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8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
朋友，尤其是在一起很多年的老朋友。平常開玩笑無所謂，但真正的時候從來不揭短。眼楮里看到的也只是對方身上擁有著自己所不及的長處、優點。盡力避免去觸踫對方的忌諱。
唐寧除了他自己本人和離家的小老太太以外，沒人知道他現在的身家。別說一百八十萬，就算是只有八十萬，在塔河這座邊遠山區的小縣城來說，也能震迷糊一堆人。
這年月兒，企事業單位的正式職工月平均收入不過一千塊錢左右。金融、電力系統的收入能高一些，但也超不過三千塊錢。那八十萬或者一百八十萬什麼概念？商家得拼搏十多年有可能攢下。城鎮職工不辭勞苦的辛勤一輩子頂多能撈到個八十萬的半數。前提是不吃不喝，無病無災，上無老人，下沒有孩子。
別看唐寧現在衣著打扮不像是困難戶。天天也弄個手機再玩兒。但周圍幾人對他的家境印象還停留在自打認識以來，也就是說還停留在多年養成的印象當中，原地沒動。連班里那些家境普通的同學都趕不上。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最底層。按月領取困難補助金的那一類人。
提出在他家聚會，只不過是因為沒有大人在場，孩子氣未泯的這些人吃喝打鬧沒有顧忌。可以隨心所欲。只想讓他辛苦一點兒，動個手顛大勺，都想再次嘗嘗他的手藝。花銷方面自然而然的就把他排除在外。所以就搶著承擔晚餐材料方面的一應費用。
大家都沒做錯。如果換做半年或者三個月以前的唐寧，他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以任何形式在家里搞什麼聚會，甚至就連許夢飛對他懵懵懂懂情愫也會拒絕。即便是她再怎麼漂亮、氣質突出，再怎麼吸引人。唐寧都會放棄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不僅不會去想會與對方發生些什麼，更不會像現在這樣發展到有些倒追人家的趨勢。
沒錢可以，但感情傷不起。對于特殊環境成長起來的唐寧這種性格的人來說，他對感情這種事情異常敏感和脆弱。也是他身上的一個致命弱點。任何一種感情受到傷害，都會令他痛不欲生。
人窮志短。這話到任何時候對任何人都適用。與其被別人暗地里嘲笑，不如趁早懸崖勒馬。
可現在不同了。任何事情都存在了可能性。比如，追女朋友！
實際環境的變化，讓他充滿了干勁兒！
知道自己手邊有筆巨額財富。唐寧現在的腰桿很挺，很直。說話底氣相當的足，這一明顯變化或許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周圍人看在眼里，也感覺到了這些日子以來的唐寧跟從前相比，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至于什麼地方不一樣，他們也搞不準。就是覺得他現在的身上正每天每刻都在散發著一種朝氣，洋溢著自信。一如初起的朝陽，跟他在一起總是不自覺的被吸引被影響，讓人感覺很舒服。樂于親近他。
以前的唐寧雖然也是這樣，但散發出的那股子氣質絕對沒有現在這麼濃郁。
越是這樣，幾個人在唐寧面前就越小心翼翼，生怕觸踫到或者傷害到他的自尊心方面。
爭論不休，大家都搶著出錢。也不走了。就在路邊你一言我一語的各說個的道理。
「行了，行了，大家都別爭了。不就是買點菜什麼的嘛，這有什麼好爭的。既然晚上都是在我家做客，一切都我來安排，吃喝開銷所有的費用我來出。就這樣。」唐寧打斷大家的爭論，大手一揮，很氣派的就此下了決斷。
「唐寧，你？」許夢飛檀口微張，想說什麼，但最終也沒說出口。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合適。
勸他？
很明顯不合適。
她自己對外界非常敏感，所以她心里在怕，怕唐寧比她更敏感。只得是顰起眉頭看著唐寧，眸光中隱含著責備。
柳甜則小臉兒糾結著，驚訝的小嘴兒微張，看看許夢飛，再看看唐寧。末了，嘆著氣，苦笑連連。
石頭臉上說不上是什麼表情，愣了下之後，嘴里低聲嘀咕了一句︰「草……」
大壯拽了拽唐寧。皺著眉頭。
「搞毛啊，現在哪兒用得著你啊？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猴子急了。幾人之中表面上看來，他的身家底子最為豐厚，也是最不願意看到或者擔心唐寧在錢這個方面被別人看不起亦或是顯得不盡人意的一個。
從上初中的時候，學校里如果組織什麼活動，需要自行籌集經費或者捐款什麼的，他都是一人出雙份，順道把唐寧的也帶上。一次兩次這樣，但此後的兩三年經常這樣。唐寧每一次都拒絕，但每一次都是白費唇舌。而猴子說提出的理由也很干脆。是朋友就別廢話。
