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01
九宮陣油燈旁的黑影似乎將儀式進行到了最後關頭。慢慢起身，轉向西北角的方向。隨著他的手勢，九盞油燈燃著的淡青色火苗忽然月兌離燈芯，冉冉升起，在半空中緩慢的朝中間那顆瞬間漲高數寸，顏色也變成純粹的青色的燈芯匯聚。黑影僵持住的姿勢也不再有其他動作。兩手朝天，仿佛在托著什麼東西。也似乎是在等待。
在他身後十幾米外那顆白楊樹下，藏身在草叢中的唐寧與周宇之間的悄悄話也剛剛講完。
「……事情就是這樣。」
那個黑影的動作唐寧也看在了眼里，知道還有幾分鐘時間，不到子夜零時整。陣法的不會發動。趁此機會，他緊接著又補充了幾句。
「我不敢肯定那個留著小平頭、穿著黑夾克的家伙是警察還是當兵的。但他們的目的很明顯，就是你和江濤，所以你們兩個行事必須小心謹慎，如果因為一些什麼事情落到了他們的手里，到時候會很難月兌身。即使你們在國外的勢力再怎麼龐大也沒有用。國家機器的威能是任何國內外的勢力團體和個人都無法抗衡的。俗話說黨讓誰死，不死都不行。黨要抓誰，逃到天邊也沒用。」
「嗯，你放心，我心里有數。」周宇凝思了片刻，問道︰「對了，那人除了攔下你之外，還說了些什麼？」
「沒有，當時那個家伙下手很黑。我一來氣，就把他反制住了。簡單的教訓了一頓。不過，後來我跟他們的頭兒也聊了幾句，但對方的口風很嚴，是個老滑頭。什麼也沒透露。」
「噢……」周宇回頭繼續盯著前面，沉默了下去，天色太黑，所以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過了一兩分鐘，唐寧慢慢直起雙腿，彎著腰，兩手按住膝蓋，活動活動蹲得酸麻的膝關節。活活血，抻抻腰，做著動手前的準備工作。見周宇還在那里沉默著不出聲。但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越來越濃烈。
隨即錯後一步，兩手抱膀斜倚在旁邊那顆粗壯的白楊樹干上。看著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我知道你想替江濤報仇，但是這里畢竟是國內。大陸的法律對殺人的判罰是極為嚴厲的。殺人抵命，這是一條鐵律。所以為了不落下話柄，也為了你們自身的安全。咱們可以給前面那瘸子來頓狠的。等一下我會廢掉他的功力。讓他的後半生癱在床上過活。但是人絕對不能死，你明白嗎？再說了。為了瘸子那條賤命，搭上你們兩個，不值啊哥們兒！」
周宇默然抬頭，悄悄站直身子。低沉的語氣鏗鏘有力。
「不行，必須干掉他！」
「什麼？」唐寧低聲急吼，在旁邊急的直跳腳。「你……唉，周宇，你小子挺聰明的，我費了這麼多唾沫星子，你怎麼就听不明白呢？」
「錯，不是我听不明白，而是你不懂我們這條道上的人的對敵規矩。」
「屁的規矩。我就知道一點，干什麼事，那得看場合，于自己有利而沒危險時，想殺誰，怎麼殺都行。五馬分尸還是千刀萬剮都沒人管你。如果單單為了報仇，一門心思的無利而行險，雖然仇家被滅了，但是自己一百來斤也搭進去了。我看吶，這種人就是一傻逼。周宇，你小子這麼聰明，肯定不是傻逼，對吧？」
明著勸解不行，那還是迂回吧？請將不如激將啊！
可周宇卻無所謂的搖頭，語氣淡淡的道︰「傻逼不傻逼，那得看各人理解。仇我是一定要報，人也必須得殺。你就當我是個傻逼好了。」
唐寧听得愣神，傻眼了。他大爺的！這該死的 種小子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還能說什麼？
就像是一大幫子人在酒桌上喝酒，酒酣之際，有人張羅，如果敢說自己不是爺們，自認是娘們兒、慫包、褲襠底下沒鳥兒的可以不喝。東北人都有股子血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被人說成軟包慫蛋，承認褲襠底下不帶鳥兒那就不是男人。可沒想到。這人剛脖子粗臉紅的張羅完，很快就有人自認娘們了。
說是不帶鳥兒，亮出來你瞧瞧？說說而已，又不會缺斤短兩的少塊肉。怎麼著也比喝多了，難受強吧？
結果，一頓酒下來，就幾個「娘們」和「太監」還清醒著，多數的純爺們兒真男人都無一例外，桌子底下歇著了。
