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星像是瓖嵌在空中的鑽石,介個個望著它,一臉惆悵,這還剛睡沒多久,就被梅立天給叫了起來,說是要趕路了。
「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只能委屈大家在船上休息了!」梅立天一臉歉疚。
「無妨,兄台趕路要緊!」花骨回道。
一行人又往河邊走去。此時霧氣未散,還籠罩著鬼河,不過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上了船之後,梅立天掌舵,小船就在河上漂浮著,大伙本想在船上好好休息,誰知
「嘔」秋邦趴在船尾嘔吐不止,當然做伴的還有介個個,她也暈船。
「我說你們兩人就不能爭口氣?」花骨不滿道,本來昨天奔波一天,還得一早起來趕路,現在兩人作嘔聲不止,任誰也睡不著。
「花骨大哥,你就別說了,他們好像很難受了!」豆豆瞪了花骨一眼,又照料著介個個,此時介個個已經臉色蒼白,感覺一不小心就要背過氣似的。
花瓣在一旁照顧著嘔到癱軟的秋邦,也對花骨不滿的瞪了一眼。花骨噤了音,像受氣小媳婦一樣坐在船頭。
梅立天更是不好意思,趕忙道︰「都是在下的不是,要不是急著趕路,你們睡安穩了,亦不會如此難受?」
「沒事,我嘔」秋邦本想說句體面話,但是卻是暈得厲害,又開始嘔吐。
介個個已經虛月兌了,說話都說不出了,船在河上慢慢行駛著,大約行了一個時辰,太陽慢慢升起來了,霧也慢慢淡去,介個個爬到船頭,看到岸邊上一排排船只就在不遠處,心里滿是欣喜,終于要解放了。
不多時,就到了秋澤國城門外,眾人在涼亭歇了會,秋邦和介個個也恢復了幾分氣色。
趁著梅立天把船停在岸邊,找船家寄船,秋邦說道︰「想不想去蘭隱寺瞧瞧?」
「我沒意見,你們商量吧!」介個個還沒恢復元氣,有氣無力的說。
「我也沒意見!」花瓣拿出糧食分給眾人,說道。
「我倒是想見識一下,听說蘭隱寺在沙漠邊緣,甚少有人願意到那里修行,但去的人,卻都是響當當的人物,此去也許有點收獲呢!」花骨說道。
「我也是如此想的,反正也只耽擱一兩天。」秋邦吃著東西,點點頭說。
等梅立天回來,幾人已經結束了話題,靜靜的吃著東西。
「兄台也吃點干糧吧!」花骨把一點干糧遞給梅立天。
「不了,在下要啟程了,在天黑之前,一定要到!在此跟各位分手吧!」梅立天向大家雙手抱拳,說道︰「後會有期!」
秋邦見梅立天要走,急忙說道︰「等等,我們想和兄台一起去蘭隱寺,不知可否?」
「你們去蘭隱寺作甚?」梅立天不解道,蘭隱寺一般與外界沒多少瓜葛。
「我們只是想去那里游歷一番,兄台不要多想!」花骨解釋道。
梅立天心想著,這幾人應該不是富家子弟就是江湖世家公子小姐,怕是想要在外歷練,反正現在一人也孤單,找些伴也熱鬧些,于是說道︰「好吧,只要諸位不嫌棄,我們就一起去蘭隱寺吧!」
花骨見梅立天答應了,就帶著秋邦等人上路了。在秋澤城內,花骨幾番勸秋邦回去報個平安,但秋邦死活不肯,怕進了宮,就出不來了,花骨見一直無果,也就放棄了,讓秋邦鍛煉一下也是好的,畢竟要在皇族生存下來,還是需要承載力的,也許秋邦真能在旅行中得到什麼機緣。
他們在城內租了輛馬車,因為畢竟路途遙遠,徒步去的話,估計天黑之前趕不到,再說除了花瓣和梅立天有點功力,能堅持外,其余幾人,怕是還沒走到蘭隱寺,就已經累得一命嗚呼了。
蘭隱寺是在秋澤的最西端,一路上除了城內的繁華,其他地方都是樹林,只有林中一條大道,據梅立天說是直通沙漠,其實梅立天自己以前沒走過,他也是按照梅文龍給的地圖走的。
在秋日里林中大道被落葉覆蓋,馬車不時發出踩踏樹葉的咯吱聲,馬車內雖然偶爾有人說說話,但是馬車外除了風聲,馬蹄聲,車輪聲,一切都如靜止般,介個個想到自己就是在這樣的林子被綁到翠影樓的,心里不禁有點毛骨悚然,這樣大的林子,強盜應該是組成一個搶劫集團,而不是像上次那倆傻大個般的個體戶吧!
