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表里地時針停在凌晨四點。遙控器發出窸窣地輕響——李愛喜眯著眼漸漸適應了頭頂亮起來地橘黃的水晶燈。
她竟又回到了這間房里。
恍著神。挽在兩邊的窗簾外雨水細細密密的打在落地玻璃窗上。女乃白的燈光讓她的手臂細膩的像一塊松脂,側身埋在枕頭里,腰背上露出了些許白紗布。
她轉過臉,手機在床櫃上,而手機旁邊還放著依雲水。李愛喜眨了目光——瓶蓋已經擰開過,她有足夠的力氣可以打開它。她不知道這是席赫連不想跟她有接觸還是別的,只知道她不喜歡這樣悶作地感覺、那樣親近他地時候簡直要發了瘋。
說是折磨也不為過。
她隨時會失控。
空氣滑的像珍珠泡在水里,並且還有春風溫暖著。
李愛喜坐起來,她拿過那瓶水擰開。燈光下的女人仰起頭,咖色地卷發襯得膚若冬雪、眼孔卻柔軟地不像樣子,沁著固執跟密密地任性恣意。瓶里的礦泉水一點點減少。房間里很安靜,李愛喜听著耳腔里自己喝水的聲音,直到那瓶水喝光——她微微喘息起來,拿過手機滑開屏幕,翻到聯系人里他的號碼。
沒有猶豫。
手機在耳邊嘟——嘟——響了三遍。
席赫連的聲音低沉而淡漠︰「怎麼了。」
卻像羽毛落在了她心底。
「我要喝水。」
听上去已經清醒。
「你房間有。」
「喝光了。」
他掛了手機。
李愛喜坐在床邊,氧氣穿透她的頭皮,那里一片空白。就像地上雪白的英格蘭絨毯。那空的瓶子泛著特有地樣色。她慢慢站起來朝門邊走去,席赫連敲門的手掌還在半空,她已經開了門。
李愛喜站在原地看著他。目光細細描繪那張臉孔。那天晚上在1912街頭,那天早晨客廳里的他,醫院里打她手機的他,還有現在。匯成了細密地暖跟生動地情。
對他地情。
席赫連手掌貼在她的額頭上。無論這關心出于什麼,她想,他不討厭她。
她上了癮,很早以前開始。
魔怔一般。
李愛喜上前,纏了繃貼的手掌摟住他的腰。席赫連的手僵住。
「我們相愛,好不好。」
雨聲彌漫了整片世界,密密打在落地窗上。瀝青馬路上濺起淋淋瀝瀝的水花,水氣朦朧了馬路盡眼處,朦朧著零零落落的路燈。綿長,細膩,溫涼。
言歌睡著在地板上。旅行箱里的衣服被她拉出來蓋在身上,這樣地言歌看起來柔弱而孤單。陪著她地只有壁掛電視正融著燈光在重復節目。
李東年在電腦前翻閱著資料,密密麻麻的專業中文術語,那里組織了他的世界。他身後的沙發里,李落妍正睡在那里。他偶爾回頭看她一眼,空調遙控器埋在數不清的資料下面,他翻出來調高了室溫。
李昂的臉幾乎要栽進馬桶里,他瘋狂嘔吐著,發出粗噶而怪異的嘶喊。教人看著想要逃開。客廳沙發上的手機不厭其煩一遍遍震動著,旁邊茶幾上放著兩把留下來的鑰匙。很多地方有些積了細塵、空置的衣帽間里再也不會有原來的衣物,巨大的牆壁上不久前是言歌的巨幅海報,現在,那里已經空白出來。
時光卻無法把言歌從他地回憶里空白出來。
雨揉進了整座南京城。
四月。
西裝。牛仔。針織衫。黑絲襪。
無數通電話交織在地鐵一號線里。你身邊走過一個又一個人,你看見一張又一張不同的臉。但是下一秒你就想不起他們的臉,想不起他們的表情。他們同樣匆忙、或許並不真得匆忙只是習慣了這姿態。無論怎樣、透著細涼地漠。
偶爾有女生打量著從她們身邊走過的走在時代尖端的潮流,厚底鞋夸張而遭人目刺,短裙像是在抱怨為何不能更短一點。也許不久後她們就要變得一樣、也許她們正在變得一樣。
