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誠出院的時候沒有通知趙柯,提前了半天,重新站在陽光下的她並沒有覺得自己獲得了新生。
已經是八月的天氣,是夏天最烈的時節,濃密的樹影交錯在城市的每個根深末節的角落,什麼東西突然的崩落,于是一大片透明色的陽光便稀疏的灑落下來。
顧清誠抬起眼楮看天空,只覺得有些刺眼,時間在夏天的時候總會變得特別的慢,但是相對的,有些綿延在心中的痛也會變得異常的尖銳媲。
顧清誠回到公寓的時候房間里是空的,於皓南大概在上班,沒有回來丫。
鑰匙她有,于是她開了門進去,臥室里,原本被她弄髒的床單已經換上了新的,依然是純白色,地板一層不染,一本財經雜志放在床頭,心許這幾天男人晚上都在翻看吧。
因為書頁的頁腳有褶皺的痕跡。
回來前從超市買了一些素材,其實顧清誠的廚藝是不怎麼樣的,也幾乎是沒有怎麼做過飯,但是今天,她卻是想要做一下。
做菜的過程是痛苦的,期間打了無數次電話問劉嬸,買的那本食譜大全幾乎沒有派上用場,還是劉嬸的指教有了點用處,這才倒騰出來四個菜。
將飯菜擺上桌子,都是極其簡單的家常菜,紅燒雞翅,油燜茄子,南瓜木耳以及牛肉醬白菜,還有一份紫菜湯。
這種家常和溫馨讓顧清誠的心里莫名的有些觸動,她想著,或許現在的楊凱文和湯敏兒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吧。
幸福簡單的小日子,卻是她怎麼努力都奢求不到的遙遠。
於皓南中午是要回來休息的,但是一般都會帶外賣回來,或者直接吃了帶一份回來給顧清誠,當然這個習慣也是顧清誠搬來之後他才養成的。
待一切擺上桌子後,顧清誠正在猶疑自己是先吃飯還是等那個男人的時候,便听見了門鎖轉動的聲音。
「於總,你今天回來的倒是早!」顧清誠一邊盛著飯一邊說道,她只拿了一個碗,不想做出一副做好了飯等待自己男人歸來的深閨怨婦模樣。
於皓南看著他正在盛飯,又看了看餐桌上的擺著的菜,微微的皺了皺眉,「怎麼?這些都是你做的?」
顧清誠微微揚眉,「難不成是你做的?當然於總這麼無恥又無聊的性格硬說是你做的我也不會怎麼反對!」
顧清誠毫不掩飾和毫不客氣的羞辱著他,既然他不喜歡自己乖順的模樣,而她面對他要做出那種小巧可人的樣子也是著實的別扭,那還不如回歸本性比較好!
「住了一陣子院,倒是讓你的脾氣漸長啊,拿個碗,我還沒吃飯,正好趁一點!」於皓南說著,已經月兌下外套關了門,順手將外套丟在玄關的衣架上。
顧清誠停下動作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於總你確定?不怕我毒死你麼?」
於皓南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毒死?呵呵,你倒是可以試試,報紙會報道說翼龍集團總裁和情人雙雙服毒殉情,嗯,也算是無傷大雅,沒準兒能化個蝴蝶兒什麼的,也挺浪漫!」
於皓南很少這麼跟她開玩笑,或者是說笑,他的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還真是看不出來?難不成回來的路上撿到錢了?!