平安無事到了中午,幾人吃過干糧後,又開始啟程。這次馬車更是加快了速度,一路顛簸,讓介個個有點想念柏油路,不過好處是,自己可以不受暈車之苦。眼看沙漠近了,感覺到明顯的熱氣襲來。介個個奇怪的是,即使秋澤國處在綠洲之中,但也不會和沙漠的溫度有如此大的區別啊。但好像這里和一般的秋天無異,真是令人費解,也不知這究竟是怎樣一塊大陸?
眼看就要接近沙漠邊緣,梅立天駕著馬車轉向北邊大道疾馳。一路風塵僕僕,終于在未時趕到一座小廟前,這座小廟四周都是石頭山,大門前滿是雜草,看起來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眾人穿過雜草,門沒有上鎖,一推就開了,門上沒有多少灰塵,可能是經常有人出入。進了小廟,里面有一個大院,院里種著兩排竹子,但現在已經枯萎了,只是有些樹上好像長了什麼疙瘩,那應該是竹子結的果實,看來這些竹子已經有一定的年歲了。
沿著石子路,梅立天走到一間陳舊的小屋前停住了腳步,對著屋里說道︰「小佷梅立天,是梅居筆客梅文龍的弟子,家師現在重病纏身,不宜遠行,所以派小佷來為李漢卿李叔父掃墓,想請陳前輩指點路線!」
「哈哈李漢卿那老小子真是有福氣,想不到今天還有這麼多人來看他啊!也不知道老和尚我死後是否也有人記得!」只听低沉的聲音從小屋里傳來,語氣不知是自嘲還是自憐。
介個個听了,心里不覺有一分感傷,自己已經離開這麼久了,有人會記得世界上還有一個默默無聞不入流小演員嗎?有人會為自己擔心嗎?或者自己的存在早已在世人眼里模糊了,可有可無。也是,即使你是梅艷芳,你是張國榮,你不在了,別人都會將你淡忘吧,即使你的影子一直都在,也沒幾人會真心在意了,何況是自己呢!介個個想著不禁嘆了口氣!
「姑娘為何嘆氣,是在為老頭子我傷心嗎?」屋里的人笑道。
介個個驚訝的抬起頭,自己如此小的聲音對方也能听得到,功力可見一斑,但現在不接話,怕是要得罪了老頭,于是說道︰「算是吧,前人退隱,新秀崛起,不管前輩過去何等威風,現在只成了茶余飯後咀嚼之事。問世間幾人能敵得過歷史洪波?縱使武功蓋世,笑傲江湖,但若年華不再,那也只是過往雲煙罷了!回首往事,失去了最珍貴的,得到的卻是自己最不想要的吧!」
「個個,別亂說話!」秋邦趕緊扯了扯介個個的袖子,她這不是在教訓這位前輩嗎?
「小伙子,無妨,這姑娘說得一點也沒錯,老和尚我卻是失去了最珍貴的,得到了自己最不想要的。想我本也能兒孫滿堂,享受天倫之樂,卻為了徒有的虛名拋妻棄子,最後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報應報應啊!哈哈」
介個個听著老人淒涼的笑聲,不禁鼻子一酸,差點掉下眼淚,不為什麼,只是想哭!眾人靜靜的站在那里,只剩下懺悔的笑聲和一生的辛酸在空中久久回蕩!
笑聲停止後,屋中的人說道︰「李漢卿的墳冢就在後面的石山上,那里里了很多碑,你們自己慢慢找吧!我想現在的機關都被剛剛來的人破壞干淨,你們也可安全通過,老和尚我又有得忙嘍!這麼多機關還得重新弄呢!」
「陳前輩,剛剛有人造訪?」梅立天眼里閃過疑惑,除了主人和自己之外,應該沒人知道才是,怎麼會有人來呢,而且還是今日?
