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界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上古神明的終極神通

作者 ︰ 擲酒紅塵

更新時間︰2013-04-24

「不可能!」月神怔怔望著越來越慢的封魔井,狀若喪魂︰「你在井中,封魔井才是你的井。你不在井中,封魔井便是你的籠,你便是飛出籠的鳥。飛出籠,已經是你能做到的極致,怎麼可能去控制籠的關啟!」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魔主神色淡然,平靜說道,「籠是我的籠,我想開便開,想關便關,你們這些外人就算能控制它開啟,難道還真以為能逼迫我進去?」

月神自嘲笑道︰「是了,我倒忘了,三十萬年前不是我們要他進去他才進去,而是他選擇了進去!」

魔主嗤笑︰「當真忘了嗎?真是有趣,你的心魔讓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對他有利的事,他的心魔讓你們有機可乘為他打理好那條他自己都不知道終將要走的路楚三千說的對,小聰明這種東西,果然是要不得的!」

月神施施然起身,望著他全黑的眼眸——只有這一點,讓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讓她在這段不著烽火的戰斗中走到現在。果真有趣——魔主自己都不知道他這對眸子完全背叛了他,讓他的對手在他狂風巨浪的打擊中,有一盞指路明燈。

月神怔怔然望著他的眼眸,仿若又見到了那個熟悉的人,自語喃喃道︰「其實你一開始就知道對不對?她接近你,只是為了得到你的心魔,祭煉出那口束縛你心魔的井,用你的心魔,將你拉入那永恆的深淵。你一直都知道的對不對?我就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我就知道,這一切你都看著,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讓她在極度的痛苦中掙扎,讓西皇在一次次的期待中絕望,讓我在一次次痛苦中恨你——這對你真的很好嗎?對你來說,我們的淒慘痛苦,真的能讓你快樂嗎?如果是這樣,為何要將我們留在身邊?你的魔,已經足夠你去做你想做的一切,為何還要留下我們幾個羸弱女子去承受一切?我主,請回答我回答我呀!」月神雙目漸漸蒙上一層水霧,伸出手來,想要觸踫到那張冰冷的面孔。但,當那蔥白的手指距離那張臉不過一顫的距離,月神突然緩緩收回那只手,咯咯慘笑︰「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天幕上垂掛的圓月,驟然一亮,爆發出從未有過的光輝,冷光遍撒塵世間,夜也仿若不再是夜,世道才是夜。隨著圓月的驟然一亮,逐漸減速的封魔井猛地一滯,轉瞬以從未有過的迅猛姿態降臨,極快導致神識中也產生錯覺,旋轉得仿若永恆的靜止。恐怖地撕扯力,讓那對眸子中的星空閃爍得愈加劇烈,一縷烏血自其嘴角淌瀉,初生的河流般綿延不絕。

但其神色,依舊平靜。他心中的怒與嗔噴吐,已融入井中的心魔,此刻,他的心,如他永恆不變的滅世執念,擁有極致的靜止。

「因為他很孤獨。」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平靜得令人發指。他斟酌著自己的話語——不是因為必須去斟酌,而是因為他想這麼做。「你是擁有月之心的天心道女,是天生最能了解他的人。楚楚是楚氏皇族最燦爛奪目的天之驕女,是最想了解他的人。至于西皇,則是古往今來最驚艷的女人,是最願意去了解他的人。他很孤獨,他需要你們。」他嘴角流淌著河流般的烏血,他眼中閃爍劃過一道道最絢爛的流星,他的聲音,卻平靜地讓人絕望——

至少讓月神絕望!

她想看到他痛苦,她想看到他失色。

想得瘋狂,想得幾乎瘋魔。

于是明月被賦予更加奪目的光,仿佛月亮不再是月亮,而成了一枚銀色的太陽。這枚太陽的光,卻是冷光。冷若冰霜的光,將月下一朵朵燦爛的夜花凍成脆弱的冰雕。冷光裹挾著開得燦爛的花,比之前美麗千百倍。風吹過,葉落花碎,成了渣與最細微的粉末——美麗,總需要些代價!

天幕上那枚月亮,正爆發著極盡的美。

「他需要我們,但他不在乎我們!」月神慘笑,她在痛苦中煎熬了三十萬年不肯死去,為的便是這一刻——也只能是在這一刻!

月美,身為月之女神的她,更美!無論她表情如何心碎如何猙獰,這一瞬,她都是世間的最美!她的美,造就了月之美,也造就了月下無盡花之美——只可惜,這世間無人有資格欣賞她這一瞬的美。

仿若風凰的涅槃,她的月之心在燃燒,她的一切都在燃燒。只有這一次的機會,她絕不能讓他逃月兌!

但她身前之人,根本沒有要逃的意思!

「沒錯。」他的臉色變得蒼白,他某種的星空在毀滅破碎,即便他是魔主,也難以忍受這種靈魂撕裂時的撕扯疼痛,這讓他難以呼吸。如果是常人,早已在這種痛苦中魂飛魄散——但更大的可能是,他會在靈魂撕裂中進入「死」與「滅」中的「滅」,只感受到無限短時間的痛苦便消亡——就像感受不到痛苦。

「他不在乎你們——他不在乎任何人,你們的生死悲歡,與他何干?他只在乎一件事,便是滅世——這是他的志,也是他的唯一!」

魔主的「痛」,是靈魂的撕裂。月神的「痛」,則是心痛——如林胥觸踫到祖樹之子得知自己身世時的痛,兩種截然不同卻同為極致的痛,同時施加在此間的兩人身上。這一刻,世間他處所有的不幸加起來,也沒有這方寸之地多!冥冥中的痛苦神明,只向他處投去探尋的目光,卻將兩只腳各自踏在這兩人身上。

「還有,很遺憾,他並不以你們的痛苦為快樂——他從來沒有快樂過。你們是否痛苦,與他何關?不愧是世間第一魔,不得不說,他是我見過最冷漠的人——當然,這要除我之外。我才是世間最冷漠的人——因為我原來不是人!我只是一株草,一株生來同樣注定滅世的草——哦,不對!我沒有他冷漠——我厭惡這個世界,所以我要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死去。而他,只是單純的要滅世!」

月神的喉嚨中低沉瘋狂的怒吼,戛然而止。

這一席話,成了壓倒月神神魂的最後一根稻草。

厄運神明的肅立,很累,于是他動了動身子,不可避免地重心移動,偏移向加諸于月神身上的那只腳。

平衡瞬間被打破,維持了片刻的規則,無聲無息湮滅。無與倫比的毀滅力量,瞬間加諸于月神身上,仿若無數顆星辰殞滅的力量,瞬間加諸于一只將死的螞蟻身上。

亙古以來最為燦爛絕倫的月亮,驟然黯淡,黯淡得幾乎不可見。封魔井仍在旋轉,速度卻比蝸牛還慢。

月神周身皆不動,無聲無息無生機,如同一樣死物。那對清冷的眸,比任何時候都黯然。事實上,月便是她的眸,她便是月之心,圓月黯淡得幾乎朽滅,她也距朽滅不遠。

她已不能動。

不只是身,不能動!她的心,她的神,她的識——她所有的一切,皆不能動!

一動,便是永恆的朽滅!

她的心髒已停止跳動,她的血液已停止流淌,她的九重識已盡數關閉。事實上,她已經死了!

等待她的,是「滅」!一切皆不復存在的「滅」!

一動,便是她與朽滅的距離!

這,便是情緒攻擊。

號稱上古神明的終極神通。

遼遠的虛空中,有數聲幽幽嘆息,悠悠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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