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糟了!」沐暮不經意瞟到書桌上的小鬧鐘,時針已經指到一點,細長的秒針還在不知疲倦的往前拼命跑著。
她一下子垮了臉色,坐在床邊愁眉苦臉的,「這下完了,我都遲到七個小時了。」
「那個許嘉文的話,我已經替你搞定了。」葉天澈懶懶道,假裝玩著手指卻用眼角的余光仔細打量著她的反應。
沐暮轉過頭,「你怎麼知道我跟他有約?」
葉天澈面不改色,「昨天晚上你的手機響了,我一看發現原來是備忘錄,說是明天早上約好和他一塊去落霞橋看日出。」他特意咬重了「落霞橋」三個字,語調听起來怪異的很。
沐暮卻沒怎麼察覺,惋惜道,「許嘉文說落霞橋是黎城看日出最好的地方,听說美到不行,我連听都沒听過這麼個地方,本來還想好好去看看的。」
落霞橋,葉天澈哼了一聲,那里的確是看日出的絕佳地點,而且日落時景色更美,可是也因為這一點,那里成了很多情侶約會地點的不二選擇,所以落霞橋又有一個別稱,叫做情人橋。
木丫頭你個白痴,他在心里罵道,被人盯上了還傻乎乎的跟著人到處跑,到時候被賣了說不定還在乖乖幫人數錢呢。
兩個人約的是早上六點,葉天澈向來沒有早起的習慣,可是又不得不早起。所以在咒罵了許嘉文幾百次後還是只能認命的在床頭櫃上擺了五個鬧鐘,結果早上起床的時候,呃,壞了四個,而且是支離破碎的那種。
當葉天澈呵欠連天的出現在落霞橋時,周圍的浪漫氣氛一下子打了個八折,許嘉文看到是他,不經意間就皺了眉,他微偏了頭,卻只看到葉天澈身後只是一片空蕩蕩的空氣,失望的表情一下子涌了上來。
葉天澈不緊不慢的走到距離他半米的地方站定,沉默了一會才清了清嗓子開口,「沐暮生病了,來不了。」
「她生病了?嚴重嗎?」許嘉文急忙問。
他是真的關心她,葉天澈想,他卻不回答,反而道,「如果是朋友的話,就請你做好朋友的本分,不要逾矩。」
他見他不說話,便繼續說,「你約她到這里來,傻子都看得出是什麼意思,只那個傻丫頭還興致勃勃的搞不清狀況。」
「你管的太多了吧,」許嘉文手微握拳,听上去依然心平氣和的語氣帶上了一絲波瀾,「容我提醒你一句,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要怎麼做也完全由我和她定。」
「沒錯,」他笑起來,直視著許嘉文的眼楮,「可是你似乎忽略了一點,如果你真的跟她告了白,你猜她會答應嗎?失敗的幾率有多大?若是失敗了,你們還能做朋友嗎?」
他連問了三個問題,個個直擊要害,「其實這些問題的答案你都知道,只是你想試試看,你不甘心就這麼放棄,可是你也該知道,一時的沖動會讓你後悔的。當然,你後不後悔不干我事,我只是不想她難過。」
長時間的沉默,再開口時,許嘉文的聲音顯的疲憊而無力,雖然只是短短幾個星期的相處,可是他卻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認識她很久了,她提到面前這個男生時不經意間的一舉一動都透露出了她內心的秘密,她是個怎樣的人,她會做出怎樣的決定,他都能猜到七八分,可是,他笑的有些苦澀,「葉天澈你真是狠心,連一點點希望都不肯給我。」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的希望,他也想努力看看,他何嘗不知道這樣需要冒怎樣的風險,可是他不斷的說服自己說,萬一成功了呢?萬一她也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他呢?
