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秋意濃濃的泛著涼意,飛雪將身上的衣服裹緊,往受凍的雙手呼出一口氣,跟著彎腰將地上的柴火拾起,往身後的架子上一扔,又繼續彎腰去撿拾其它的干柴。
雖然師父說,這些事情不做也可以,但是她不想一個人呆在藥房里,不知道還能干什麼的心里很不踏實,感覺又回到了從前一樣,而她心里比誰都明白,除了這里以外,沒有哪里可以讓她覺得安全,那個可以讓她覺得安全的地方……。
停下手上的動作,飛雪抬頭望著有些寂寥的山林,除了偶爾傳來的樹葉沙沙聲之外,安靜的仿佛另一個世界,這樣廣闊的寂寥,讓她很多時候都無法適應,這樣停頓下來以後的思緒飛轉,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需要一些什麼來轉移這樣的專注,專注在對一個已經離開的人的思念上。低下頭,一腳踩在枯掉的樹枝上,清脆的聲音,仿佛宣告著某種生命的終結,耳朵里听到的那些細碎聲響,也同樣宣告著某些東西的出現。
驚訝的站起身,飛雪沒想到這個樹林里還會有其他人,想也沒想,她轉身往自己堆放干柴的地方跑去,甩手將捆綁干柴的架子往背上一扔,飛雪腳步匆匆的往樹林的更深處跑去。
對樹林的熟悉,讓飛雪腳下的步子不曾停歇,可是越來越逼近的氣息,讓她有些慌亂的幾乎要忘記回去的路,想到在那個草廬里居住的人,飛雪突然頓住了腳步。
會是來追她的人嗎?想到這個可能的飛雪咬了咬牙,跟著腳跟旋轉,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陌生的環境讓她頗為奔命,最後連背上背著的干柴也扔掉了。
要被抓回去了嗎?想到回去後會發生的事情,飛雪就打從心底里排斥,而那同樣意味著她再也見不到司神了,再也見不到那個男人的未來,讓飛雪同樣打從心底里排斥。
只有這個時候,飛雪忍不住會埋怨自己在別人眼中的特別,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話,是不是就沒有這麼多事情發生了呢?是不是就能跟普通人一樣過上平凡的日子呢?有時候,平凡竟然也成了如此奢侈的東西。
彎腰躲過眼前低垂的樹枝,腳下卻被什麼東西狠狠的絆了一下,驚訝的瞪著眼楮,眼看著就要撲向地面滾下山去,結果被人狠狠的一抓,就像樹梢那片黃葉一樣,掛在半空中輕輕的搖晃起來。
傻眼的飛雪愣在半空,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被人抓住這個事實異常明確,略帶驚恐的回過頭,飛雪瞪大眼楮望著身後高大如山的人影。
四目對接的那一刻,飛雪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如果不是的話,那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呢?明明夢了無數次,卻一直都沒有出現過的人,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了。
依舊是那張刀刻一樣的臉,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冷酷的模樣,此時正眉頭微皺的望著自己,因為快速奔跑而凌亂的發是那樣的熟悉,狂放不羈的穿著也同樣讓人記憶猶新,可是,望著這樣熟悉的人影,飛雪卻抿緊嘴唇濕了眼眶。
望著緊咬嘴唇,倔強的就是不肯落淚的飛雪,司神的眉頭就皺的更緊了,于是輕輕地將飛雪放到地上,與抬頭瞪著自己的飛雪兩人四目相望。
「你跑什麼?」司神問。
回到山上的他,听老頭說她一個人跑出來撿柴,攔又攔不住,所以也就隨了她。被老頭和老太數落得耳朵都快嗡嗡作響的時候,他借口出來找人就跑掉了。輕易的在樹林里找到她的蹤跡,結果這丫頭卻跑了起來,害他只好追了上來。
听到司神的問話,飛雪臉上的表情就更哀怨了,甚至是有些埋怨,看的司神有些莫名其妙,卻沒有深思的轉過身。
「回去了。」司神被一陣冷風吹得皺眉,丟下這樣三個字以後就打算往回走,結果卻被什麼東西砸了。
皺著眉頭轉身,司神瞪著拿了石頭緊緊握在手里的飛雪,再望了一眼剛才滾到旁邊的另一塊石頭,不由得冷凝了表情。
「你在干什麼?」語氣有些深冷的司神,瞪著飛雪一字一頓的說著,結果卻看到飛雪舉起手上的石頭丟了過來,狠狠的。
驚訝在眼中一閃而過,司神有些倉惶的躲開飛雪砸過來的石頭,一顆又一顆,讓司神眼一瞪的望向飛雪,還沒來得及怒吼拔刀,整個人就被撲過來的飛雪撞了一個踉蹌。
「哇……!」震天響的嚎啕大哭,從司神的懷里傳來,身上伴隨著如同雨點般落下的,還有飛雪不停敲打的拳頭。
這個壞蛋,騙子,丟下她一個人跑掉,明明說好了要一起的,明明說好了的。
飛雪不停地捶打司神,哀怨又委屈的哭泣,讓司神听得直皺眉頭。寂靜的樹林里只有飛雪的哭聲在回蕩,讓司神原本想要大吼的話也哽在了嗓子眼。
不動如山的站在原地,任憑飛雪的拳頭落在身上,對司神來說明明就不痛不癢,卻莫名的感覺有些心悸,不知道是因為那哭聲,還是因為已經將衣服侵濕的淚水。
輕輕的抬起放在刀柄上的手,有些猶豫的停在飛雪頭頂上方,不過一段時間沒見,竟然長高了嗎?憶起之前有過的舉動,司神將手放在飛雪頭頂,揉了揉。
柔軟的發絲穿過司神長滿老繭的手,柔順的讓司神揉了一下又一下,直到飛雪的哭聲在這樣的溫柔里漸漸淡去,拼命捶打的拳頭也改成用力的抓住衣襟,司神這才停下動作,低頭望著埋首在自己懷里的飛雪,目不轉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