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鳥雪雕還未停緩,夕月就急忙從它背上跳下,直奔花海小屋。
翼羽注意到四周景物竟有些蒼涼破敗之感,不由得心頭一跳,知道定是有壞事發生,立即跟了上去。
「婆婆!婆婆!」
離老遠,夕月就大聲呼喊著嵐風婆婆。擔心與不安,讓她忘記了婆婆喜歡清靜,討厭大吵大鬧的人。
但是這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夕月僵直的站住。
眼前的景象讓她不敢相信,眼神中如死一般沒了光彩。
嵐風婆婆安靜的躺在小屋前,鮮血染紅了一地。
輕輕的一聲呼喚,像是女孩向老人撒嬌,低低述說著心中秘密。
天地萬物都失去了顏色,黑暗放肆的鑽入腦海。
翼羽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因悲傷過度,頭暈目眩而癱倒的夕月。
閉上的雙眼,手卻用力地抓著,夕月一句有氣無力的呢喃︰
「婆婆……」
臉,早已沒了血色;唇,慘白暗淡。
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三天中,翼羽細心照料清玄和夕月。
那天,翼羽在竹林里埋葬了嵐風婆婆,回屋時發現清玄身下壓著一張字條,打開一看,里面寫著七星雪蓮的食用方法︰
「每日一片花瓣,用猛火熬制,只取最後一滴沸水,連服七日,即可。」
而夕月,整個人發了高燒,大概是嵐風婆婆沒有料想到她二人會發燒,翼羽翻遍了藏藥的地點,也沒有找到任何治療發熱的藥,最後去花海附近的小鎮上,才買得去熱藥,熬成一碗苦水,夕月服完便有了好轉。
至于小屋後方損毀的石台,翼羽捕捉到絲絲殘留的劍氣,猜測殺害嵐風婆婆的人大概就是為了奪取石台之物,而婆婆臨終前的表情並不是多麼不安,看來,嵐風婆婆是知道來者的身份的。
也許……
不由地,翼羽眼前便浮現那黑袍五人和黑布上的奇特圖案。
也許就是他們吧,翼羽抬起頭來,看著寧靜祥和的天空。
人界,不久後,怕是要大亂了。
夕月醒了,她從床上坐起後,就垂著頭,一動不動。
翼羽走進屋子,看到她臉色蒼白,右手抓著蓋褥,皺成一團。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夕月緩緩抬起頭,看了翼羽一眼,又垂下頭。
半響,誰都沒有說任何話。然後,夕月艱難的開口,無力道︰「帶我去看看婆婆吧。」
翼羽便攙扶著夕月來到嵐風婆婆墓前。
婆婆的墓簡單樸實,墓碑上僅僅刻著幾個字,沒人能想象,這麼一個人,生前曾今多麼榮耀。
人死了,畢竟什麼都沒了。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實際上,這也是翼羽的一番心意,若是當年看重名望,嵐風婆婆一定會忘了蒼潛師弟的死,留在道門,受萬人敬仰。但嵐風婆婆選擇離開,甘于隱居花海,哪里還要什麼繁華。
這一點,是翼羽極為敬重的。
夕月重重跪在地上,用手輕輕地,慢慢地,十分認真地模著那幾個刻字。她接過翼羽遞來的往生香,恭敬而莊重地插入香爐中。
一縷輕煙似思念,盤旋不斷上九天。
三個叩首,風中傳過聲音,也那麼,輕輕的。
「婆婆,夕月來看您了。」
「夕月保證以後不再調皮了,一定會好好種植花草,鑽研醫法藥理。」
「夕月長大了,會堅強的面對這個世界的。」
「夕月會好好地活著,驕傲地活著,會用您教我的,用一顆博愛的心活著。」
千言萬語,天地間寄一份思念。親愛的人,一路走好。
淚,還是無法止住,在不經意的情況下,緩緩滑落。竹林里起了一陣風,淡淡花香撲滿鼻腔。
「婆婆,這天地間的花香,就是您和藹慈祥的化身。」
白皙的手微微松開,鮮艷的花瓣隨風漫天飛揚,飄向各處。
黑色的世界,沒有一絲溫暖舒心的亮光,寂靜的周圍,無聲可怕。
少年緩慢的走著,不知自己要去何方。
突然,嗖嗖飛來幾只箭,少年心中一驚,已無法躲閃。
卻是有道白色身影擋在自己面前。
像一座山,像一面牆,像是源源不斷的動力,讓少年害怕的心里感到一絲安慰。
只是瞬間,箭刺進了白色的身影,一口鮮血從少年眼前噴涌而出。
少年的心頓時冷了下去,他瞪大了雙眼,驚恐地發現,擋在自己面前的人是……
自己的哥哥!