顧清誠咬了咬牙,不想去琢磨於皓南到底在想什麼,只是猛地站起身,朝著準備坐下來的男人道,「算了,和你化蝴蝶我寧願永遠是毛毛蟲!」
說畢,便轉身去了廚房又拿了一份碗筷。
而出來之後,男人已經端著她原本的碗筷吃的津津有味了,有夠無恥的。
顧清誠氣得臉色發紅,卻也不能說什麼,只得自己又盛了一碗飯,夾著菜繼續吃。
雖然是第一次做飯,味道說不上多麼難吃,卻也好吃不到哪去,顧清誠也只略微吃了幾口,就已經咽不下去了,她的胃不好,加上被劉嬸給養刁了,怕吃了胃痛,便放下了碗筷。
可是對面的男人確是吃的津津有味。
顧清誠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男人,臉色有點微微的漲紅,這是在給她面子,還是故意讓她難看的。
終于看不下去,顧清誠一把奪過他的筷子,「算了,別吃了,叫外賣吧!」
於皓南抬起頭,隔著一段距離看著她,她身上還帶著做菜時的圍裙,大概也是今天剛買的,上面是可愛的米老鼠圖案,頭發被輕輕的綰在腦後,嘴唇緊緊的抿在一起,臉上是羞憤時候特有的嬌紅模樣。
於皓南的身子開始變得不安起來,有種隱隱的燥熱,從小月復慢慢的向下,身體的本能帶著迫不及待的張力慢慢的擴散,蟲蝕火灼的欲-潮慢慢的開始騰升。
「我還沒吃飽,你奪了我的飯做什麼?」於皓南微微皺著眉頭,努力克制著心中的那份燥熱,不是為別的,只是想起這個女人剛出院,他可不想再讓她進醫院了。
他憶起之前醫生的那句話,孩子雖然暫時沒有掉,不過狀況也是不好,就算生下來,也可能是個畸形兒,建議等孕婦身子好了之後,還是把孩子給流掉。
「太難吃了,所以別吃了,你想吃什麼,我馬上叫外賣!」顧清誠低低的道。
「怎麼突然好心起來了,毒藥啊,有幾個不難吃的,至少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吃點,所以我忍了!」
說畢,從顧清誠的手里奪過飯,又開始大口的吃了起來,顧清誠突然覺得心里有點兒愧疚。
「對了,在休養一段時間,趕緊去醫院把孩子流掉,我要親眼看見流產的單子,听到了沒有!」
待最後一粒米下肚,男人抬起頭低聲說道,顧清誠的身子微微一顫,剛才少許的溫情被這一句話立馬激的七零八落,顧清誠咬了咬嘴唇,「放心,你不說我也會去做!」
說畢,端起飯菜到廚房,飯菜全部倒盡,心里盡是苦味。
顧清誠因為這一次住院,身體著實的瘦到不行,看著都不由得讓人心酸,所以每天盡量閉門不出,只是偶爾會去醫院看看顧明遠,還得挑劉嬸不在的時候去。
顧明遠的身子沒有什麼大礙,但是確是一直不說話,顧清誠說的沒錯,張秋華的死給了顧明遠太大的打擊,他雖然有意識,會看著顧清誠,會用手撫模顧清誠消瘦憔悴的臉,但是卻從來都是不發一言。
每每這個時候,顧清誠的心里都會不由得酸楚難受,她也許還是有希望和追求的,譬如為母親,為自己報仇,可是會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無助而彷徨。
她握著顧明遠的手,只是淚水彌漫了雙眼,卻怎麼都說不出一句話。
顧清誠剛才醫院出來,於皓南的車已經等在了那里,顧清誠皺眉,就算知道自己的行蹤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基本是透明的,可是他卻還是難以想象這個男人會親自露面來見她,或者是,接她。
「上車吧,帶你去個地方!」男人摘下墨鏡,表情冷冷的道。
今天是他親自開車,羅杰不在,這更讓她覺得稀奇了。
「去什麼地方,如果只是去參加那些亂七八糟的聚會,我看還是別讓我去了!」上次給她丟了臉的事情,她還記憶猶新。
「不是去聚會,只是帶你陪我去見幾個朋友!」於皓南說完,挑了挑眉,桀驁的臉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笑得夠狡黠夠月復黑。
顧清誠知道,肯定沒好事,「我不去,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於皓南並沒有在意她的話,只是不看了看醫院的大門,微微撇了撇嘴,「我記得三年前我就出資維修過這家醫院的住院部主樓的,現在想想,這大門也夠破的,找時間也得維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