虯髯大漢的語氣雖然平緩,當是作為一個開酒樓的人說出這話,也可以說是石破天驚,要知道李奇如今名揚天下,凡是經過他夸獎過的菜式,必定深受歡迎,他上任何一家酒樓,別人都會感到受寵若驚,怎地還會往外面趕他,除非你真的不想做生意了。
在場的人也全部驚呆了。
李奇卻感到十分好奇,反問道︰「你家東主識得在下?」
虯髯大漢道︰「這我不知曉,我也只是奉命辦事。」
李奇又問道︰「那為何不做我生意呢?總得有個由頭吧,難道怕我不付錢?」
虯髯大漢道︰「我們東主說金刀廚王乃是沽名釣譽、欺世盜名之輩,不懂食物的真諦,故此不做閣下的生意。」
金刀廚王不懂食物的真諦?你口氣忒大了。
樊少白等人都嗤之以鼻。
李奇不禁也微微皺了下眉頭。
「哈哈!」
高衙內忽然蹦了起來,雙手叉腰的哈哈大笑起來,神情甚是得意,道︰「早知如此,李奇,你就不用遭這罪了。」
洪天九等人又全都驚訝的望著高衙內。
李奇好奇道︰「衙內,此話怎說?」
高衙內頗為曖昧的眨了眨眼楮,惹的李奇生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又听這二貨道︰「你忘了麼,金刀廚王可是皇上冊封的,這鳥人竟然敢說你沽名釣譽,這可就是大不敬之罪,。」
李奇一愣,暗笑,這二貨果然是惹事高手,看來以前別少找別人的茬。殊不知,這一招高衙內還是從他手中學來的。
洪天九道︰「哥哥,人家又是不做李大哥的生意。與你何干,你為何總是不放過這店。」
高衙內自鳴得意道︰「小九,你可以听清楚了,大不敬之罪哦,你莫要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再說我與李奇情同手腳,誰若侮辱他,那就是侮辱我,本衙內義薄雲天怎會袖手旁觀。」
他說著又哈哈一笑,道︰「好啦!先砸店。後抓人,閑雜人等速速離開。陸千。」
「小人在。」
高衙內手一揮,嘿嘿道︰「砸了。」
他話音剛落,一條板凳忽然出現在他面前,嚇得他縱身後躍,大喝道︰「誰人偷襲我?」
暴汗!偷襲你的話,就往你頭上砸了。李奇擦了一把冷汗,頗感好奇的望著那虯髯大漢,原來那條板凳正是他遞過去的。不但如此,他還伸出另一只手,做了一個請的意思。
穩住心神的高衙內,見到虯髯大漢此舉。又是一愣,道︰「你莫不是請我砸?」
虯髯大漢似乎對自己的嗓音也不是很滿意,不愛開口,只是輕輕點了下頭。
「很好!想必你也是被這店主逼來的。不然誰會來這鳥店做事,行,待會我就免你一罪。若是你願意,就來我太尉府吧。」
如今誰對這店有看法,高衙內就視其為友,哈哈一笑,伸手便去接那板凳,忽然邊上伸出一只手,閃電一般的奪過板凳來,猛地朝著那虯髯大漢砸去。
虯髯大漢迷離的雙目中閃過一道精芒,左手一抬。
砰地一聲巨響。
那板凳立刻四分五裂。
眾人為之一驚,李奇轉頭一看,方才出手的正是馬橋。
馬橋望著那虯髯大漢,見其用一只手就輕松擋住了自己的進攻,而且跟個沒事人似的,淡淡道︰「身體還不錯。」
那虯髯大漢眼中閃過一抹驚詫之色,頷首道︰「閣手也很快。」
「我話還沒有說完了。」
馬橋輕蔑的望著對方,緩緩道︰「不該心太黑了。」
話音剛落,他右腳倏然踢出。
那虯髯大漢不敢怠慢,雙臂交叉往下一擋。
砰!
