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不應該生氣嗎?」
李奇轉過身來,面對著趙楷,道︰「你有沒有想過,若是那天晚上有絲毫偏差,我可就性命不保了,你竟然還想著將計就計,你認為這做法有任何可取的地方嗎?」
趙楷搖頭否認道︰「我絕非是這麼想,但是我能怎麼做?王黼並非是事先告訴我的,而是在事情發生的當晚才派人來送的信,倘若我不稟告父皇,以王黼的能力,他很快就察覺出其有貓膩,而且他在朝還是有勢力的,到時你我都將會陷入險境,很可能再無翻身的余地。」
李奇道︰「那你就把我給賣呢?」
趙楷無奈道︰「你講點道理好不,若是我想出賣你,我當時還會冒危險派人去找封宜奴嗎?我甚至還故意拖延了好一會才去找父皇的,你應該明白,這是我們當時唯一的選擇,否則,我們今日還能站在這里嗎?」
李奇瞧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道︰「要不是當時封宜奴來了,我們的友情在那一晚就已經結束了。」
趙楷其實知道李奇早就不生氣,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站在這里,微微一笑,道︰「對了,那晚你和李。」
「沒有。」
李奇不等他把話說完,就道︰「你可別給我亂猜。」
趙楷一臉促狹之色,道︰「不是吧,天下第一yin藥顫聲嬌,可不是浪得虛名呀。」
李奇反問道︰「你吃過?」
「我吃那玩意作甚。」
「沒有就別在這裝高深,說的自己個跟高衙內似得,你若不信,吃一點,再捅自己一刀試試,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李奇沒好氣道。
趙楷撇了下嘴,表示很是懷疑,但是他也不會傻到真去嘗試一下。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反駁李奇,于是轉而向馬橋笑道︰「馬橋,好久不見了。」看的出,他今日心情很好,還與馬橋打了聲招呼。
這若是旁人,攝政王主動打招呼,那必定是誠惶誠恐呀,但馬橋可不是一般的人,情商幾乎為零,點頭笑道︰「殿下。別來無恙了。」
行禮?
馬橋還真沒有這習慣。
趙楷絲毫不以為意,笑著點點頭,道︰「對了,你和你師妹成婚沒有?若是沒有喝到你這一杯喜酒,那本王真的會覺得遺憾。」
馬橋一听,大喜不已,這可是他最愛的話題,樂呵呵道︰「還——還沒有,不過。到時一定會發封喜帖給殿下的。」
「本王定當前去祝賀。」
不過,這可是李奇最不喜歡的話題啊,哇了一聲,道︰「我說殿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什麼時候學會和下人套近乎了。」
趙楷嘴角一揚,道︰「你怎麼說話的,我與馬橋可也是算是共患難過。問候幾句,有何不可?」
馬橋連連點頭道︰「殿下說的是,步帥。你這未免管的忒也寬了吧。」
「你。罷了,罷了,我今日心情還不錯,就不跟你們爭論了。」李奇斜瞪了馬橋一眼,靠在城牆上,朝著趙楷玩味的笑道︰「哎,殿下,鳳翔好玩不?」
趙楷認真道︰「還不錯吧,遠離了錦衣玉食,世間紛擾,勾心斗角,過著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的日,倒也別有一番滋味。不是我吹牛,如今田間里面的農活,我可是全都會做了,獨自一人種兩三畝地,那還是不在話下,另外,我自己還會做幾道小菜,當然,比不上你金刀廚王的手藝。」
「真的假的,你還會做農活?蒙人的吧。」李奇一臉不信道。
趙楷嘖了一聲,道︰「騙你作甚,再說,這也沒有什麼值得吹噓的,我現在才明白那‘采菊東籬下,然見南山’的心境。」
李奇不屑道︰「不就是上山下鄉麼,說的這麼詩情畫意,要是那里這麼舒服,你還跑回來干什麼?」
趙楷笑道︰「我若不跑回來,估計你肯定會天天詛咒我。不過,不瞞你說,我在鳳翔的這一年多,有時候倒是真的想過不回來了,在那里待一輩得了。」
「你舍得麼?」
「不舍得,所以,我還是回來了。」
「你這不是說廢話嗎。」李奇一翻白眼,打趣道︰「不過你回來也好,你不在的時候,我這個東京第一帥只能孤芳自賞,好生寂寞,你知道的,無敵就是一種寂寞。不過。」
他說到這里,目光上下打量了下趙楷。
趙楷被他看的怪慎得慌,道︰「你有話說話,別瞄來瞄去行不,成何體統啊!」
李奇言不由衷的說道︰「我只是想很委婉的告訴你,你變丑了,與我差距又進一步拉大了。」
趙楷一陣無語,道︰「你還真是夠委婉的。」頓了頓,他一本正經道︰「這些日,你在京城過的怎麼樣?」
李奇聳聳肩,道︰「還不錯呀,整日錦衣玉食,美酒佳肴,而且,還抱得四位大美人,真是只羨鴛鴦不羨仙啊。」
趙楷道︰「還有呢?」
李奇道︰「你都能夠站在這里,還有的那些,你應該知道了。」
「是啊!我應該能夠猜到。」趙楷點了點頭,微笑的望著李奇,道︰「李奇,說真的,此時此刻,我真的很佩服你。」
李奇好奇道︰「難道你以前就不佩服我的帥氣麼?」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趙楷頗感無奈的說道。
李奇錯愕道︰「那你說的是什麼?」
趙楷愣了愣,道︰「我們三哥男人在這里,你為何老想著比美,這。」他越說越無語。
