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21
十萬大山中有虞美人山,高山峽谷方圓數千里開滿繁密的虞美人花,又有無數七星羅點綴其間,每到花開季節的夜晚,七星羅發出熒光照出虞美人,整個虞美人山地界都像是一片夢幻的世界,無疑是十萬大山一時景色之最。
這些天經過大貓熊的講解,林胥才知道虞美人山下囚禁著昔日的大妖虞美人。毫無疑問,這周身有一種本源的虞美人花香,自稱虞姬的美艷雲髻婦人,就是那蛇蠍心腸的虞美人花妖,極少數曾在戰宇稱王一域的女子之一。
林胥心思電轉,很快就明白這虞美人,定然是九尊逃出囚籠的域王之一。大貓熊前去赴約,而她卻藏身林山上專門等著他。若林胥所料不差,定然已有域王在拖著靈山佛爺。
林山深處突然傳出令人心悸的氣息,浩瀚無邊的血氣如大江大洋,這氣息傳出,直接在林胥面前顯化出尸山血海,無邊的死氣凝出一尊表情悲憫的大佛,令人絕望。
林胥知道,這是靈山佛爺,怒了!
能讓靈山佛爺動了真怒,說明他所料不錯。
虞美人顯然也感知到靈山佛爺的怒氣,咯咯一笑道︰「靈山雖強,此時卻自顧不暇。小弟弟,是你跟姐姐走呢還是姐姐帶你走呢?怎樣?跟姐姐大戰三百回合,如何?」
李小白抱緊了林胥,蹙起可愛的小鼻子,氣鼓鼓說道︰「林大哥,她不是個好人!」
冷笑哈哈大笑,打趣道︰「林大哥當然知道她不是個好女人,小白才是個好女人!「
李小白大囧,扭捏道︰「總之林大哥不能跟她走!」
虞美人冷笑連連,陰陽怪氣道︰「誰家的小女娃這麼沒教養,難道讓虞姬親自出手教訓——虞姬可沒時間陪你們玩兒,是你跟我走還是我帶你走,你自己選小女圭女圭,姐姐疼你吧?」
林胥笑道︰「我家的人當然是我自己來教訓,就不讓域王大人操心了——至于怎麼走,那要看域王大人怎麼想了!」
「轟!」「轟轟!」
他們在這邊說笑,林山山體卻在不斷崩落巨石,這是大山之心處戰斗的顯化,足可見靈山佛爺之怒,竟能暫時無視九霄真金的封印,打得大山都崩裂。
靈山佛爺的氣息越來越暴烈,虞美人大妖深知過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從天狗大妖的糾纏中月兌離。虞美人暗罵一聲廢物,卻也知道天狗大妖支撐不了多長時間。她表情突然變冷,寒聲道︰「不與你耍嘴皮子了!貓阿寶讓你心甘情願,我虞姬可不需要,有你肉身就夠了!」
虞美人話音方落,身形已消失不見,再出現已在林胥身前。手一抓便掐住了林胥脖子,另一只手輕輕一揮,已將李小白拋飛出去——她要的是林胥,要一個小女娃何用。
虞美人輕笑,她原本就未將林胥放在心上——以他微末道行,就算她不還手隨便他打殺,他也未必能奈她何。
她速度之快,自始至終都沒有給林胥反應的機會,甚至他臉上表情都沒有來得及變幻——境界的天壤之別,任他再小心也不可能彌補。
但就在這時,虞美人表情突然一變,一臉駭然就要放開林胥。但已經晚了,林胥眼中閃過一道精芒,手中突然現出烏槍,比虞美人更快,一槍就洞穿了虞美人胸膛。
虞美人身形疾退,林胥臉上笑矜矜,也不得勢便猖狂,任由虞美人逃月兌——每一尊大妖皆有保命之術,逼急了她,他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出其不意重傷她,已是不錯。
數丈之外,被扇飛的李小白落地,「噗」地一聲輕響,化為一道白色煙絲飄入林胥體內。
虞美人表情陰寒,嘴角滴落一滴烏血,聲音更陰冷︰「貓爺爺好手段,虞姬領教!」前番對話,她試探許久,就是怕此中有詐,卻未料,其中之詐竟然是在這里!