那虯髯大漢退了一小步,驚道︰「好大的力氣。」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其貌不揚,身體單薄的男子竟有如此力量。
然而,馬橋下一句話更是讓他心中一顫,道︰「我還沒有使全力了。」
言畢,他左腳猛然高抬,一個劈腿縱下。
這一腳極其之快,根本沒有給虯髯大漢閃躲的機會,他只能用雙臂擋去。
又是砰的一聲。
虯髯大漢身子一斜,險些跌到,趕緊順勢朝後一躍,卸去部分力道,抱拳道︰「閣下好身手,我不是你對手。」
「我知道。」
馬橋淡淡道。
裝逼!太裝逼了!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此話從他嘴中說出,又讓人情不自禁的覺得是多麼的理所當然,不得不說一句,這廝還就是為了裝逼而存在。
馬橋又道︰「你可以叫下面那位一起來,我可以等你們。」
虯髯大漢道︰「那也未必是你的對手。」
「我也知道,但是總比欺負你一個人要好,你也可以叫上你們的主人,三個人一起上。」
虯髯大漢听得眉頭稍皺,浮現出一絲怒氣。
洪天九愛看熱鬧,拍手道︰「好好好,就來一個三英戰呂布。」
馬橋皺眉道︰「呂布那忘恩負義的小人,豈能與我馬橋相提並論。」
這才反應過來的李奇,豁然起身道︰「馬橋,你做甚麼?」
高衙內一怔,道︰「是啊!馬橋,這人已經投靠本衙內了,你為何要對他動手。」
「因為它。」
馬橋右手伸出,微微轉動。
「啊!」
高衙內驚叫一聲,倏然退到了圍欄前,很有跳樓的趨勢。
原來馬橋手中抓著一只黑色的蠍子的尾巴,輕輕甩動著,就這麼個轉法,估計那蠍子早已給他轉暈了。
「衙內莫怕,這蠍子毒不死人,不過若被它?p>
蕕劍?故峭μ鄣摹!甭砬徘崦璧?吹乃檔饋?p>
李奇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你還沒有看出來?」馬橋詫異道。
李奇輕咳一聲,微微一瞪。
馬橋怒其不爭的輕嘆一聲,道︰「這蠍子是我從那板凳上捉來的。不過。」他雙目又朝著那虯髯大漢看去道︰「若是這蠍子有劇毒的話。它蟄的第一個人一定會是你。竟敢在我面前玩這一套,真是不自量力,當初我追著毒蛇跑的時候,恐怕你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這話李奇是深信不疑,畢竟這位哥們可是養老虎當寵物的呀!而且,他也已經明白過來,這虯髯大漢是故意想坑高衙內。
高衙內雖然夠二,但還不至于蠢到這種地步,見這人如此歹毒,竟然想害自己。汗毛豎立之余,不禁勃然大怒,指著那虯髯大漢道︰「好你個鳥人,竟敢謀害本衙內。馬橋,你你若殺了這廝,我賞你一百桶美酒。」
話雖如此,他自己卻一個勁的往後退,陸千等人也趕緊擋在他身前,要知道高衙內可是干架高手。這未打先跑可不是他的作風,可見他對這蟲子的確是怕的要命啊!
這若是高衙內苦求馬橋,馬橋或許會幫他教訓下這漢子,然而。他這種語氣讓馬橋感覺顏面有損,淡淡道︰「我不做犯法的事。」言罷,他就回到原來的位子上。
這個二貨,就算我這麼說。馬橋說不定也不會幫忙,你還不如說魯美美一句好話了。李奇苦笑的搖搖頭,朝著那虯髯大漢笑道︰「我想見見你們東主。順便向他討教下何謂食物的真諦?」
虯髯大漢道︰「這你得自己去問,不過我勸你別去,我家東主脾氣不太好。」
李奇忽然哈哈一笑,坐了下來,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東主是誰呢。」
虯髯大漢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洪天九忙問道︰「李大哥,是誰?」
李奇道︰「你在這里吃了這麼多天,連這店的主人都不知道?」
洪天九郁悶道︰「我問好幾次,他們不搭理我。」
李奇呵呵道︰「其實這人你也見過。」
