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寫完這一章,難受,丫的,太煽情了。)
青山城一役,西星國二十多萬大軍被盡數殲滅,駐守在青山城內的蕃子兵僅僅只有萬余人,全殲二十多萬大軍,而己方僅僅損傷百余人。在清掃戰場的時候,一共搜獲戰馬一萬匹,戰車千余架,大炮十余尊。還有糧食布匹等物件不計其數。
這等消息一傳入京城仙都城,立即震驚整個朝野,更驚得對仙都國虎視眈眈的西星國偃旗息鼓,立即下令召回所有征北大軍。心情倍爽的仙都國國主歐仁寶當即下令召見在此戰役中擔任大將軍一職的石夫人,石月琴在王公公的陪同下率著眾位部將前去京城。看到眼前這位身穿著銀白色鎧甲熠熠生輝的女將軍,國主歐仁寶頓即驚為天人,滿朝文武更是驚嘆不已,盡管有人好奇茂文縣的蕃子兵怎麼忽然之間變成了女將軍,但有王監軍在一邊作證,而且又有著這赫赫戰功在身,幾乎沒有人敢懷疑。
歐仁寶君心歡悅,當即賜封石夫人為仙都國護國大元帥,月兌離于樞密院,率臣和三衙,為獨立的一體,直屬皇帝主掌。此前仙都國從未有過什麼護國大元帥,這等賞封無異于在宣示,整個仙都國的軍兵都需要听令于護國大元帥的吩咐,因為這護國大元帥直屬于皇帝管轄不是嗎?
滿朝文武又嫉妒又羨慕,卻無人敢有意見。從古至今,碧瑤大陸雖說不乏以少勝多的戰例,但雙方的差距大都也就在三到五倍左右,而這一次足足達到了二十多倍,這等戰功放眼整個碧瑤大陸,當屬天下第一!別人雖羨慕,但敢提出意見來麼?若是提意見,那便是忤逆君心,嫉妒賢臣,帶來的後果輕則發配充軍,重則滿門抄斬。
除卻護國大元帥一職,歐仁寶還將仙都國南方大部分地區的軍權全部劃歸到了石夫人的手中,如今仙都國南方大亂,匪賊眾多,歐仁寶有心借石夫人的手去平定南方,以保國體。
歐仁寶只知道南方諸地匪徒眾多,殊不知,那些匪徒大都都是一些被逼為匪徒的普通老百姓,而真正的匪徒卻是這些身處廟堂之高處的官僚。一心想要謀朝篡位的石月琴對于這樣的任命自然樂意之至,相信用不了多久,南方便會盡數歸屬到自己的掌控之中!
除了這些之外,歐仁寶還將青山城以及周邊的幾個縣城劃給了石夫人,以作為她的領地,那里每年的稅務收入將全部歸屬于她,她可以在那里建造自己的府邸,無論用多少錢只需要跟朝廷說一些,朝廷都會如數地撥給她。這樣的賞賜千古未聞!驚的滿朝文武為之色變。
最後,一直跟隨在石月琴身邊的王公公王庭緘被歐仁寶賞賜給了石夫人,以作軍師。歐仁寶這般做原因有二,第一,王庭緘一直是他的心月復,安插在石夫人身邊可以隨時監控石夫人的一舉一動。第二,王庭緘的能力不弱,有他在石夫人的身邊可以很好地輔佐石夫人。
接受完封賞已經是大年二十九了,歐仁寶有心留石夫人在宮中過年,卻被石夫人以邊疆大事為重而委婉的拒絕了。歐仁寶雖是昏君,但卻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暴君,因此听石夫人這般一說,當即沒有意見,命宮中的御膳房給石夫人準備了三馬車的膳食後又親自將石夫人送至了城外方才回宮。
在仙都國漫漫的歷史長河中,享受此等高級待遇的除卻了這石夫人,更無一人。
大年三十兒的晚上,未至酉時一刻,天色已然烏黑了下來,這天兒,鵝毛大雪依舊沒有要停歇的意思,寒風更烈,吹得整個兒世界唔唔唔的作響,恐怖而又陰森。
明天便是大年初一了,辭舊迎新,本該是歡喜慶賀的日子,可是整個青山城卻沒有一絲兒的歡愉氣氛。唯有肅清淒涼,哪還有什麼打了勝仗的味道?丁府大院中,這等淒涼尤為的濃重。
趕赴了一天一夜車程的石月琴一回到丁府,未要王庭緘的攙扶便獨自一人跳下了馬車,顧不得滿身重厚的鎧甲,跌跌撞撞地便向著後院兒的方向沖了過去。
推開其中一間廂房的木門,石月琴顧不得喘息,急沖沖地朝著將房間擠得滿滿堂堂的所有人帶著哽咽問道︰「他——他好了麼?」
可惜的是,回答她的只有搖頭,除了搖頭便是嘆息,還有眼淚。本想從京城回來後便能夠看到生龍活虎的王文,可惜的是,老天依然沒有將王文還給她——沒有,還沒有。五天了,已經整整五天了啊!石月琴再也忍不住發酸發脹的眼楮,雙腿更加酸軟一片,「噗通」一聲,石月琴倒癱在了地上,竟昏厥了過去!
