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肅殺之氣彌漫在整個須彌海之城,龍族與海族兩大強者在殘破的戰場和倒塌的城牆上靜靜對視著。
周圍,不再有任何活口。能逃得已經逃的不知所蹤,逃不了的早就下了黃泉,見了閻羅。
這場本來由篡奪須彌海城主之位而發動的政變,發展到最後竟然變為兩大高手的對決,無論誰勝誰負,對整個族群甚至人界來說都有著非常重大的意義。
「你見了我為何是這種表情,不感到驚訝麼?」囚牛見海神冷靜的看著自己,不免疑問。
卡蒙搖搖頭,淡然道︰「我知道你會出現,會卷土重來,只是我沒想到會這麼快。」
「哦?你知道?我銷聲匿跡這麼多年,自己都快忘記自己是誰了,你怎麼會知道?」囚牛來了興致,將打斗的事先拋在一邊,與海神心平氣和的交談。
對于經歷上千年時光和那場可怕爭霸戰還能活著的兩人來說,遇見曾經之人是多麼難得,而遇見當年和自己拼死拼活的人更是難得。
歲月滄桑,時代變遷,若不是各為其主,我們很可能已經化敵為友,共度春秋了吧。
卡蒙還記得當年龍族大皇子的威名遠揚,囚牛做事果斷,英勇無畏,是個值得欽佩的對手。
「說了你也許不信,是你的七弟,狴犴前輩告訴我的,他並不像傳言所說那樣被狼族殺死,狴犴前輩告訴我山斗叛亂背後隱藏著更大的陰謀,我那時還不了解他的話,並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直到須彌海部隊全部陣亡,雨馨城主木訥的講訴她在營地看到長有鱗片的黃色巨獸,我才開始猜測是你。」
沒有告訴囚牛見到狴犴時的情景,是因為此事關系到清玄,卡蒙不想連累到這個熱血少年。
「另一方面,零無雖然因為沒有成為海神而對我懷恨在心,但他向來自傲,從不與別人合作,所以當我看見零無幫助山斗對付我時,聯系前面你的出現,我就能斷定這個零無一定是假的,真的零無應該早就死在你的手里了。」
「原來如此。卡蒙,千年之前你還是晚輩,經過這麼多年的洗禮,你已經成為優秀的海神了,著實讓我刮目相看。狴犴的情況我听我二弟說了,他身形已毀,僅存殘魂附著在一塊紫玉上面,而佩戴這塊紫玉的少年,竟是個名不經傳的修者,想必你看到七弟時,正與那名叫清玄的少年交手吧。」想到之前睚眥告訴他關于清玄的情況,囚牛對卡蒙隨便說上一些,希望能引著他說出自己更多關于這少年的事。
卡蒙心里明白囚牛是想從自己嘴里套出清玄的來歷,他雖然也不太清楚,可是就算知道一點點也不想告訴囚牛,于是卡蒙岔開話題,道︰「你這次來是為了霸下吧,難道你知道他在哪?」
看到海神遲疑,囚牛就知道卡蒙不可能告訴自己關于當日見到狴犴時的情景,不過囚牛心中的疑慮更深了。
海神為何與這個陸地修者有過節。按道理,海下陸地兩不干涉,他們應該接觸不到,更重要的是海神為何要袒護清玄?