「我也見過?」洪天九驚訝道。
樊少白道︰「經濟使,你就別賣關子的,這店主究竟是誰?」
李奇笑道︰「名字我就記不得了,不過我知道這店主姓劉,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虯髯大漢驚訝的望著李奇。
洪天九眼中一亮,喜道︰「可是那用蛇月復之豬做菜的劉雲熙?」
「對對對,就是她。」李奇點點頭,嘿嘿道︰「想不到你小子記性還挺好的,是不是。」
洪天九拉攏著腦袋道︰「我又不是哥哥,只不過我答應喚她一起去打獵,所以才記得。」
高衙內道︰「李奇,你胡說八道,那女人恁地漂亮,怎會用蟲子做菜。」
「我愛用什麼做菜,與你何干。」
這時樓下,忽然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只見一個女人走了上來,她身後還跟著方才站在櫃台里的那絡腮胡。
這女人正是那日在東京第一廚娘之爭落敗的劉雲熙,她今日裝著兀自很樸素、簡單,雙眸純淨無暇,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閃耀著迷人的光彩。
高衙內嗖的一聲跑了過去,道貌岸然道︰「劉娘子,你恁地漂亮,怎會做此等惡心的菜肴,一定是被人逼的,你且告訴本衙內,本衙內定為你做主。」
劉雲熙嘴一撇,不悅道︰「你這人好生煩人。」右手一揮,一個不明物朝著高衙內飛去。
美女送禮,高衙內豈會錯過,趕緊雙手去接,待看清手中之物,登時嚇到魂飛魄散,雙手往空中一拋,驚叫︰「蜈蚣呀!」
好死不死,那條長長的蜈蚣又落在了高衙內的肩膀上。
高衙內又不敢用手拍,一個勁的上蹦下跳,嘴上嚷道︰「你們幾個廢物,還不快快過來幫本衙內。」
陸千幾個趕緊上去,幫高衙內拍去肩上的蜈蚣,又是一頓猛踩。
「衙內,它已經死了。」
陸千朝著身後的發抖的高衙內說到。
高衙內滿臉大汗怒視劉雲熙,道︰「你這女人好歹毒,竟想用蜈蚣來害本衙內,信不信本衙內叫人把你這店鏟平了。」
劉雲熙笑道︰「這條蜈蚣沒有毒,也不會咬你,可是你若再多嘴。我就送你一百斤毒蛇。」
一百斤毒蛇?高衙內當即臉都嚇鸀了,鬢上的紅花微微抖動,雙手緊緊的捂住嘴巴。
難道這女人就是衙內的克星?李奇看呆了。
洪天九幸災樂禍的偷笑兩聲,隨即跑了過去,道︰「劉娘子,你那日為何不告而別,咱們不是說好一起去打獵的麼。」
劉雲熙對于洪天九似乎並不反感,先是點點頭,隨即又搖頭道︰「你若與金刀廚王是朋友,我便不與你去。」
洪天九臉上的笑容登時僵住了。這李奇不在的話,他肯定選擇跟李奇絕交,可是李奇本人在這里,這話他可就說不出口了。
劉雲熙雙目忽然又朝著那虯髯大漢望去,道︰「霍南希,我的脾氣很差麼?」
這個叫霍南希虯髯大漢趕緊賠笑兩聲,卻不敢做聲。
而那絡腮胡躲在後面偷笑了起來。霍南希雙目一瞪,低聲威脅道︰「胡北慶,你再我揍你。」
那名叫胡北慶的絡腮胡正欲還口。劉雲熙斜眼一瞥,他立刻萎了,劉雲熙又朝著馬橋道︰「閣手了得,我們主僕三人加在一塊也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可不懼怕你,我傷不了你,但是我有把握在你殺死我之前,讓這里任何一個人為我們三人償命。」
馬橋輕蔑道︰「那你便動手試試看。我保證你一個人也傷不了。」
劉雲熙點頭道︰「好!」語音中沒有一絲猶豫。
「你是女人,你先出手吧。」馬橋頗具風範的伸出手道。
「多謝。」
這二人的行徑、語氣,落在別人眼中卻是如瘋子一般的存在。
高衙內急的直蹦。朝著馬橋揮舞的雙手,但就是不敢開口。
「等下!」
李奇趕緊出聲制止,媽的,鬼知道這女人說的是不是真的,萬一是真的,那我肯定是她的首要目標,這買賣忒虧了。笑道︰「我們只是來吃飯的,沒有必要搞這麼大吧。」
劉雲熙瞥了他一眼,道︰「你是在跟我說話麼?」
李奇點頭道︰「當然。」
「可我不想跟你說話。」
尷尬!