李奇撓撓腮幫,道︰「好像你說的也有些道理,騷類,騷類,習慣性思維。那你說佩服我什麼?」
趙楷閉了閉雙目,忍著跳下去的沖動,道︰「我想說的是,你這盤棋下的真是漂亮。你可還記得兩年前。你曾問過我的一個問題麼?」
「當然記得,我問你,你是想當曹丕,還是想當曹植。」李奇回想以前,心是感慨萬千,笑道︰「可是你卻回答我,你誰也不想當,你只想當趙楷。」
趙楷點點頭道︰「不錯,我只想做我自己,現在同樣也是如此。」
李奇笑道︰「你當時希望我能幫你。」
趙楷道︰「可是你拒絕了。」
李奇道︰「我只是不想兩個抱著一塊死。因為你當時就是一個災星,誰踫誰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就是將你一腳踹開,免得害人害己。」
趙楷呵呵道︰「你還真是敢說啊。」
「我打都打了,還有什麼不敢說的。」李奇不屑道。
趙楷雙目一睜,道︰「那是我讓你的好不,否則,就憑你一個兩三下。怎能傷到我,真是好不知恥。」
李奇哼道︰「你就吹吧,倒是我,因為你是王的身份。有意讓你先出手。你且去外面問問,但凡與李奇交手過的,哪一位仁兄的第五肢沒有被廢。」
「什麼第五肢?算了,算了。這又不是什麼光彩事,還說來作甚。」趙楷听不懂李奇的暗語,但是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揮了揮手,隨即又道︰「不過你這一腳踹的還真是恰到好處,也將我給踹醒了。就想好像你說的那樣,王黼就好像猛虎嘴的蟲牙,這顆牙的存在或許能夠震懾住敵人,但是不能掩蓋這是頭病虎的事實,唯有除之,方能永絕後患,可是沒有牙齒的有猛虎,那還能叫猛虎麼,與其做一只沒有牙的老虎,那還不如做一條毒蛇,至少它還能將自己隱藏起來,保性命無憂,等到機會來了,再出來一擊致命。」
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道︰「是你這一番話點醒了我,讓我能夠自我審視,王黼即便不被你整倒,以他的性格和行事風格,遲早也會被人趕出朝野的,這事越發生在後面,反而對我越不利。不過,最令我佩服的,還是你的遠見、細心、以及膽識。當時你就為了今日布下這個局,其每一步你都計算在非常精準,沒有絲毫的偏差,說是瞞天過海,亦不為過,滿朝武,雖不缺乏奸惡之輩,但也不缺乏有見識,有遠見之人,但是卻無人能夠識穿你的計謀,你幾乎是騙到了天下所有的人。」
李奇笑著搖了搖頭。
趙楷眉頭一皺,道︰「難道我說錯了嗎?」
「錯了,而且錯的很徹底。」
李奇笑道︰「其實我沒有騙任何人,我很早以前就把這一切擺在了他們面前,任他們自己選擇,只不過他們選擇了一條能夠讓你站在這里的路。」
趙楷微微一愣,送去兩道詢問的目光。
李奇轉過身去,趴在城牆上,注視遠方那一片漆黑,道︰「記得當時我就跟你說過,我不會為某一個人做事,我做的一切,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希望我大宋能夠越來越好,什麼對大宋有利,我就做什麼,而非為了你趙楷一個人,或者是其他人。你說這一切都是我布下的局,其實不然,天下之間豈有毫無破綻的計劃,但凡是人設計的,就必定有破綻,除非。」
趙楷道︰「除非是老天安排的。」
李奇點頭道︰「不錯,該發生的,它還是會發生,不是我能安排的,也不是你能夠安排的,甚至是皇上也不能夠,這都是早就注定的了,我能做的只是根據每一件事,做出自己應對。你想想看,若是金國不打來,又或者,皇上他不願逃跑,那麼你真的恐怕得一輩呆在鳳翔,我也一定會全力幫助皇上或者太,因為我沒有選擇。在金國出兵的時候,我已經做了一切準備,但是我並沒有多說一句所謂設計過的話,我一直都在等待,等待他們做出選擇,只不過他們選擇了一條不適合我與他們一起走的路,那麼我就理所當然就得選擇了另一條路。」
趙楷一愣,片刻,方嘆道︰「是啊!天下間怎麼可能有無懈可擊的謊言,你可以說是做了一切,也可以說是什麼都沒有做。不過對于我,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一切,其實當時我對于你而言,只不過是眾多選擇的其一個,而你對于我而言,卻是唯一的選擇,我知道這其還還有份友情的存在,雖然你不見得會承認,但是我還是想對你說聲謝謝。」
李奇連忙道︰「誰說我不承認了,這是欠我的,又不是我欠你,我死都不會忘記,你也一定要還的,親兄弟都還得明算賬啊。不過,這謝謝就沒有必要的,我喜歡听一些實在點的話。」
趙楷哈哈一笑,道︰「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想听實在點的話?」
李奇雙手一張,道︰「為什麼不,即便你跟我說一萬句謝謝,那又能給我帶來什麼?」
「那好!」趙楷當真還正兒八經的說道︰「如果說在這之前的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我們只不過是順其自然,那麼從這一刻開始,我趙楷絕不會再屈服在任何人之下,包括老天,我要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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