瞞︰「小奴資質平凡,二十年前才入步虛,如今不過步虛中境。」
楚三千大出一口氣,模了模額頭冷汗,點頭贊道︰「那就好,那就好!」
然後他轉頭向吳人杰,甩甩手隨意說道︰「趕走她。」
原本就看得一臉疑惑的吳人杰頓時怔住,褚莊目瞪口呆。下一刻,西皇毫無節操地哈哈大笑,大叫「有趣!有趣!」
趕走她。這是楚三千早就想好的主意。
月神宮主又是一怔,不禁微笑不止。暗道難道他不明白,如今能出現在這里的,都不是吳人杰能動的?吳人杰可以護他周全,卻絕無可能趕走哪個!
見吳人杰久久不動,楚三千皺眉,探首問道︰「有問題?」
吳人杰無語點頭︰「有大問題!」
楚三千眉頭縮作一團︰「什麼問題?」
「問題就是,趕她走,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這個問題,有人替吳人杰回答。
只見一名健朗老者腳踏一口九環天刀,自城外飛來,瞬息之間已至九重之高樓。老者哈哈笑聲不止,卻是被楚三千天真之言逗弄所致。
嗅到老者一身濃烈血腥味道,吳人杰皺起眉頭,聲音變冷問道︰「那些人,你都殺了?」
老者一臉理所當然,道︰「殺了!反正他們早晚都要死,死在我紅雲手中,反而少了幾分痛苦。浪費我半個時辰,否則我豈會遲來至此!」
褚莊寒聲道︰「輪回之井未啟,你擅自斬殺三千紅塵界修士。紅雲,你可知是何罪過?」
紅雲嘿嘿直笑,尖聲道︰「褚莊小女圭女圭,天朝律法我比你熟,我紅雲獨來獨往無牽無掛,頂多不過是戰場之上多斬相同人數敵首罷了!兵役將至,我紅雲只剩下百年時光,若再不想辦法提升修為,可真就冤死在戰宇內了!」
「你!」褚莊氣結,卻找不出紅雲話語之中漏洞。事實的確如此,紅雲所作所為,顯然並非心血來潮!
紅雲仰頭哈哈狂笑,良久不休,就在楚三千幾乎不耐煩之際,他猛地低頭,一雙眼楮幾乎是血色,直勾勾盯著楚三千,嘿嘿邪笑道︰「小女圭女圭,別人當你是魔主,我紅雲可不這麼以為。乖乖將神骨交與老夫,如若不然,嘿嘿,吳人杰也護你不得!」
楚三千看了看吳人杰,吳人杰面色凝重,傳識道︰「五五之數!」楚三千氣結,將目光移至西皇身上。但還不待他有什麼表示,西皇就劈頭蓋臉傳出數道識來︰「我跟你有什麼關系嗎?憑什麼幫你?」就這麼踫了一鼻子灰,楚三千暗道晦氣,也不看褚莊與月神宮主,直接說道︰「我說那個紅雲,別以為小爺是泥捏了!逼急了我,小心我自爆給你看,到時候別說是神骨,你連我的骨頭渣子都找不到!」
紅雲冷哼,聲音更加尖利,陰陽怪氣道︰「小女圭女圭,你當老夫是嚇大的?老夫一看就知道你個小混蛋就是怕死鬼一個——有本事你就自爆給老夫看!若是你真敢這麼做,這神骨,老夫不要也罷!」
話雖如此說,紅雲卻著實不敢輕舉妄動——當然,不只是因為怕楚三千真個不怕死,他擔心的卻是楚三千身邊的人。不滅天朝疆域內,西皇的確是不能出手。但要是她不顧一切出手滅了自己,皇帝陛下可不會因為他一個小角色跟西海開戰——就算真的開戰了,他紅雲都已經死翹翹了——對他來說,有個屁用?
可惜楚三千並不知道,見詭計被拆穿,楚三千咬牙切齒,大喊道︰「我承認我很怕死,這神骨我也不準備留著自己用——但到底是誰的,你們先商量好,商量好了,我再拿出來!」
紅雲冷笑︰「小女圭女圭打得好主意,以為我紅雲傻子啊!少廢話,我紅雲先到,神骨便是我的,誰還想要,從老夫手中奪去便是,與你何干!」紅雲有些急躁,九環天刀血腥之氣一陣陣激蕩,沾染了無數人的鮮血。若楚三千再不識抬舉,他不介意賭上一把!