這女人的性格還真是夠怪的,你不想跟我說,我還偏要跟你說。李奇笑道︰「劉娘子莫不是覺得那天我的評斷不公平?」
「是的。」
「呃可是理由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那只是因為你對我那道菜存有偏見罷了。」劉雲熙輕哼一聲,又道︰「我這里不做你的生意,現在請你離開。」
樊少白皺眉道︰「這位乃三品大員,你一介女子,豈敢如此,莫不是活膩了。」
劉雲熙道︰「我就是這麼一個人,你想怎樣?」
柴聰笑吟吟道︰「你難道不怕死?」
劉雲熙道︰「怕就不會死了嗎?。」
柴聰點頭道︰「當然會。」
「那為何要怕……還真有點意思。李奇笑問道︰「可是你為何不做我的生意?」
劉雲熙望向霍南希道︰「你沒跟他說嗎?」
霍南希趕緊道︰「你吩咐的,我怎敢不說。」
李奇笑道︰「你說我是沽名釣譽、欺世盜名之輩,這事關我名聲,不問清楚我是不會離開的,還有,我也想向你請教一下,何為廚師的真諦?」
劉雲熙道︰「我為何要告訴你。」
李奇道︰「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何方才為何知道你就是這店的店主嗎?」
劉雲熙搖頭道︰「不想。」
李奇微微一愣,突然站起身來,笑道︰「很好的回答,既然我如此不受歡迎,那我就先行告辭了。」
「不送。」
李奇又道︰「不過明日請你自行將這店關了,免得我再派人來,倘若明日太陽升起的時候,我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家叫怪味軒的酒樓存在,我就叫人來一把火燒了。」
高衙內一听這話,使勁的點頭,卻不敢出聲。
劉雲熙道︰「憑什麼你來燒,這是我得店,要燒也應該由我來燒。」
霍南希興奮道︰「我去準備柴火。」
這主僕三人都是神經病吧。李奇不禁啞然失笑。道︰「很好。」
洪天九見他們斗上了,一臉郁悶道︰「李大哥,你就別生氣,她只是一個女人而已,你用不著這麼狠吧。」
李奇哼道︰「小九,我這可都是為你好,就這店的菜,你若吃上個個把月,那你可就小命不保了。」
眾人一听,不禁大驚失色。
劉雲熙怒喝道︰「你胡說。我做的菜只會造福于百姓,從不害人,而且我都會先試吃無數遍,才會舀給別人吃,怎會有毒。」
李奇道︰「我說是就是,明日我還要你把你這店的卑鄙行徑刊登在大宋時代周刊上,讓世上知道你的惡行。」
劉雲熙雙拳緊握,道︰「你你敢?」
李奇哈哈一笑道︰「我是官,你是民。我會不敢?明日免費送你一份。」
劉雲熙咬牙切齒道︰「你這個昏官憑什麼說我的菜會害人?」
李奇不答反問道︰「那你這個刁民又憑什麼說本官是沽名釣譽之輩?」
劉雲熙道︰「難道不是麼?」
「你听我承認過?」
「那你且說,食物的真諦是什麼?」
小樣!就憑你這智商,也想和我斗。李奇哈哈道︰「當然是填飽肚子啊,三歲小孩都知道。」
劉雲熙道︰「不錯。食物的意義在于填飽肚子,那麼美味只在其次,所以菜肴的味道不能作為廚王的首要標準。」
李奇哦了一聲,道︰「那你說什麼樣的人才能當得了這廚王?」
劉雲熙道︰「當然是能夠做出讓更多人能填飽肚子的菜肴的人。」
李奇一愣。道︰「有道理。不過,你不會說就好像你這樣的吧。」
劉雲熙道︰「我比你更能當得上這稱號。」
「大言不慚!」樊少白哼道。
劉雲熙反問道︰「你會做菜麼?」
「你。」
李奇手一抬,道︰「我倒很像听听你的高見。」
「你听得懂麼?」
「是人話我就听得懂。」
「那好。我便教教你。」
「請賜教。」
劉雲熙道︰「你可有听說過,神農嘗百草日遇七十二毒。」
李奇點頭道︰「當然听過。」
「醫者,為找尋更多的藥材,須得以身試毒,廚師也該如此。」劉雲熙道。
李奇微微皺眉道︰「此話何意?」
劉雲熙淡淡道︰「我說的不是人話麼?」
言下之意,就是暗諷李奇听不懂。
