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紛亂、民不聊生、烽煙四起,可這時的大唐天子李儇在做什麼呢?說出來能讓人笑破肚皮,他正在打球,也叫擊鞠,也就是我們現在說的馬球運動的前身。
馬球這種運動早在唐初就已經非常流行,特別是在長安的上流社會之中幾乎人人都會打馬球。長安城中大的馬球場就有好幾個,一些有權有勢的富貴人家更是家中都自建著馬球場,可見馬球當時在長安城的風靡程度。
這時的李儇正跟著宗室的那些個親王、郡王們在球場上打著馬球,李儇馬球技術很是了得。這時木質的球正從李儇的身後飛過,距離李儇還有丈許的距離。李儇一拉馬韁,胯下駿馬人立而起,李儇就在馬背上一擰身,球桿向後一掃,「啪」的一聲輕響,木質的馬球向回飛去,正好落入離地有丈許高的球門之中。
場外觀戰的眾嬪妃、大臣、侍從齊聲喝彩,就連場上的馬嘶之聲都被掩蓋了過去。
李儇很是興奮,跨著駿馬在場上耀武揚威,仿佛三軍陣前向敵軍挑戰的將軍一般。
緊接著李儇又接連進了幾個好球,場外又是一陣陣響亮的喝彩。李儇也感覺有些疲累了,就騎著胯下的駿馬馳出場外。身為左神策軍中尉、左監門衛大將軍的大太監田令孜早就在場外等著了,田令孜一臉獻媚的一邊扶著李儇下馬,一邊替李儇李儇擦著額頭的細汗,道︰「皇上的球技冠絕天下,無人能及,看的老奴眼都花了。」
李儇听到「阿父」田令孜的稱贊,十分高興,笑道︰「朕若是應試擊球進士,定然能獲得狀元。」
田令孜開了個玩笑道︰「那是自然,皇上乃真龍天子,哪里有人能勝得過皇上?不過若是讓堯、舜為禮部侍郎,恐怕陛下就未必過的了他們那一關。」
李儇听了哈哈大笑,道︰「堯、舜都是上古賢君,哪里肯做什麼禮部侍郎?再說了,朕又豈能真的去參加那什麼勞什子的擊球應試,朕也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阿父也這麼喜歡開玩笑。」
田令孜也跟著笑了一陣,道︰「前些日子老奴跟陛下說的在神策軍中挑選皇上的親信鎮守三川的事情陛下考慮的怎麼樣了?」
李儇皺眉道︰「陳敬瑄、楊師立、牛勖、羅元杲四人都是神策軍中的高級將領,也都是朕的親信,可三川的節度使只有三位,這四位將軍讓誰去不讓誰去朕還真有些拿不定主意。」
田令孜心中暗笑,如今天下紛亂,流寇四起,田令孜雖然位高權重,深得李儇信任,可他也怕萬一哪一天長安也有守不住的時候,是以他就想先給自己弄一條後路。
田令孜本姓陳,陳敬瑄正是田令孜的哥哥,楊師立、牛勖、羅元杲三人也都是他田令孜的親信,無論是他們四人中哪三人鎮守三川,都可以讓自己有一個可靠的後路。他听李儇如此說,知道李儇已經同意,心里哪能不高興?
田令孜笑道︰「陛下既然拿不定主意,何不讓他們四人上馬在場中擊球,以球定輸贏。進球最多的西川節度使,第二名為東川節度使,第三名就當山南西道節度使,這樣他們各憑本事,事後也沒有什麼好埋怨的,豈不甚好?」
李儇听後,拍掌稱好,稱贊道︰「還是阿父有辦法,就這麼辦,正好他們都是擊球高手,也好讓大家伙兒樂呵樂呵!呵呵……」
田令孜滿臉笑意的謝過了李儇的稱贊,並傳達了李儇的口諭。陳敬瑄等人一個個身穿緊身輕甲,跨著駿馬進入球場,一場中國歷史上賭的彩頭最重的球賽拉開了序幕。
田令孜看了一眼球場中看似激烈的比賽,又看了一眼身邊看的興高采烈的李儇,心中別提多高興了。這場看似掙的你死我活的比賽對田令孜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懸念,西川節度使肯定是田令孜的大哥陳敬瑄,東川節度使是楊師立,山南東道節度使是牛勖,這都些田令孜早已經安排好了,這場比賽不過只是走一下過程而已。
宰相盧攜也是田令孜的死黨,他雖然知道田令孜的用心,可哪里會當真告訴李儇這個大唐天子?鄭畋雖然有心說破,可畢竟知道田令孜是當年李儇當晉王的時候府中的舊人,其受寵程度非外人可比。這些年田令孜權勢燻天,又廣植黨羽,想扳倒他幾乎沒有什麼可能性。鄭畋為官多年,當然知道官場上的險惡,這眼前虧他哪里肯吃?
其他人就更是敢怒而不敢言,更多的人卻是跟在後邊鼓掌附和,大呼︰「聖上英明!竟然想出如此絕妙的辦法……」
西南邊關的三大重鎮,三川節度使的職位就這麼被一場球賽給定了下來。
稍微有點良心的官員無不暗自搖頭嘆息,心中暗罵李儇昏庸糊涂,可這話在心里說說還行,哪里真的敢說出口來?
鄭畋和豆盧瑑面奏李儇,舉薦刑部尚書、同平章事鄭從讜為使相,出任太原府尹、北都留守、河東節度使,鎮守河東。
李儇心情正好,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說白了李儇就像是一個老好人兒,一般情況下不喜歡得罪人,可卻不知道他身邊最信任的「阿父」田令孜以他李儇的名義在外邊得罪了多少人。
若說百官之中沒有一人敢說話的也不對,還真有不怕死的,這人就是左拾遺候昌業。在大明宮含元殿旁的球場上球賭三川的事情他雖然沒有親見,可也略有耳聞。就上疏說李儇不親政事、貪玩兒成性,還說田令孜專權,欺凌天下、蒙蔽聖上等等。還說什麼長此以往必將社稷不保……
其實經常上疏的人也大有人在,可一般都到不了李儇的手里,大都被田令孜中途給攔下了,偶爾有那麼一兩個被李儇看見,他也是一笑置之,不去理睬。可這次候昌業的話說的有些露骨了,特別是最後一句讓李儇有些受不了。大怒之下就把候昌業交給了田令孜,讓他狠狠的「修理」這個小小的左拾遺。
這種人落在田令孜手里哪里還能有好下場?田令孜把候昌業弄到了內侍省,給了他一杯毒酒,就送他去西天享福去了。
對此李儇以為理所當然而已,並未放在心上,不就是死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兒嘛,沒什麼大不了的。自己該玩兒玩兒,該干嘛干嘛,卻哪里知道田令孜把殺人的罪名全推在了他李儇的身上,田令孜對外宣稱是李儇大怒之下下詔賜死了候昌業。
本來有好些人對候昌業死于內侍省的事情有些不忿兒,可听說竟然是皇上李儇下詔賜死的,也就不敢做聲了。那可是皇上呀!他說一句話,讓誰死,誰就得死,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
面對死亡,又有誰真的可以坦然面對?除非他別無選擇,要麼就是這人真的把死亡看成是去西天享福,不過這樣的人絕對少的可憐。
宰相王鐸因為在江陵不戰而逃,被朝廷解除諸道行營招討都統的職務,回京做了太子賓客。盧攜就尋思著想舉薦高駢為諸道行營都統。
這大唐王朝第一軍神高駢到底在干什麼呢?他又有什麼手段來對付日益壯大的黃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