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門散手 第一百四十章接人

作者 ︰ 夜羽修羅

更新時間︰2012-11-29

刀疤撂下電話,便驅車離開了「清水灣」洗浴中心。

天上浮雲匯集,星月暗淡,無光。此時街面上的路燈全熄了。只有幾幢政府大樓邊緣的霓虹燈管在閃閃發亮。街道上沒有行人,過往的車輛也寥寥無幾。夜里,沒有白天的喧鬧繁華,一片寂靜。

順著文化路主道直接走,然後拐一個彎,進入巷子胡同。也就七八分鐘的工夫,就找到了位于綠海市場東側的那家按摩房。

這里也是一片隱在樓後的平房居住區。巷道很窄,寬不過三四米。一輛車能穩過。倆車就擠得要死。還都是些老煙塵土道,坑坑窪窪,行走之上,如果車底盤低的話,白天還差一點兒,可一旦到了晚上,開車手法差一些的,肯定得誤在這里。

刀疤開的是三菱越野大吉普。所以不用擔心底盤觸地的問題。但也跌跌撞撞的才到地方。

見鬼,道不好走,位置還這麼偏。在這麼個破地方開店,生意能好,有客人上門才怪呢!

「麗人盲人按摩」六個字和長條形匾額的四周亮著紅藍兩色的霓虹燈管。周圍沒有其他的商家。都是普通民居住戶。所以這個唯一亮燈的地方在夜里就顯得格外的扎眼。

沒有院子,直接就是個門市房。屋內沒有點燈。一片漆黑。

興許是發動機的響動,驚到了鄰居家的狗。狂吠不已,引起屋內主人一陣喝斥。

也難怪,這周圍太安靜了。特別是在深夜時分,一丁點兒動靜都會引起家犬的激烈反應。看家護院,頗為稱職。

刀疤的車子沒熄火。他下車之後,四外打量了一圈兒。才上前抬手叩門。

雖然力道很輕,指頭叩擊門板所發出的聲音也不大。但是在這種時候,依舊很清晰,在夜色中顯得尤為突兀。

吱嘎,門開了。此時依舊沒有亮燈。

借著門上匾額暗淡的霓虹燈光,嗅著入鼻的淡淡清香,刀疤仔細打量著開門的這個女人。個頭不太高,一米六左右,身上穿著一件戴帽子的長款風衣,腰肢束的很緊,顯出窈窕的形體輪廓。燈光的混淆,辨不清衣服顏色。帽檐兒壓得很低,口鼻也被紗巾圍得嚴嚴實實,看不清面容長相。只露出一雙眼楮。

不算太大,但是很雅致,秀氣,也很耐看的一雙鳳眼。瞳孔與周圍的夜色一樣,黑漆漆。

嗯?眼楮睜得不小啊?她難道真是個瞎子?

刀疤悄悄的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兩下,沒反應。眼神都沒動。屏著呼吸,微微湊前,用手機屏幕的亮光晃著她的眼楮,還是沒反應。等再次仔細一瞧,原來如此。

此女的眉毛彎彎,精致,秀雅。眼楮形狀很美,很漂亮,但是沒有神。跟正常人的眼楮很明顯就不一樣。在亮光照射下,連點條件反射的癥狀都沒有。呆滯,呆板,僵硬,似乎是沒有生命。一灘沉寂的死水。看來她真是個瞎子。唉,可惜了。

「你……是你打電話嗎?」女人試探著發問,出口的聲音好像一大半還壓在嗓子里。如果不是在夜深人靜的此刻,根本就听不清她是不是在講話。

然而,面對面的听到她的聲音。刀疤卻心里一震。

怎麼?這個聲音好像跟電話里不太一樣啊?沒有經過音頻信號,沒有經過話筒,直接入耳。比電話里听上去還要柔,還要潤,還要軟,還要順耳,讓人舒心,好听。

他忽然覺著好像深埋在記憶深處的某個人的聲音被悄然間喚醒了。那是一個和她一樣擁有著溫柔如水般的聲線。刀疤愣了下,然後猛地搖搖頭。打斷了那個埋藏了很多年的記憶。沉聲道︰「嗯,你就是葉小……哦,不,葉姑娘?」

他想叫她葉小姐來著,可「小姐」這個稱呼從中國古代一直到本世紀九十年代中期,上下數千年的時間,一直是人們對豪門貴閥,官紳富戶家中年輕的未婚女性的稱呼,是對大家閨秀的尊稱。是男人對女人顯得有教養有禮貌的稱謂。是僕人對年輕女主人的恭謹、敬畏。

可近些年來,不知道是從何時何地開始,小姐就成了貶義詞,成了「雞」,成了妓女們的統一叫法。

現在站大街上,如果哪個男人看見漂亮女性,想去搭訕,開口就某某小姐、小姐的叫著,輕則會給自己惹上一記白眼,被罵兩句。重則,一準兒會滿臉開花。繼而被惡毒的咒罵。你才是小姐,你媽是小姐,你妹是小姐,你們全家都是小姐!