李奇苦笑一聲,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廚師應該找尋更多的美味?」
「不是美味,是食物。」劉雲熙糾正了他的話,又道︰「世上病者無數,故此醫者得找尋更多的良藥來醫治病者,然而,世上饑餓之人也比比皆是,廚師也應該找出更多廉價的食物供他們填饑,而非做出更加美味的食物去賺錢。」
李奇手往桌上一指,道︰「就好比這些?」
「不錯。」
劉雲熙點頭道︰「蝗蟲禍亂莊稼,若能將其為食,便會有更?p>
嗟娜巳Ъ俗交瘸媯?湟唬?梢栽ウ闌仍鄭?潿??巳碩汲緣悶稹A磽食褂新煲稀 ?印Ⅲ?啊ぐ嚇?。」
「嘔」
她話還沒有說完,高衙內就憋不住了,當場吐了起來。
劉雲熙微微皺眉,又接著道︰「這些若做的好,味道也不比豬、羊差,更為重要的,它們多、便宜,能夠充饑,救人性命。」
李奇笑道︰「想來你肯定是希望做這廚師界的神農。」
劉雲熙黯然道︰「我不想做什麼神農,但是我明白人在饑餓的時候,他們什麼都會去吃,即便是人,我就曾親眼目睹將一人活煮了。」
吃人?高衙內听到這話,吐得更凶了。柴聰、樊少白也出現不同程度的反應。
在古代吃人也是很常見的。可惜李奇是個後世來的家伙,胃里也一陣翻滾,強頂著一口氣,眉頭緊鎖道︰「你也吃呢?」
劉雲熙搖頭道︰「我沒有,那人是我的親人,若非他,吃的恐怕就是我了。」
李奇雙目一抬,面露驚駭之色。片刻過後,才道︰「所以你就想找出更多的食物來給人類充饑。」
劉雲熙點頭堅決道︰「是的,可惜很少人信我,他們視我為瘟神,還送了我一個稱號,怪十娘,你不也一樣嗎。」
「這個稱呼倒是的確很適合你。」
李奇點點頭,又道︰「可是你怎地有把握,這些蟲子對人無害了,哪怕是你事先嘗過。但是,每個人的身體可不一樣,你吃的沒事,不代表別人沒事。」
胡北慶抓著頭道︰「這你大可放心,十娘說死不了,那便一定死不了,即便死了,十娘也能讓他活過來。」
馬橋哼了一聲。
霍南希道︰「你們不信也沒事,反正我們已經習慣了。」
劉雲熙不悅道︰「閉嘴。」
霍南希立刻閉嘴。
這女人還真有些手段。這兩個七尺男兒竟然恁地怕他。李奇點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神農萬年難出一個,你沒有必要如此抬舉我吧。」
劉雲熙道︰「誰叫你是廚王。可惜你只會做一些華而不實的菜式去賺錢,你們醉仙居的菜也可謂大宋第一貴,你身為廚王,根本就沒有想過那些連飯都吃不上的窮人。我說你沽名釣譽,可有說錯?」
李奇一笑,道︰「那你說我應該怎麼做?跑去深山野林中。不管抓著什麼就往嘴里塞,我可不是神農,百毒不侵,這等于就是在找死。」
劉雲熙道︰「你去的確是送死,但是你無須這麼做,你只須拜我為師便可。」
柴聰哈哈笑道︰「有趣,有趣,竟然有人想做金刀廚王的師父,這個‘怪’字,你是當之無愧啊!」
劉雲熙輕蔑道︰「愚不可及。」
柴聰是一臉尷尬。
李奇翻著白眼道︰「你不是在玩笑吧?」
劉雲熙反問道︰「你何時見過我開玩笑?」
李奇正色道︰「我明白了,弄來弄去,你只是想借我的名望,幫你宣傳你的菜式。」
 
劉雲熙點頭道︰「不錯,當初我是有這個打算,你是廚王,這菜從你手中做出,相信百姓會更加容易接受,百姓多了一些唾手可得的食物,就不至于餓的去吃人了,可惜,你自己都接受不了,又怎能讓其他人接受。」
李奇笑道︰「要是那樣的話,你可什麼也得不到,好處全讓我佔了。」
劉雲熙道︰「我一介女子,要這些作甚。」
李奇點點頭道︰「那倒是,不過我不會拜你為師,因為我對這些真沒興趣,不然,我做的一定比你要好。」
「借口。不過我早已料到了。」
「你說借口就借口吧。不過,在你說的這些材料當中,我會用蝸牛做一道全牛宴,有空做給你嘗嘗。」李奇呵呵一笑,又道︰「還有,我非常認同你的想法,也很佩服,但是我們身處位置不同,你的這種行為,是治病,而我要做的是防止生病。」