是啊，是朋友就別廢話！
何況，當時這句話，還是當著侯爸爸侯媽媽的面兒說的。而且侯家父母雖然是生意人，身上也帶著生意人特有的市儈，但在唐寧面前就像他的叔叔和嬸嬸，對他的好，跟姚爸爸姚媽媽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唐寧骨子里很傲，他不願意欠人家情，不論是誰，縱使關系再好，他也不願意欠。
從小到大，周圍的鄰居，朋友們的父母，他都感覺自己欠了他們很多很多。需要以後加倍努力才能償還。而且這種償還如果用錢的話，那還簡單。可是當初人家幫他，呵護他，也不是為了什麼錢吶？
人與人的感情債如果用錢來償還，那意義就變了。
唐寧底氣足了。所以老早兒的就打定主意，以前是沒錢，但現在有錢了。所以打從今兒起，凡是需要用錢可以解決的日常瑣事，一定不讓任何人插手，也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哥現在有錢，不再是扶貧對象了。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大家走吧。」唐寧語氣不容拒絕。說完，率先走在頭里。
看著他走出去了五六米的背影。幾人站在原地有些怔愣。最後把目光集中到了許夢飛的身上。
雖然大哥發話，但主意不還得「大嫂」來最後敲定嘛！
許夢飛目光復雜的凝視著唐寧的背影。感到眾人目光的集中，收斂心思，呵呵輕笑著道︰「唐寧這人的性子，你們應該比我了解，他說過的話，有打折扣的時候嗎？」
幾人相視了兩眼，異口同聲。
「沒有。」
「那不就結了。不管什麼原因，我們大家都按他說的做就好了。走吧。」
走在許夢飛的身邊，柳甜悄悄的道︰「飛飛，你發沒發現，你們家唐小寧最近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他身上好像是有了某種變化，但是具體是哪種變化，還說不清。」
「那是變得好了還是壞了？」
「當然是好了，如果變壞了，看我不替你捶死他。哼！」
「那不就得了。呵呵。」
可女孩兒的笑容沒有維持多久，就斂收而起，目注著唐寧的背影，若有所思的低聲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跟柳甜解釋。「無論變與不變，唐寧還是唐寧，骨子里的東西不會變。「
「骨子里的東西？飛飛，說實話，你了解他嗎？」
許夢飛腳步微緩，螓首輕搖。沉吟了會兒，最後目光堅定的道︰「談不上了解，但我相信他。」
「相信？」柳甜目光微凝，嘴角劃出一條細微的弧度。但那淺淺的笑意卻含有幾絲嘲諷。
不過，柳甜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下去。遂而改變了話題。
「飛飛，你……跟他，算是初戀嗎？」柳甜這句話問得很直接，也很大膽。一般的女孩兒很難把初戀，戀愛這一類的詞掛在嘴邊兒的。因為這些詞語背後所代表的含義會讓處在懷春年齡段兒的她們噗通噗通心跳不已，緊張而又期待。
「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初戀，以前從來沒有哪個男孩子能走進我的心里，但是他……進來了。我想，這大概就是相戀的感覺吧？」
對于這個問題，許夢飛確實不是太懂。因為這種情感對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來說很陌生，但是也很親切，特別當對方的眼神聚焦在自己的身上，或者是兩手相握的時候，那種肌膚無距離接觸的感覺，讓她顫栗，心潮澎湃。想躲避，想逃開，但是一次次的還想靠近。總之，這種感覺對她來說，既矛盾又甜蜜。
「是啊，初戀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就跟初吻，初潮一樣。會一輩子銘記于心，不論將來的結果是好是壞。我記得有本書上曾經說過。女人一輩子為感情而活著，男人一輩子為事業而活著。女人會為失敗的感情崩潰，男人會為失敗的事業瘋狂。當女人選擇感情投入對象或者男人選擇事業目標時，眼光一定要準！否則，就離崩潰和瘋狂不遠了。對了，飛飛，你認為自己現在選擇了唐小寧這樣的一個男生。眼光準嗎？」
「或許準，或許不準，但我不後悔。成長當中，感情是必須要經歷的一環。也許現在早了些，但趕上了，陷進去了。就算是日後證明我選錯了，我也認了。因為不經歷就長不大，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比讓一個女孩子過早的經歷感情能更快使她促進成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