看到石夫人暈倒,房中頓即亂作了一團。在曲神醫的妙手神針之下,石月琴幽幽長喘了一口氣,醒了過來。見到自己的女兒李甜甜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小臉兒上面布滿了眼淚,水汪汪的大眼楮哭的通紅通紅的,石月琴心中一梗,從床上坐了起來,「甜甜,你干爸他好了麼?」曲神醫哀哀嘆了一口氣,離開了廂房。
李甜甜搖了搖頭,帶著哭腔回道︰「還沒有,嗚嗚,媽,我害怕,嗚嗚——」房中只有她們母女倆,強烈的恐懼之下,兩人抱在一起撕心裂肺的痛哭不已。
「要是干爸死了,甜甜也不想活了,嗚嗚,我不想干爸死啊,我不想,嗚嗚嗚!」李甜甜泣不成聲,胸口一起一伏,抽噎聲不止。
好不容易才找尋到了王文,哪知道只是幾面便是天人相隔,石月琴心中的哀傷不會比女兒少到哪里去,見女兒想要尋死,非但沒有阻止,甚至跟著哭道︰「好好,乖女兒,你干爸若是活不了了,咱倆娘兒倆就跟著你干爸一起下黃泉,一起下黃泉——」
娘倆抱頭痛哭,便在這時候,廂房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李甜甜的二師兄急急地喊道︰「甜甜,不好了!你干爹開始嘔黑血了!」
看到師娘已經醒了,他又補充道︰「師娘,你們快點兒來啊!」
五天的等待已經讓這對母女早已麻木了,听到這般的噩耗,兩人沒有再哭,而是互相看了一眼。石月琴下了床,揮退了門口的男子,轉而勉強露出了一記笑臉,看著女兒道︰「甜甜,去把你最喜歡穿的衣服穿上,咱們母女倆去看你干爸最後一眼,隨他一起下黃泉。」
李甜甜擦干眼淚,點點頭,出了房去。
石月琴將房門關緊,先將身上的鎧甲一件件月兌下來,一面來到床邊打開她的包裹,從里面拿出了一顆紐扣來,這顆紐扣是當年王文在雙月村親手送給自己的,在送她這枚紐扣的時候,更許下了一個承諾,「等我兩年,我便回來娶你。」如今已經過去了六年了,六年了,他回來了,這一次卻是真真正正的要不見了。他再也不可能實現當年的那個諾言,更不可能用八抬大轎將自己迎娶過門了。
過了今年,他已經二十九歲了,這個時候本該家庭圓滿,闔家幸福,可惜的是,這一生中,他並沒有享受太多的幸福,老天待他太不公平,如此早早地便剝奪了他的性命。
將鎧甲月兌完,石月琴將那枚串著一根紅線的紐扣掛到脖子上面,將之塞進脖子里面,貼在心口處。沒忍住,熱淚便又滾落了下來。
淚水太多,收也收不住。
換上一身她最為喜歡的服裝,這件衣服是王文在去年春節的時候親自為自己選的,黑色的長筒絲襪,棕灰色的長靴,綠色的小馬褂,一件件穿在身上,將那盤在頭上的發髻放下,石月琴拿起梳子,用梳子在那烏黑色的青絲上緩緩地梳理著。直至滿頭的長發如水一般地披散在肩膀上面。
看了一眼銅鏡之中的自己,果然變成了以前的自己。這樣的自己到了黃泉路,他應該不會認不出來了吧,呵呵!