劉雲熙道︰「此話何意?」
李奇道︰「很簡單,你說的是,百姓沒飯吃了,舀螞蚱、蠍子、螞蟻來添饑,這就跟治病一樣,先是病來了,然後才對癥下藥。而我目前做的是預防百姓不會出現沒有飯吃的情況,這就叫做防止生病。」
劉雲熙哼道︰「你以為我會信麼?」
「我堂堂金刀廚王,豈會在乎你這一份一文不值的信任麼?」李奇呵呵一笑,道︰「冒昧問一句,有道是蛇蟲鼠蟻,你這里唯獨差鼠了,為何沒有?」
劉雲熙一愣,道︰「因為我無法判斷鼠究竟對人有沒有害,我曾見過一些饑民吃老鼠,有兩三個過不了多久就因疾病去世,另外還有幾個卻安然無恙。」
「很好,很好。」李奇拍了兩下掌,笑道︰「拜師就免了,若是你有需要,我可以幫你宣傳你的食物,但不是全部。」
劉雲熙一愣,道︰「當真?」
「信不信由你。」李奇笑了笑,長出一口氣,道︰「打擾了,我也不會再來,除非你親自請我來。」
劉雲熙哼道︰「就怕到時是你來求我。」
李奇呵呵道︰「你以為有這可能嗎?我可不會窮的沒飯吃。」
劉雲熙撇了下嘴,道︰「希望沒可能,不過,若是被我說中了,我就一定會讓你嘗嘗沒飯吃的滋味。」
「我好怕怕。」
李奇呵呵一笑,不再多說,抬腿就走。
劉雲熙道︰「等下。你似乎還欠我一個清白。」
李奇回頭道︰「嘴長在你身上,你要說我是沽名釣譽之輩,我無可奈何,幸好我也有嘴,我偏生要說你的菜有毒,你又怎地?不過看起來,你似乎更吃虧一些,誰叫我是廚王,你不是了。」
劉雲熙氣的雙目冒火,牙縫里蹦出兩個字來,「卑鄙。」
「跟你學的,現學現用,倒也馬馬虎虎啦。我就先告辭了,哦,你暫時也不用準備柴火了,他日等我想燒你店的時候,我會先派人來通知你的,給你一個自行了斷的機會。」
李奇說完,忽見到高衙內斜靠在陸千懷中,基情四射呀,又見高衙內面色慘白,雙目閉合,似乎已經昏厥過去了,驚詫道︰「陸千,衙內他怎麼呢?」
陸千訕訕道︰「吐暈了。」
「吐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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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奇驚呼一聲,又噗嗤一聲,趕緊用手捂住嘴,豎起大拇指道︰「不虧是高衙內,吐都能吐暈,人才啊!不,應該是天才才對。咱們先走吧,估計不出這門,他是醒不了的。」
「哎哎哎。」
一行人便朝著樓下走去。
洪天九眼眸一轉,朝著劉雲熙道︰「十娘,我先走了,他日我再來找你去打獵。」他說完就朝著李奇追去。
「大哥,大哥,等等我呀。」
「你跟來作甚?你不是挺愛待在這里的麼?」
「哪有,哪有,我明日去幫你捉蝸牛。」
「捉蝸牛?作甚?」
「你做一道那啥全牛宴給我吃唄。」
「我做一道老鼠炖蟑螂給你吃,你吃不吃啊。」
「真的麼?可莫要騙小九?」
「我靠!你小子真心沒救了……待李奇他們走後,劉雲熙兀自還在原地,渾身輕微顫抖,他身後的霍南希,胡北慶雙目也是透著一絲惶恐。
胡北慶鼓起勇氣道︰「十娘,他就一個沽名釣譽之輩,你犯不著為他生氣。」
劉雲熙怒哼了一聲,轉身就走,留下一句話,「凡是那人踫過的一切東西,都給我舀出去燒了。」
霍南希大驚,顫聲道︰「那那這地板呢?」
劉雲熙沒有答話,徑直走了下去,留下二人大眼瞪小眼。
霍南希苦嘆一聲,道︰「為什麼受罪的總是咱們兩個。」
「這我早已習慣,問題是咱們不會拆這地板呀。」胡北慶拍了下腦門,苦惱道。
(八千字大章,下午就沒有了。另外,南希北慶出場了,各位吃貨是否應該投點月票祝賀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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