她身前不遠,林胥哪里還是林胥,分明是大貓熊!
大貓熊呵呵一笑,道︰「彼此彼此,你們若是不使詐,我的詐就無用。可惜,貓爺爺到底沒有看低了你們!」
虞美人冷笑︰「貓爺爺都準備拋棄盟友離去了,還會管是不是看低了我們?」
林山山頂,一道身影突然迸出山體,汪汪嗚咽著夾著尾巴向遠處逃竄,轉瞬已不見了蹤跡。虞美人表情劇變,大笑道︰「今日虞姬認栽,來日再戰——奉勸貓爺爺一句,莫以為你能控制一切,一切都不在你控制!」
說罷,虞美人毫不猶豫,直接一步步虛,不見了蹤跡。
大貓熊搖頭,揮手放出林胥與李小白,笑道︰「什麼感覺?」
林胥擦了擦臉上冷汗,道︰「好險只不過既然是耍詐,他們怎麼只會出來兩個?」
大貓熊笑道︰「這你就要感謝天朝祖獸了——再多一個,祖獸含怒出手,誰也活不了!」
林胥唏噓,眼神閃爍打量著大貓熊,道︰「看來真的是我小看了你的智慧,我原先還以為你真的很笨呢!」
大貓熊搖了搖頭,一臉感慨,說道︰「走吧!靈山在等著我們!」
林胥擔憂道︰「靈山佛爺這一怒,會不會影響到」
大貓熊搖頭打斷︰「不會——這一方面還輪不到你瞎操心,你還是操心一下怎麼讓靈山同意用你的方法吧!」
說到這里,林胥表情頓時一苦,嘆息道︰「走吧,早死早托生!」
李小白緊緊握著他的手,咯咯笑道︰「也許是好事呢,林大哥總往壞處想!」
這也是一片不大的空間,甚至比大貓熊那片空間更小。一個看起來極普通的僧人,被四條鎖鏈穿透四肢,囚禁在這里。他一身白色僧衣縴塵不染,雙目炯炯有神,面目俊美而悲憫,看起來比林胥新面目都英俊。但其身上,卻有濃郁的血腥氣息散發出,不知經過了多少殺戮才能有這麼恐怖的氣息,讓大貓熊都皺眉。四周一片狼藉,到處都可看到新的舊的抓痕咬痕,顯然就算是被囚禁,靈山佛爺也經歷過一場場殘酷的廝殺。
林胥看著前方這俊美干淨的僧人,皺眉不已。若非他的光頭和身上濃郁的血腥氣息,這僧人看起來根本就是一個柔弱的富家公子。
但顯然,這就是靈山佛爺,戰宇中都大名鼎鼎的殺神邪佛。
靈山慈眉善目,目光之清澈是林胥此生所見之唯一,純粹地不敢直視。林胥看了看身邊大貓熊,想問些什麼,卻未問出口。
來到此處,首先開口的,反而是李小白。李小白眉頭蹙地可愛,小聲說道︰「這個人好單純啊!」
「單純」林胥一怔,重又轉頭看向靈山佛爺,心中大嘆︰單純,這兩個字再貼切不過!沒錯,靈山給人的感覺,就是單純!