感受到紅雲身上透出的陣陣殺意,楚三千心頭微驚,拿眼角瞟了一眼吳人杰,見他全神戒備,心中大定,定了定神叫道︰「你才不是先到的——她才是先到的!」楚三千指了指含笑不語的月神宮主,「要給,也是給他,關你什麼事!」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
九環天刀煞氣猛然一震,紅雲一聲暴喝,歸命境道域化為一隅血紅色的天地,這血紅天地間,一朵朵血紅色巨花綻放復凋落,凝結出無數侵染了吳人杰血氣的血滴,殺意滔天,如天河垂落,向吳人杰傾瀉而來。楚三千眼前天地斗轉,卻是被紅雲以莫大•法力移出九重之高樓。九環天刀驀然放大長數百丈,橫亙天地間,一往無前,向楚三千斬來。楚三千眼前,身前身後十面八方皆是刀影,避無可避。
吳人杰一聲輕叱,歸命境道域如一方真實天地,顯化世間。道域之中,生機無限,蓄養無盡生靈。血雨天河灑落,這片天地間的生靈仿若真實有魂,人獸禽蟲,無物不惶恐莫名,對天膜拜,告天之功,領天之罰。
只見無數條煙絲一般的詭異能量,發自每一條生靈,無論其卑微龐大。這煙絲皆一般大小,在山川大地間流轉匯聚,最終化為恐怖的能量漩渦,迎血雨天河而上。長河滔滔灑落,覆蓋整片天地,卻被這股能量漩渦一口吞下。巨響隆隆轟鳴,血色閃電在能量漩渦中交織,長久不息,幾乎要穿透漩渦能量壁壘,卻終究未能打破。
血雨仍在落,吳人杰表情冷峻,眼中精光爆閃。其心意所向,道域天地間,億萬生靈悲鳴,魂魄離體,肉身倒地而亡。億萬魂魄升天,帶著對這血雨源頭的怨恨與恐懼,魂滅魄散。但那股怨懼的執念卻不消亡,單個的執念或許極弱,億萬生靈的執念匯聚,卻化為最恐怖的念力漩渦,逆轉天地,鎮壓向血雨天河的源頭,向紅雲道域垂落。所至之處,巨大的血花崩散,血色盡銷。
與此同時,吳人杰一步便欺身至楚三千身前,伸手便抓住斬落的九環天刀。九環天刀明明數百丈長,吳人杰之手卻現方寸天地之能,輕易捉住這九環天刀,揮手便要將這天刀禁錮封印。
吳人杰念力漩渦在其道域中橫行,本命天刀被吳人杰捉在手中,紅雲卻桀桀怪笑,陰聲道︰「吳人杰,你也太小看我紅雲了!也罷!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歸命虛室!」
伴隨紅雲之語,只見其血色道域驟變,如天地之初化,血色混沌化生陰陽二氣。紅雲的陰陽二氣,陽氣為生血,原主仍未死,存在天地間各處。陰氣為死血,其主皆被紅雲斬殺。這兩種血氣自混沌中分出,立即便隨吳人杰念力漩渦而轉,陰陽死生二氣浸染,瞬間便融化吳人杰道域之中生靈化死靈之怨懼。
與此同時,九環天刀中驀然散出一股血煞之氣,這股血煞之氣化為千萬柄血色神刃,無往不利,瞬息破開吳人杰掌中天地,徑取楚三千。那數百丈長天刀卻與吳人杰僵持一處,使其無暇他顧。
諸識之中是西皇謔笑神色,月神宮主事不關己表情,與褚莊理所當然神情,楚三千心生無限憤慨,此刻卻無機會叫罵一聲。他心意一動,幽冥黃泉出,令吳人杰都色變的吸噬之力爆發,紅雲千萬柄神刃可切割虛空,卻無聲無息,被幽冥黃泉吞噬。
濁水汩汩,感受著幽冥黃泉迅疾增強,越來越濃郁的暴虐不安意味,楚三千暗自苦笑不已——他果然又不自量力了,幽冥黃泉,仍非他所能駕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