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界 第二百六十五章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

作者 ︰ 擲酒紅塵

更新時間︰2013-04-01

林胥帶她見大貓熊,的確存了一絲別樣意味。

見大貓熊是其次,見李小白才是首要。楚青魚見李小白不重要,李小白見楚青魚才重要。

李小白很難過。李小白很擔心。李小白有些絕望。李小白有些無助。

林胥只能選擇,讓她相信,她的林大哥,仍然是能讓她信賴的林大哥!

看到楚青魚的瞬間,大貓熊面露詫異之色——他當然一眼看出這女孩身具楚氏皇族血統。令他不明白的是,林胥為何會帶她出現在這里?

大貓熊余光看了一眼李小白,面帶憂慮。

林胥出現的瞬間,李小白擔憂猶豫的面孔上立即顯露驚喜之色,但下一刻,她表情就變成愕然——她看不到,她卻能感覺到,林胥身旁,有一個女子。

但只是轉瞬,李小白臉上愕然之色便消失,帶著甜美笑意叫道︰「林大哥,你回來了!」

林胥感嘆,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子,遠比表面上的要堅強。一瞬間,她心底的軒然大波就平復下來,令人唏噓。

林胥只是微微點頭,卻沒有多說什麼——有時候,不說不解釋,更好!他盯著大貓熊道︰「十萬大山,哪里有建木?」

大貓熊皺眉,面帶古怪之色問道︰「你做了什麼?」

林胥沮喪道︰「不小心燒了祖獸大人一座宮殿。」

大貓熊目瞪口呆,片刻之後向林胥豎起拇指,贊嘆說道︰「你強!我看你別叫林胥了,干脆叫破壞之王吧!」

林胥氣急敗壞道︰「少跟我這兒幸災樂禍!快說,十萬大山哪里有建木?!」

大貓熊呵呵笑道︰「生天地之中,高萬仞,青葉、紫睫、黑華,無枝無杈,自身紋絡鐫刻自然成枝葉、花卉、果實、飛禽、走獸、懸龍、神鈴,眾神緣之上天——號稱溝通天地人神的建木神樹,你覺得應該在哪里?」大貓熊眼中帶著深意,笑呵呵看著林胥。

林胥不解。

楚青魚卻悚然大驚,哭喪著臉道︰「不會是在天梯中吧?」

大貓熊笑呵呵點頭︰「就是在天梯之中!」

林胥頓時石化。

階梯大峽谷,地階九十九,每一階都是一方世界,生死無論。天梯九道,在階梯大峽谷卻不得口入,惟顯于海市蜃樓中,無緣之人仍不可得。七彩異獸的建木,竟是得自天梯!

他們還有兩日不到的時間,天梯猶不可見,建木如何可得?

如何不叫林胥絕望叫罵?

大貓熊笑道︰「天梯九道,建木承之,你們要的建木,當然是在天梯中!」

楚青魚絕望悲嚎道︰「這下完了,嗚嗚嗚嗚祖獸大人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但就在這時,林胥心中突然一動,惡狠狠說道︰「你一定有辦法進去對不對?別告訴我沒有,老子才不信!」

大貓熊看了一眼靈山佛爺,道︰「以我自己目前實力,尚不足以進入,但若有靈山相助——應該不成問題!」

林胥眼巴巴看向神色平靜的靈山佛爺,面帶乞求之色。靈山佛爺臉上露出笑意,正待要說話。但就在這時,楚青魚卻道︰「求求你們幫幫我吧!要我做什麼都可以!要是不能按時修好祖獸大人的宮殿,青魚一定吃不了兜著走!」

林胥心中大樂,向大貓熊使了個眼色,一道識送出說出這之中許多因由。大貓熊立刻明白了其中關節,呵呵笑道︰「幫你倒也無妨,貓爺爺卻很好奇,你是什麼身份?」

「當朝公主!」楚青魚毫不猶豫答道。

林胥好整以暇,暗暗擦了擦額頭冷汗,疲憊地閉上了雙眼,養起神來——大貓熊話說的很清楚,一會兒必定是要去天梯一趟,既然這樣,他當然要盡力恢復心神。

大貓熊笑道︰「你既然是當朝公主,怎麼會不知道進入天梯之法?」

楚青魚怯懦說道︰「第一,我是偷偷跑出來的,什麼東西都沒帶。第二,我知道其中一種方法是破開四重虛空可我沒這個本事啊——這個壞蛋也沒這個本事!」

大貓熊又問道︰「你為什麼要偷跑出來?」

楚青魚氣鼓鼓說道︰「這個有關系嘛?我只是求你帶我進天梯中!」

大貓熊肯定點頭︰「當然有關系)我知道你為什麼來,才知道要你付出什麼代價!」

楚青魚思忖片刻,恨聲說道︰「他們都說我忘了什麼東西,我怕!」

「你怕什麼?」大貓熊步步緊逼。

楚青魚沮喪說道︰「我怕他們說的是真的!」

大貓熊轉而問道︰「你的衡是什麼衡?」

楚青魚咬了咬牙,有些壓抑不下情緒,卻仍答道︰「情衡!」

大貓熊更進一步︰「什麼情衡?」

楚青魚憤然道︰「他們都說是忘情衡我偏偏記得是至情衡!」

「何謂至情衡?」

楚青魚終于爆發,大喊道︰「你到底要干什麼!我說過了,我的衡是至情衡,我要去天梯,你愛幫不幫,大不了就是被祖獸大人鎮壓在黑暗世界,我認了,嗚嗚嗚嗚」

林胥嘆息。

大貓熊掃了一眼林胥,表示無奈。楚青魚根本不肯配合——只有她相信自己的衡是忘情衡,她的確是忘了什麼東西時,她才能慢慢想起她忘了什麼!