猛地,少年坐了起來,低著頭喘著粗氣,冷汗打濕了他整個衣裳。
這里是哪里?哥哥!哥哥呢?
少年想要站起來,去尋找他的哥哥,一使力,卻感到身子如同被無數小蟲叮咬一般地疼痛。
「清玄哥哥,你醒啦。」
溫柔的聲音從屋外傳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出現在門口。
這聲音不大,卻似有魔力一般撫平了少年心中的不安。他抬起頭來,看到一個美麗的少女,含笑著望著自己,少年注意到,少女一雙清澈如秋水的眼楮正盯著自己。
大概是出于年輕青澀,少年感到自己臉龐有點發燙,連忙低下頭。
「你是……你認識我?對了,你看見我哥哥了嗎?他叫翼羽。」
少年突然感覺自己在這位藍衣少女面前變得很傻很傻,但是,他確實從少女身上感到多年不見的親切感。
輕輕的笑聲,少女走到清玄面前,坐了下來。
清玄覺得自己的心已提到嗓子眼了,自己還是第一次離女孩子那麼近,于是更深深埋著頭,不敢看她。
雖然小時候,自己曾和一個名為夕月的女孩快樂的玩耍,度過了一段今生難忘的歲月時光,但那是畢竟年少無知,什麼都不懂。
可是現在,自己已經長大,雖然未曾涉世,卻也成為一名對感情懵懂的少年。
有些尷尬,清玄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听少女道︰
「清玄哥哥,我是夕月啊。」
是回憶浮現腦海,是笑聲響徹耳際,是音容扣動心扉。
不可思議的驚訝,稍微迷惘的眼神,千言萬語的思緒。
最終只化為輕輕一句︰「你是……夕月?!」
認真地端詳眼前少女,這個如夢一樣的女孩,清玄愣了半響,然後,幸福的,笑了笑。
果然女大十八變,當年可愛美人胚,如今清麗花中仙。
距離,一時間已不可估計的速度拉近。夕月把翼羽送他來花海到現在所發生的事都描述了一遍,清玄听著時而激動昂揚,時而悲憤傷心。
對嵐風婆婆的仙逝深感哀悼,又打心眼里佩服夕月的堅強。
至于哥哥翼羽,在前幾日,見清玄已無大礙,就和夕月告別,返回龍首山。
清玄問夕月,以後準備怎麼辦。夕月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然後一雙眼楮盯著清玄。
清玄靦腆一笑,道︰「哥哥走了,也沒說讓我怎麼樣,要不,你和我一起到處闖蕩吧。」
夕月早就等著這一句,毫不猶豫道︰「好。」
二人來到嵐風婆婆墓前,向婆婆告別。清玄跪在地上,上了一注往生香,然後用最樸實的語言,最真摯的情感,鄭重起誓︰會用生命保護夕月。
又重新踏上了征程,這一次,清玄和夕月都比原先成熟許多。
時間這一神奇的東西,推動人生車輪不停前進。
由于嵐風婆婆的仙逝,夕月在這世上舉目無親。
清玄,這個謎一樣的少年,對夕月來說,就是唯一的依靠。
二人並無它事,不急于趕路。借此機會,兩個涉世不深的少年好好體驗塵世凡人的生活。
吃飯等一些生活所必需的物質,都是需要銀子。清玄除了一身衣物和隨身攜帶物品外,哪里有這東西。還好,夕月早有準備,帶這些錢財。要不,二人只能靠大些野味為食,否則連生存都難。
期間,二人踫上強盜土匪想要謀財害命,都被清玄一擊打退。
清玄的功力又有了點點進步,夕月在離開花海的那天將婆婆珍藏的劍訣等一些法術交于清玄。希望他早日超越通途,踏上返璞境界。
清玄認真挑選了記載法術的書籍,最終選擇一本刻著‘陰陽五行訣’字樣的書籍。
這《陰陽五行訣》,分為功法,心法等等多種,奧義復雜難懂,清玄研究多日,卻連皮毛都無法參破。
夕月在清玄為修煉而煩惱頭疼時,總是微笑著給予鼓勵。
每每這時,清玄便下定決心定要學會陰陽五行訣,成為人界強者。
這一日,風和日麗,萬里無雲。空氣溫暖而不燥熱,讓人身心舒坦。
二人來到一個偏僻的小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