「造訪?說得也太客氣了,哼,小子,我勸你們還是暫時不要去的好,那倆人可是來者不善,看來是和李漢卿有過結,你若貿然出現,怕是也要遭殃。老和尚我可是五招之內就敗給其中一人!還好此人並不想節外生枝,我才得已苟活!」
「不行,要是我家主人在此一定不會袖手旁觀!如果李叔父的墳冢被破壞,那我哪有臉面見我家主人!」梅立天斷然拒絕道。
「既然這麼不怕死,那就去吧,沿著西邊的小道上去就是了,老和尚不插手江湖上的恩怨!」屋里人見梅立天不領情說完也不再勸他。
「諸位,你們在此等候,若在下一直未下山,麻煩各位去一趟梅林居,告知我家主人,在下已遭不測,謝過了!」梅立天說著就向小道走去。
「兄台也太瞧不起我們了,再者說,這位前輩不是說過來人不想節外生枝,那自然也不會對我們出手!」花骨說著望向眾人,秋邦等人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我們萍水相逢,幾位卻如此不離不棄,看來能結交各位是在下的福氣了!」梅立天笑道,心里卻是感動至深。
「走吧!」介個個率先走了出去。
「嗯!」梅立天應了聲也跟了上來。
路上,梅立天除了把李漢卿是冰封父親的事瞞著沒說外,其他倒是全盤托出!還順帶說了有關陳前輩的事。
「陳前輩本名陳世武,江湖人稱萬棍魁首。顧名思義,此人耍得一手好棍法,尤其是南山少林棍法和百變纏龍棍法更是令他成為江湖一等一的高手!先前陳前輩本是行俠仗義的人中豪杰,但是後來不知由于什麼變故,他突然性情大變,還拋下家業,就此失蹤了。在他失蹤期間,突如其來的一場瘟疫讓他全家十幾口人一夜暴斃!陳前輩回來時,悲痛欲絕,但為時已晚,于是就來到了蘭隱寺,之後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梅立天說完,又嘆道︰「介姑娘剛剛說的極是呢!」
「萬棍魁首可是當年了不得的人物,只是後來沒蹤跡,不想居然隱居于此啊!」花骨說道。
「你一般被養在家里怎麼知道這麼多事情啊?」介個個現在越來越對花骨刮目相看了。
「我也混過江湖!」花骨傲然道。
「就你這德行,你只是江湖里的蝦米吧,專給人吃的那種!」介個個笑道。
「誰敢吃我?你以為瓣瓣是擺設嗎?」
「呵呵瓣瓣姐不是,你是!」豆豆掩唇笑道。
「豆豆,你好像老尋我開心喲!」花骨別有深意的看了豆豆一眼,豆豆趕緊躲避,東張西望。
「嘿嘿骨骨,你可是在調戲青春少女!」秋邦譏誚地說。
「豆豆,你別理他們,一些少不正經!」介個個見豆豆小臉紅通通的,很不好意思,于是向秋邦和花骨訓道。
突然花瓣冷不丁地說道︰「做我嫂子也不錯!」在場吐血聲的一片。
「瓣瓣姐,別亂說!」豆豆更是不好意思,雙手絞著衣袖不知如何是好。
這小妮子還真會替自己老哥打算,介個個也不多說,豆豆說過一切都是緣分。介個個瞟了眼梅立天,這小伙子臉上倒沒有什麼笑意,還顯得有些失意,難道是對豆豆上心呢?她笑笑的搖了搖頭,說道︰「花骨朵,努力喲!」看著的卻是梅立天。
花骨也是聰明人,介個個明擺著意有所指,他卻只笑不語,自己是皇族中人,也是唯一的繼承人,即使有心但不能耽誤了人家姑娘。介個個也知道,強求不得,就怕豆豆真的心里有個什麼,這種玩笑還是少開為妙。
不知不覺就已經來到山頂,這里寸草不生,只是大石到處都是,這些大石有的比人還高,山上的風還不時刮起沙塵,讓山頂看起來像是蒙了一層黃霧,看不大清。墓碑都佇在大石前,這里應該是個墳場,而且墓主都住在石頭底下吧!
他們在山頂沒走幾步遠,就見一人身著紅衣,分不清男女,只見那人站在一塊大石前,一動也不動。那應該就是陳世武說的來客了,幾人走近,那人還是未轉身,但花骨等人已經屏住呼吸了!
這是個女人,從身後看不出年紀,但應該結過婚了,因為細致烏黑的頭發全數盤起,用一根紅玉簪子固定住,一般盤發的女人都是成了親的。不過這個女人肯定是個絕代佳人!一身紅色長裙,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紅色輕綃,寬大的衣擺裙擺和縴縴細腰上的紅色腰帶在風中凌亂,讓這女人看起來像一團火,但她給人的感覺卻是冰川中的修羅,肅殺之氣凝重又冷冽。
梅立天深呼了口氣,站了出來,做了個揖,問道︰「在下梅立天,敢問夫人是?」
「梅立天,哼,你是梅文龍那廝的兒子?我還在想,埋在這鬼地方還會有誰來看他呢!你滾吧,回去告訴梅文龍,以後不要再來這里!」紅衣女人冷冷的說道,介個個一听這聲音,心里打了個寒戰,這女人怕真的不好惹,危險系數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