听到李小白話語,靈山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說道︰「不錯,小女娃有佛心,可願皈依我佛?」
這句話把林胥嚇了一跳,上去就去捂李小白嘴巴,唯恐她說出什麼不好听的話激怒靈山佛爺。李小白卻輕輕握住他手,笑道︰「可惜小白已經皈依了林大哥!」
靈山贊嘆點頭︰「不錯!心在一處便是佛,你有慧根,可得我衣缽!」
林胥干咳了一聲,唯恐李小白答應了靈山,說道︰「那個靈山佛爺,衣缽的事咱以後再說,還是先說救你出去的事吧!」
靈山眼瞳一動就看向他,林胥越發覺得這對眼眸的神秘,卻硬著頭皮與他對視。靈山目光極清澈,像是能倒映出他內心,數息之後,平靜說道︰「你無佛心,此法不可行!」
林胥愕然道︰「我還沒說呢!」
靈山搖頭︰「你要渡我,卻要我先皈依于你。你既無佛心,又無佛理,如何讓我皈依?」
林胥怯懦道︰「這不是你的事嗎?」
「這是你的事。」靈山聲音極平靜,「靈山篤信我佛,你欲讓我皈依于你,必先成為我佛。」
林胥苦惱道︰「你看我有可能成佛嗎?」
靈山答道︰「沒可能!」
林胥深以為然,攤手道︰「你看吧!」
「她有!」靈山看向李小白。
林胥愕然,瞬間極干脆說道︰「不行!」語氣極硬。
靈山一挑眉。
林胥頓時氣餒。
這時李小白卻道︰「小白才不要成佛,小白有林大哥就行了!」
靈山平靜道︰「有佛心佛性而無成佛之心,亦不可!」
林胥暗暗長出一口氣,嘆道︰「那豈不是沒辦法了?」
靈山靜靜地望著他,就像是看到了他的心,看得林胥表情尷尬不已,就在他忍不住要轉身之時,靈山平靜說道︰「你很想變強?」
林胥愕然,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點頭——在他面前,他還真生不出耍花招的心思!
靈山道︰「那麼——你過來!」
大貓熊閉上了眼。
林胥看了看李小白,李小白搖頭︰「看不到,他太單純了!」
林胥轉頭看著那對清澈地讓人恨不得五體投地膜拜的眸子,也想看到他心里去。
不知他到底有沒有看到,他松開李小白溫暖小手,走上前去。
他踏前第一步,突然就感覺到自身的一種變化。
這是一種神奇的變化,就像他當初,一步踏入知是境。
他落下第二步,就像又破一境,所見所識所感,一切皆變,天地在他眼前都有變化。
第三步落下,他終于意識到什麼,前所未有的強大感覺充斥著他的一切,他甚至覺得,他揮手之間,就能毀滅一座大山。
他幾步走到靈山跟前,他感覺得到靈山的虛弱渺小,就像他是一只螻蟻,而且還是一只被囚禁的螻蟻。
他听說過一道佛門神通。
醍醐灌頂大•法。
他看著一臉平靜的靈山,也是一臉平靜。
靈山的眼眸依舊澄澈,再干淨的水也會有雜質,靈山的眼眸卻無一絲雜質。
林胥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
殺了他,這種強大就永遠是自己的,他就可以主動去找那個人,和他決一死戰,奪回自己的一切。
殺他了,他就有能力探索他所知道的一切——八玄幽都、魔,和消失的西風知秋!
殺了他——林胥提掌緩緩拍向靈山額頭。
那目光依舊澄澈。
林胥手掌落在靈山額頭——
卻沒有殺他!
「我已放下!」林胥口中吐真言,每一字都如天地之音,在虛空中印出玄奧的道痕,于他便是佛偈。
放下,便是佛。
林胥此瞬為佛。
有般若世界花綻放,他的頭頂出現一朵巨大的金色華蓋,又有瓔珞、花冠、金弓銀戟、神杵寶瓶等儀仗,佛光普照萬里,氣度無量。
靈山閉眸,口誦︰「我佛!」
兩字,便是皈依了我佛。
我佛,便是林胥。
這一瞬,靈山皈依林胥。
此渡便可成渡。
只見靈山上前一步,便月兌離九霄青金鎖鏈。
林胥睜開雙目,白衣不染縴塵的靈山站在他面前,目光仍一片平靜澄澈,雙手合什,緩緩躬身。
大貓熊滿腦門冷汗,長出一口氣睜開雙目,故作輕松道︰「小女圭女圭,干得不錯!」
林胥有些心虛,還有一絲心神在回味剛才那種強大的感覺。他知道,這將是他寶貴的財富,終有一天會用到。
靈山道︰「多謝——靈山第一次生出殺你之心,可不殺!」
林胥臉上笑意極不自然,心中在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