眼下周宇就這樣，你愛咋說咋說，態度極其堅決。除非你唐寧動手攔我。否則，這人我是殺定了。
而唐寧呢，自然不能因為這種事情跟他動手。但是由他們動手鐵定出事，百分之百的。
氣氛僵持沒多大一會兒，周宇忽然開口道︰「就因為我們被人跟蹤？你就不想自己動手，也不讓我殺死那個瘸子的理由？」
唐寧沒好氣的道︰「難道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嗎？從省城到這里的一路上都有人跟蹤，你們倆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抓人，傷人，甚至把他弄成殘廢都沒問題。可一旦出了人命，尤其是在我們這種小地方，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啊？我的大哥誒！」
周宇忽然嘿嘿一笑，拍拍唐寧的肩膀，道︰「甭說沒用的。就算是現在有警察站在我旁邊，我想殺人的時候也照殺。你說我狂也好，無法無天也罷。洪門的規矩就是有人犯我，必當以十倍報之。」話音一頓，眼內殺機綻放。面沉似水，聲冷如冰渣。「那個瘸子今天死定了。唐寧。我當你是朋友，是兄弟。只要你制服那個瘸子，別讓他有機會施展邪術。其他的我來。」
周宇話說得斬釘截鐵，沒有一點轉圜余地。
「真就沒得商量了？」黑暗中，唐寧再次嘆氣，抬眼直視著他。目光炯炯。
周宇點點頭，繼續沉聲道︰「唐寧，雖然你修為比我和江濤都要高，而且還通曉奇門異術。據我所知，無論國內還是國外，年輕一代當中，除了我們洪門中的‘小三太子’和東南亞‘七小王’以外，估計很少有人是你的對手。」
「但是唐寧，作為你的朋友。我不得不告訴你，你的世界太小。小到局限了你的眼光。視野太窄，看不到你以外的世界，既然看不到，你也就不會了解，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角落是法律照顧不到的地方。大陸也好，其他那些歐美國家都一樣，沒有任何事情是純粹的。」
「法律是熔爐，但執行者卻是人，只要是人，就沒有絕對。所以你的擔心我理解，也很感激，但是話說白了。你光有修為沒用，你太女敕了。而且你沒接觸過黑道，所以不了解幫派中人處事的手段……」
話說到這里，周宇的話音突然一轉，摟緊唐寧的脖子。「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哥們兒你能走出去。你這樣的人不應該圈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外面才是你的舞台呀！」
唐寧腦袋這個疼啊！脹得那個大呀！誰勸誰吶……
迷糊歸迷糊，事情還得處理，而且前面的法陣馬上就要成型了。
習武之人殺人的方式，尸體上留下的傷痕很特別，都用不著行家里手。稍微有點刑偵經驗法醫基礎的人都能分辨出來。
朋友不多，值得認可幫助的朋友更不多，而且周宇的話不無道理。日後如果想見識外面的世界，此二人必不可少。
所以……唐寧決定自己出手。
術，修行天地人心，用之以邪。則害人匪淺。誅殺此僚。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也罷，既然你為友報仇的心思如此堅決，就由我來親自動手好了。」
「你？不行，不行。被我們連累就已經說不過去了。而且你也知道咱們身後興許就有警察或者大陸軍方特別部門的人跟著，我不能害你。這個提議我拒絕。」周宇想都沒想，沒有絲毫猶豫的直接拒絕。但是心里很暖，看向唐寧的目光異彩連連。
好在現在是晚上，漆黑不見五指。否則唐寧不是惡心的跑到旁邊大吐特吐，就是揪住他暴揍一頓。因為周宇那眼神就跟春閨少女看自己的小情人兒似的。
「行了。你就別廢話了。由你們動手那不是落人家把柄嗎？反之，由我出馬，那瘸子就是自然死亡。懂？」
周宇听得愣模愣眼，腦袋直懵。「不懂？」
「現在沒時間跟你詳細解釋，我只告訴你一點。就是如果由我動手把那瘸子干掉，即使事後尸體被發現，致死原因也是自然死亡，感冒發燒你懂吧？」
「嗯，嗯。這個我懂，真懂！」
「懂就好辦了。因為事後法醫們會發現，那瘸子就是發燒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