就在這時,靈山佛爺卻驀然開口道︰「你的衡,的確是至情衡!」

楚青魚嗚嗚看向靈山佛爺,大貓熊與林胥也詫異地看向他。

大貓熊心中大震——他忽然想起,傳說中,靈山的衡,也是至情衡!

「也是忘情衡。」

楚青魚蹬蹬退走兩步,嘴唇顫抖,像是要哭出來——靈山佛爺目光之清澈,使得她不敢不相信他的話。

但若是他說的是真的,那麼,就代表,她果真是忘了什麼東西的!

那麼,她忘了什麼?或者說,她忘了什麼人?

楚青魚不敢想,她一想,就覺得這是一件極恐怖的事!

大貓熊嘴角有些扯動,他也終于明白——原來靈山佛爺的至情衡,就是忘情衡!

——因為情是至情,所以選擇忘記!因為忘情,所以是忘情衡!因為所忘之情為至情,所以亦是至情衡!

靈山佛爺伸手指向林胥。

不知為何,林胥心中突然生出一種詭異的危機感。

楚青魚順著靈山佛爺的手,看向林胥。

「殺了他,你就能想起你忘了什麼,你的衡,便完美!」靈山佛爺聲音依舊平靜,像是說笑,又像是說著柴米油鹽,一件極普通的事。

林胥卻萬萬笑不出來。

他很清楚,靈山佛爺是認真的!

殺了他,楚青魚就能喚醒最深層次被刻意遺忘的東西,「忘」復為「不忘」,情衡便能完美,便能破入登涉境。

這的確是一個方法。

林胥看向楚青魚。

楚青魚正怔怔地看著他。

楚青魚依舊沒有絲毫記憶,但此刻,她卻本能察覺到,靈山佛爺所說,極有可能是真的!

楚青魚現在知道,林胥為什麼會出現在天朝祖獸處。

她也終于明白,為何他會說,他的出現,是因為她!

殺了他,她就能想起忘掉的一切。

殺了他,她就能破入登涉境。

殺了他退一萬步講,就算一切都是假的,對她也沒有壞處。

可是,她之前想過要教訓他打他,但卻從未想過,要殺了他。

況且,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她拼命要忘記他,而現在如果因為想不起來而殺了他,待記起來時,會發生什麼事?

楚青魚眉頭漸漸蹙起,她看著不遠處這一臉疲憊色,口花花的平凡年輕人,陷入兩難之地。

殺與不殺,這是一個問題。

她有一萬種辦法可以殺死他,卻有一萬個理由不殺他。

她心中思緒萬千,這一切卻都只是一瞬間。

這一瞬間,靈山佛爺的話剛剛說完。

下一瞬間,李小白「啊「地一聲大叫,瘋了一般向林胥沖去,速度達到凡人所能達到的極致,撲到林胥身前,抱住林胥,擋在他與楚青魚之間。

李小白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兒,她當然听出來,這位當朝公主過去與林大哥關系極深,卻不知為何忘情望衡,忘掉了林大哥的存在。如今她再與林大哥沒有關系——就算有關系,也是不死不休的關系——就算她是當朝公主,她怎麼能讓她殺了林大哥?

楚青魚看了看林胥,又看了看李小白,這一瞬心中已然有了決定,贊嘆道︰「這就是你老婆?長得真漂亮啊!」

林胥唯有苦笑。

剛才,真的嚇了他一跳。

他很清楚,如果楚青魚要他死,就算她自己殺不了他,他也不可能活下去!

他當然是不想死的,但他卻沒有因此恨上靈山佛爺。

楚青魚恨聲說道︰「有這麼漂亮的老婆,不知道珍惜,還到處亂跑,看來你果真不是什麼好人!」

林胥捏了捏鼻子,李小白卻大聲喊道︰「不許你污蔑林大哥——不管你們以前什麼關系,現在,林大哥是我的!都是我的!」

這是李小白第一次宣示對林胥的主權,林胥哭笑不得,捏了自己的鼻子後順手就捏上了李小白的鼻子,無奈道︰「你少說兩句吧!」

李小白嬌哼,掙開他的手。之前她甚至下定決心,不管楚青魚什麼身份,都要把林大哥從她手中搶走。但現在,她根本不需要擔心——林大哥,一直都是她的!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楚青魚內心深處突然生出一股怒意,冷哼一聲道︰「誰跟他有什麼關系!我的衡我很清楚,別以為說兩句大話我就會相信你們!休想!還有——你個姓林的壞鳥,滾你的罷,祖獸大人的宮闕我自己修,不要你幫手,大不了被祖獸大人鎮壓幾天——以後都不準你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

轉身,楚青魚一甩袖走入陣門,消失不見。

又有誰知道,她心卻在顫抖?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

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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