「我想你應該明白了,不打擾你欣賞日出,先走了。」他望了一眼正慢慢爬上地平線的太陽,轉身準備離開。
「葉天澈,」聲音從背後傳來,許嘉文的語氣略帶質問,「你又知道自己的身份嗎?你又把自己當成她的誰?」
葉天澈的腳步一滯,脊背僵硬站在原地。
「我本來還不敢確定,可是今天見到你卻讓我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他不再看他,很認真的望著被朝陽染紅的一角天空,「你從沒有想過未來,甚至都沒有跟她在一起的打算,可是卻親手挖了一個坑讓她一個人越陷越深,你這樣的行為,何嘗不是太過自私?」
越陷越深嗎?葉天澈微不可聞的輕嘆了一口氣,「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告訴你,我也在這個坑里,比她陷的更深,並且不想出來。」
他邁開步子離開,留下一頭霧水的許嘉文獨賞美景。
周末的午後,沐暮約了林希晨出去喝東西,兩個人坐在冷飲店里,沐暮一個勁的用吸管戳著杯子里的冰塊,整張臉烏雲密布。
「服務員,麻煩再來一杯檸檬水。」林希晨伸手制止了她,順便換掉了被她戳的慘不忍睹的檸檬水。
「阿木,你到底是怎麼了?」他撐著下巴,笑道,「我可是大忙人,每天約我的女生可是從男廁所排到了女廁所。」
沐暮卻笑不出來,平靜下來從背包里拿出一塊手帕放在桌上。
「還玩神秘,」他半開玩笑的把折好的手帕展開,笑容在看到那顆黃色藥丸的同時凝固下來。
「我從他的維生素藥瓶里拿了兩顆,一顆昨天被他丟了,還剩一顆。」沐暮兩只手握著冰涼的檸檬水的杯子,液化的空氣順著杯子流進手心,涼的讓人覺得心都在慢慢變冷。「阿晨,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林希晨微咬著下唇,沐暮知道這是他緊張時的習慣動作,他端起杯子猛灌了幾口水,放下杯子卻是沉默良久。
「其實你已經知道答案了不是嗎?」他的聲音干澀到不行,「我了解你的,你已經去過醫院問過醫生了是嗎?」
沐暮看著他,艱難的點了點頭。醫生告訴她,這是治療心髒病的藥,而且應該是比較嚴重的心髒病了,隨時有死去的可能。她當時一瞬間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差點摔倒在地,一個人渾渾噩噩的回到家就躺在床上,明明覺得累到極致卻睜著眼楮怎麼也睡不著。
「你何苦如此聰明,」他嘆了口氣,「這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她把手放在胸口又拿開,反復了好幾次,鼓足了勇氣開口問,「他——真的有心髒病?」
這個問題像是有引力一般抽走了她身體全部的力氣,她整個人幾乎都靠在桌邊,憑著一點支撐坐穩。
她多希望他告訴她不是的,這只是她想多了,或者這是他們兩合伙起來想捉弄她,可是所有的幻想卻在林希晨的猶豫和不安中一點點不受控制的從手心里流失,任憑她怎麼拼命的去抓都再也抓不住。
林希晨沒有回答她,「我答應過阿澈不能說,我必須遵守我的承諾,如果你想知道什麼,何不親自去問他?」
「我是真的不敢啊,」她在日記里寫道,「他不肯告訴我,說明不想讓我知道。雖然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可是萬一他知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根本無法預料他的反應,萬一他一個人不聲不響的走了,萬一他消失到某一個我找不到的角落里去了,到時候我該怎麼辦?我是個膽小鬼,我不敢冒險,一點點都不敢,我寧願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這樣,至少在我想見他的時候就可以看到他,至少我知道他就在這里。」
沐暮最近特別喜歡賴在葉天澈家,有時候幾乎一整天都不肯回家。葉天澈雖然覺得有些不尋常,可是也樂得每天能吃到好吃的飯菜,也就隨她去了。
她也不吵他,無聊的時候就一個人窩在沙發里看電視,今天播的是《羅密歐與朱麗葉》,很經典的片子,雖然有些年代了但沐暮還是看的津津有味,正看到快結尾時最經典的台詞片段時電視機卻啪的一聲黑屏了,然後整個房子里的燈都滅了,看樣子是停電了,「唉——,」她頗覺可惜,「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停電。」
「O,mylove!mywife!Deaththathathsuckedthehoneyofthybreath,uty‘death‘shaketheyokeofinauspiciousstarsfromthisworld-s,lookyourlast!Arms,takeyourlastembrace!And,lips,Oyou,thedoorsofbreath,sealwitharighteouskiss,adatelessbargaintoengrossingdeath."他不知何時站到她的身邊,把羅密歐最後的台詞一字不漏的背了出來,甚至于表情和語氣都模仿的惟妙惟肖,把沐暮唬的一愣一愣的。
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悲劇,在現實是否也注定會重演。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發生了些亂七八糟的事,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