既然無法再深入了解清玄,囚牛只能自己殺進龍首山,到時抓到這個少年仔細拷問,答案便可水落石出。
想到自己在這片海域等待多年,為的是還霸下自由,囚牛不再過問任何其他事物,回答道︰「我是為了六弟而來,但是他中計被聖明功德碑封印以後,誰也沒有見過他,誰也沒有他的消息。須彌海如此之大,我對于海下又不熟悉,只能依靠山斗來幫我尋找霸下。」
「霸下自從被我族封印以後,確實沒人知道他的消息,這也是我們想不通的地方。既然你要依靠山斗達成所願,為何剛剛出手殺他?這樣你的計劃不就功虧一簣了麼?」海神不解,如果囚牛真想殺死山斗,那他應該早早下手。
囚牛冷笑著朝山斗的尸體望去,死去的山斗臉上還帶著驚恐的表情,「這個廢物,我早就想殺了他。鑒于自己還需要他的幫助,就一直饒他狗命,可是剛剛突然心血來潮,就出手把他殺了。」對于山斗的死,囚牛根本就無所謂。
山斗雖然是海族的叛徒,是海族的罪人,早該殺之而後快,可他畢竟死在異族人之手,卡蒙壓抑心中怒火,哼道︰「囚牛,你也太過目中無人,竟將我海族玩弄于股掌之間。」卡蒙作為海神,當然要維護海族的尊嚴。
「因為突然有個想法讓我情不自已,我打算靠自己的力量,在各族新的爭霸還未正式形成之前,就滅了你們海族。」囚牛譏諷道。這也是他殺山斗的原因,既然要和海神作戰,那麼干脆直接殺死海神,然後統領海族。省得再借助別人之力,夜長夢多。
龍族天生自傲的性格和囚牛對海族的不敬,不斷沖擊著卡蒙敏感的神經,卡蒙怒意滿腔,再也不想多說什麼,憤恨道︰「囚牛,你欺人太甚!我卡蒙今日要讓你為你的言行,付出血的代價。」
須彌海海面。
此時黑雲籠罩,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海浪不止。
充足的光線早已變得如夜晚般漆黑,天際閃電如巨蟒,伴隨轟隆隆的巨響,在墨色蒼穹中擦出亮麗的火花。
然而詭異的是,這肅殺破敗之景,只出現在須彌海海域範圍,出了這個範圍,天空突然大變臉,陽光灼熱,無風無雲。兩者巨大的反差,讓人感到須彌海鬼氣森森,陰暗恐怖。
楚蕭五人面色凝重,在須彌海低空飛行。俗話說,異象出,靈怪現。原本萬里無雲,晴朗如碧的天空瞬間變成這幅模樣,五人心頭頓生不祥之感。
來須彌海也有不少時日,掌門所說的龍族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這顯然是不合理的。今日天生異象,定有大事發生。楚蕭當即決定帶著眾人圍繞須彌海勘察,尋覓龍族身影,以防龍族突然出現,自己措手不及。
之前,駕馭輕舟的翼羽告訴楚蕭,清玄看到須彌海之城發生亂象,怕雨馨遭遇不測,再次孤身前往海底。
楚蕭臉上雖說無意,無意,但他心里卻認為清玄擅做主張,先斬後奏,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眼里,讓他這個負責人形同虛設。
所以,楚蕭再也沉不住氣。他不斷想如何能盡快找到龍族,讓他能率先完成任務,奪得頭功,到時便有底氣在掌門面前,數落清玄的不是。
眼前刷的一亮,有白光逼近,眾人大驚失色,還未反應過來,就听到耳際轟隆隆的轟鳴,炸雷在附近不遠處爆裂,夕月當即失聲尖叫起來。
離她最近的柳煙海臉色也不怎麼好,不過知道夕月害怕雷聲,柳煙海主動靠近夕月,輕輕拍打夕月背部,安撫她內心不安的情緒。
柔軟溫熱的手掌,讓夕月瞬間安靜下來。她此時忽然想到婆婆,自己最怕打雷,每當下起暴雨,空中雷聲滾滾時,婆婆總是陪在她身旁,小聲的給她將自己年輕的故事。
婆婆講故事的時候臉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就好像能夠穿越時空的距離,回到那個讓她銘記一生的時代。說到動情之處,婆婆語氣鏗鏘有力,還不時的問夕月,婆婆當時是不是很傻?婆婆當時是不是很厲害?
「謝謝。煙海姐姐。」夕月哽咽著笑道,眼角閃著晶瑩的淚。
柳煙海不知夕月在想什麼,看她眼角有淚,剛想開口,突然感到有顆粒狀東西不斷敲擊頭部。猛地抬起頭,有一滴雨不偏不倚地落入柳煙海眼中,柳煙海顧不上眼中的難受,驚愕的望著天空。
竟然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