現如今,小姐這個詞,這種對未婚年輕女性的稱謂,絕對是禁忌。是招災惹禍的麻煩。

刀疤剛叫出口,就有點悔意了。甭管什麼原因,人家畢竟不是干這一行的,如果不是環境所迫,也不會走上這條不歸路。最起碼的尊敬,應該有。小姐這種字眼不適合她。

好在他反應快,馬上就改變了稱呼。還是叫她姑娘的好。符合她的年紀。契合她的身份。

可站立在門口的女人沒領他的情。紗巾後面發出的聲音當中有說不清的嘲弄,諷刺。

「對,我姓葉,也是接你電話的人。現在可以走了嗎?去哪里?你家還是去賓館開房間?」

「不在賓館。是……嗯,個人家。」

「哪里都無所謂,走吧。到地方之後,錢要事前給我。而且,完事之後,你還要負責把我送回來,我、我不會陪你過夜的。」女人的話語里難掩羞意。而且越來越低。

刀疤一陣無語和頭大。妹子啊,大哥只是負責拉皮/條,我不是嫖客啊!

「抱歉,我想你誤會了。不是我。是……是……唉,走吧,總之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不是你?那錢誰給?不行,你要先把錢給我。我才能跟你走。」一听說不是眼前這個來接她的男人。姓葉的女人忽地後退了半步,兩手緊緊揪著衣襟,將半個身子掩在門後,警惕心大起。聲調也無形中拔高了幾度,沒有焦距的瞳線,無神的目光在眼前左右搜索著。

「沒問題,錢可以先給你。你等一下。」

或許是覺著她的聲音似曾相識的緣故,也或許是可憐她為了治療眼疾,不得不出賣自己。可想而知,這麼一個弱女子為了能重獲光明,稍後將會付出何等慘重的代價。這份傷痛會伴隨著她一輩子。是直至到她死去的那一天洗不去的污點。

但,她不得不做!

健康的,亮眼的人,永遠不會理解生活在黑暗中的那種痛。

刀疤的耐心出奇的好。轉身回到車上,很快就拿回來一個厚厚的大信封。遞給她。

「這是五萬,你模模看。」

刀疤把裝錢的信封遞過去,這時,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女人身子明顯的一顫,伸過來的那只手,很白,是無血的那種蒼白。哆嗦著。可當她的手指觸模到信封的時候,忽然跟觸電了一樣,好似觸及到了某種令人異常驚恐的事物,使得她伸過來的手猛地又縮了回去。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劇烈。呼吸漸促,壓抑,神情似乎相當的激動和矛盾。

想,跟做,兩碼事,這種事情一旦事到臨頭,真正要發生的時候,是個女人就得猶豫,矛盾。何況還是一個沒經歷過人事的處女。女人這輩子的第一次以金錢的方式交易出去。同樣會永存于心,只不過不是美麗的回味,而是罪惡的痛苦,會形成夢魘折磨她一生。錢,就在眼前,抬手可及。

可接到錢的後果是什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種時候,想讓她真正下定這種艱難的,影響一生的決定,難啊!

知道女人在做著劇烈思想斗爭。刀疤嘆口氣道︰「我可以給你十分鐘時間,你再仔細想想。斟酌一下這件事情的利弊。一定要想明白,是失去的多,還是收獲的多。人世間本來就沒有、也不會有真正的公平。想得到什麼,就必須得有付出。你或者是你的身體將會失去某種寶貴的東西,但將來所得到的,難道不是更加寶貴的光明嗎?錢就在這里。做,或者不做,決定你自己下。如果現在反悔了,我掉頭就走。今晚這件事情我也會爛在心里,不會對任何人提起。這點你大可放心。嗯……還有就是……唉,算了,你好好想想吧。」

「謝謝……不用想了。把、把錢給我。」女人自門後閃出身體,沖著刀疤伸過來的那只五指修長,干淨,秀氣,蒼白的手在黑暗中模索著。強自壓抑激動,劇烈起伏的胸膛仿佛要在那一瞬間爆炸開來,聲音充滿著悲憤。「你、你說得對,這個世界沒有公平。想得到必須就得付出。所以我要睜開眼楮,看看這個污濁罪惡的世界到底是個什麼樣子。錢呢?拿來,給我!」

聲音有些失去控制,變得歇斯底里。惹得鄰居家的狗又是一陣狂吠。鄰居家屋里的燈也唰地亮了。刀疤急忙近身,把錢塞到她手里。「你別激動,別激動。錢在這里。」

接著半推半擁著她。兩人一起進了她的按摩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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