你相信地、追求地,還剩了哪些。
浴室里,李愛喜後背上已經長出一片新的粉色肌膚。浴巾就像一只打了激素而變龐大的包子盤在她頭上。她看著鏡子,完全沒有在意那頭怪異的浴巾。
半個小時後,她從宅子里出來。
Chanel紅呢外套跟白色蕾絲長襯衫包裹著這個一個月前發生車禍的女人。無論如何、尖錐子跟地面發出的聲音讓她無比懷念,咖色的卷發在頭頂用頭花束起來,露出整張充滿了少女氣息的精致而清新的臉孔。不去看那細冷地目光地話、這樣子的李愛喜還是有著少女地氣息的。
可偏偏地、李愛喜討厭那樣矯情地中文詞眼。她寧可承認自己老了、得意而不可一世。我想那樣地得意源于這個女人現在還有足夠年輕地資本、是該得意並且受無數目刺說著我老了的。
而同樣精致的另一張臉,正出現在商場櫥窗後的雜志封面上。
鎂光燈在攝影棚里閃爍,你所看見華麗的雜志封面正在這里誕生。黑色Dior禮服跟那頭黑色的長卷發讓言歌看起來像高貴的吸血鬼皇後。當然,這要感謝她的紅唇跟金色眼瞳。
李愛喜坐在出租車里邊等著邊發短信。
車門打開來、言歌坐進來的時候她信息剛好發送出去。言歌關了車門後司機往1912駛去。
「你絕對猜不到我今天在公司看見誰了。」
李愛喜︰「我沒的興趣親愛的。」
「溫錄年居然跟我們總監在一起,太瘋狂了,如果我們總監知道我暗戀過他的話。」
李愛喜飄了白眼珠子過去。
言歌一直暗戀著每一個沒有跟她在一起過的見過三次面的男人。這包括席赫連。
出租車司機忍不住側目看一眼後視鏡里反射出的兩張臉。他圓潤的臉上泛著分泌過剩地油脂光。
李愛喜拿出墨鏡弱弱帶上︰「如果你們的總監叫樓玟嬌的話,那麼親愛的,溫錄年一個多月前正好接了個當事人叫樓玟嬌的案子,我沒得失憶癥地話車禍那天我就是從你現在的公司回去。」
「。」
「。」
「南京城真小。」
「Of-course。」
黑色BMW-X6駛過出租車同樣停下來。
李愛喜跟言歌下了車,當她們看見X6上面走下來的彪悍而又闊氣的不像樣地女人後,或者說女婦人,李愛喜承認她這一生也無法達到那個無法言形的狀態,像一只膨脹的暴發戶。
透著可怕。
而言歌只是覺得,南京城真的很小。
跟在那個暴發戶後面的兩個男人已經迅速走到前面為她拉開門。直到她消失,李愛喜才朝那邊走過去︰「真害怕別人會以為我跟她認識。」
言歌默然。
酒吧里面黑皮鞋迅速穿過哄亂的人群,服務員跟在暴發戶後面,她可不會搭理身後有多少服務員。李愛喜跟言歌同樣在後面走進來、李愛喜懷念這震耳地、卻教她安心地喧囂。
什麼都丟開了的感覺。
而黑皮鞋下了樓階兩分鐘後,包間門被推開,不一會兒,那兩個男人扯著一個女人走出來,手里還拿著空酒瓶。震耳聲吞沒了這里,目光一路往他們身上投過去,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機開始拍攝。那個女人尖著嗓子瘋狂的嘶喊,她像條黑色的扭蛇一樣被扔在暴發戶面前。那女人伸手接過酒瓶,紅指甲蓋在空氣里醒目而又光瑩,就像那條扭動躁亂地黑蛇頭上酒瓶落下後冒出來的猩紅。
不想跟藝濃說點什麼麼~~~留言~~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