出了房門,自己的女兒也換好了衣服。李甜甜身上的衣服不是別人的,竟然是以前王文穿過的一套黑色中山裝!上一次在異獸世界準備離開的時候,李甜甜將這套衣服偷偷裝在了自己的行李箱中,被北郭婉月一陣風掛到這個世界後,她的行李箱也被刮了過來。
王文的西裝穿在李甜甜的身上未免顯得有些寬大松弛,甚至有些滑稽,可是李甜甜卻絲毫沒有一丁點的感覺,她將紐扣一顆顆扣好,跟隨在母親的身後,朝著眼前那間燈火通明的廂房中走了過去。
還未進門便已听得到里面的哭聲,推開廂房的門,里面的哭聲頓即撲面而來,哭聲震天!丁府中的丫鬟們家丁們個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王庭緘王公公坐在一片暗暗流眼淚,丁夫人不住地跺腳呼天搶地,馬管家扶著丁員外一片落著淚一片替丁員外舒緩氣息。城中的百姓也來了不少,尤其是曾經受過王文恩惠的那些人,均都哭成了淚人。
床邊,丁紫苑一邊落眼淚,一邊不住地從曲神醫手中接過擦拭用的手帕到水盆里面清洗。那沾滿了黑血的手帕到了臉盆中後立即將滿盆的清水染黑,污濁嚇人。
比起其他人,丁紫苑的情況最差,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個中了邪的搪瓷女圭女圭一樣,機械地做著手中的一切。原來素白紅潤的臉頰上蒼白如雪,兩只眼楮更是腫成了紫黑色,嘴唇上面因為忍淚而被牙齒硬生生地咬破了好幾處大大小小的血洞,雖血已干涸,卻形態嚇人。
從曲神醫手中傳來的手帕一條接著一條,丁紫苑洗著洗著,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煎熬,丟下手中的手帕,返身沖到床上,撲到王文的身上,嘶聲痛哭,「為什麼啊!為什麼我等于找到你,你卻仍然離開了我!八年了!我找了你八年,找的好辛苦好辛苦!你為什麼還要離開我啊!嗚嗚嗚!王文!你這個混蛋,這輩子是我第一個愛上你,是我第一個對你暗暗許下了終生,更是我第一個將自己當作成了你的妻子!可是你卻什麼都不願意給我!如今我改了身份,變成了丁紫苑,你怎麼還是離開了我!你的心好狠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嗚嗚嗚~~!」
曲神醫忍住淚意,朝著丁紫苑道︰「紫苑小姐,王先生快要歸天,讓我幫他把血擦干,讓他歸天之時有個好模樣,好嗎?」如今床上的男人七竅已經在流黑血,從醫理上而言,已經再無救治的可能了,總之憑借著他這一身的醫術已經再無辦法對付。
王先生身上所中的針毒為西星國皇宮所特有的劇毒,這種劇毒自從制成了之後便無解藥,因為量極少,因而一只被皇室所珍藏,真沒有想到,這金針上面竟然便帶著這般的劇毒!曲神醫一生解毒無數,卻始終弄不透這劇毒到底怎般去解。因而這毒藥才能傲然于天下五大劇毒之列,更是排名第一!
丁紫苑抽泣兩聲,從王文的身上爬起來,看著曲神醫道︰「神醫,麻煩你了,我帶我相公感激您老一輩子。」說著,竟跪在了地上!曲神醫大驚,急忙隔著手帕將丁紫苑從地上扶了起來。
這時候石月琴和李甜甜兩人迎面而來,看到兩人的裝束,丁紫苑終于明白,原來她們兩人竟然也是來自于那個世界的,怪不得在看到王文的樣子後那麼激動呢!丁紫苑心中苦苦笑了一聲,瞥見石月琴手中緊緊揣在手心中的一根尖長的發簪,丁紫苑已經明白她們娘兒倆準備要做什麼了。
丁紫苑並沒有阻止,而是輕輕一笑,瞥看了一眼王文才看著兩人微微說道︰「他就要走了,丟下我們再也不要我們了。石姐姐,我們一起去找他,好嗎?還回到咱們原來的那個世界,還回到望海市,還回到他喜歡的地方——他曾經說過,他這輩子最大的希望就是找一處安靜的地方安安靜靜地過一輩子,那里有他最愛的朋友,有他最愛的愛人,在那里,永遠沒有哀傷,沒有憂愁,永遠永遠只有歡聲笑語。以前,我什麼都沒有給過他,因為我笨,總想著要獨自地霸佔他,所以我總是欺負他,總是向著辦法地去吃醋去懲罰他,直到後來他不要我了,我好難過,好後悔。後來,我終于找到他了,可是他卻依然要離開我了,我欠的他的債還怎麼去還啊?現在,該是我還他的時候了。」言罷,拔下發髻上的發簪,轉而朝著床上的男人長長看了一眼,慨然一笑,道︰「文,等等我,你的美美下去陪你了。」言罷,發簪對著自己的脖子狠狠刺了上去。
「不要啊~!」丁夫人嘶聲大叫,伸長了手去,卻依然沒能阻止丁紫苑的動作,發簪狠狠地扎進了丁紫苑的脖子,汩汩的鮮血順勢流淌而下,丁紫苑漸漸失去了色澤地眼楮返身朝著床上的男人看去,口中緩緩吟唱︰「君生我未在,我在君已死,漫漫長情債,黃泉」
這首小詩兒沒能吟完,那嬌小的身軀倒在了王文的身邊,含悲而去。
石月琴和李甜甜都沒有料到丁紫苑竟然先她們一步而去,均都愣了一下,稍罷醒過神來,提起發簪,亦是朝著自己的脖子刺了上去!
「~~~!!」一團火焰忽然之間沖進臥室!兩股火球便如同鬼魅一般沖進人群將石月琴和李甜甜手中的發簪打落。石月琴和李甜甜同時一愣,轉眼朝後看去,只見背負王文回來的那匹全身綻放著赤紅色火焰的戰馬竟沖塌了一堵牆,硬生生地闖進了房來!打落自己手中發簪的正是從這戰馬口中噴射出來的火焰!
熊熊的烈焰在它的身體四周燃燒著,卻好似沒有一絲兒的溫度,周邊的一切並沒有因為它的出現而被點燃。
從它的眼中,只看到了萬般的慈愛和辛酸。竟好似可以看懂自己的心思一般,那戰馬竟朝著她們兩人輕輕點了一下腦袋,跟著口中吐出一口火球,那股火球來到床邊,將王文和丁紫苑的身體緩緩地籠罩在了其中,接著火球載著兩人緩緩飛到了它的後背上面。
赤煉戰一聲狂吼,背負著兩人朝著外面狂奔而去!
丁夫人大驚,急忙喊人去追,丁員外急忙呼停了所有人,帶著喜色道︰「這一次山野和咱們家閨女怕是有救了!那匹戰馬名喚天驚,是碧瑤大陸四大神騎之一,天生異能,這些天一直沒有見到它,怕是出去尋找救治山野的良方了。這次回來,定然是已經找尋到了辦法!」
丁員外雖這般說,丁夫人還是不太放心,「可是——」
「沒有可是,權當死馬當做活馬醫吧,不然怎麼辦?」丁員外嘆息一聲,彎腰從那地上揀起發簪,生怕石夫人母女再去尋死,勸慰道,「石夫人,若要尋死,再等些許時辰吧?山野或許還有得救治,不是麼?」
石月琴微微點點頭,望著赤煉戰遠去的方向,喃喃自語道︰「他真的還能夠再活過來嗎?真的可以再活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