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葉殤,小如難道也沒有和你在一起。」電話那頭,沈文年的語氣焦急。
葉殤這才回過神,「不,我們出來了,是我想單獨給她過生日。」無端端不能讓沈文年著急。
「那就好,讓她听電話。」
「我們……在游樂場呢,剛才走散了,現在我在等她。」
「那一會兒找到她了,讓她給我打個電話,你瞧我這個爸爸做的,女兒的生日,硬是到現在才想起來。惚」
「爸您言重了,在你們那個位子,總該是要失去些什麼,我爸就從來沒給我過過生日,比起他,您要好太多了。」二十九年,難為葉開陽忘記一個日子,忘記了二十九年,葉殤不禁自嘲。
「以前,都是小如她媽媽張羅的,如今……唉,你快去找小如,我能說上一句生日快樂,也是好的。」
「好,我知道了。溫」
掛了電話,葉殤不禁開始擔心。
葉園……寢室,都不在,如果許華在的話,她還有可能去找她,但許華如今已經走了,小如還能去哪里。
前幾年的生日,幾乎都是在病房里過的,雖然不相信沈小如會去那里,葉殤還是驅車往墓園而去。
天色很暗,他之所以不相信那丫頭會到這里,是因為她最怕的就是這種時候的深山老林,當看到杜如芝墓前坐著的那個身影,他才松了一口氣。
那一天,只有她找到了他,原來,這樣的默契,是雙方之間與生俱來的。
沈小如就那樣靜靜地坐在墓邊,絲毫也不畏懼,她不是就害怕深山老林,更何況還是這樣的漫漫黑夜。
等到葉殤走近了,才看見,她睡著了。
他蹲下,將沈小如額頭前的幾縷碎發輕輕撥開,仔細地看見她眼角滑過的兩行淚。
她在媽媽面前說了什麼,竟然哭到在這里睡著了。
葉殤的手滑過石頭和她的腰之間的空隙,微微用力,將她抱了起來。
沈小如哼了兩聲,還好葉殤抱得緊,否則他松力,某人就會被摔下去了。
「媽……葉殤說,說他喜歡我,媽……我是不是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她嗚咽著什麼,找了最舒服的地方,往葉殤懷里鑽。
他的告白,竟然被人當成是夢境了。不過,此刻因為吳牧之給他的東西,他心里滿滿都是希望,摟緊了她,朝著車子走過去。
將小如輕放在車後,想著這里距離市區有些遠,高速路過去,就是他今天本來預想好的地方。
車子平穩地上路,葉殤一路上開得十分小心,深怕吵醒了後座睡著的沈小如。
…………(我是某樹的分割線)…………
沈小如裹緊被子,鼻間滑過悠悠的紅木香,再一回神,紅木香……被子。
驚覺事情不對,這才坐了起來。
四周雕梁畫壁,一派古色古香,而這床是西洋床。
她不過是去看看媽媽,後來哭累了,就想靠一會兒,不會是……應著穿越的風潮吧。
雖然,她很喜歡這樣的地方,但是太扯了。
沈小如看著自己的鞋子,沒有變,身上的行頭也沒有變。
推開門,是露天的院子,就是園林風格的房子。
四周燈火通明,她听到不遠的地方有聲音傳來。
尋覓著,往那里過去。
越走,就越覺得熟悉,她沒有來過,卻對這里的一景一物格外熟悉。
院子里種的都是竹子,圍出幾條小徑,她倒沒有迷路,憑著听力往那邊的屋子走去。
路的盡頭居然是一片的文心蘭,那些文心蘭似乎讓她明白了什麼。
左手邊,圓形的拱門,里面那間屋子通亮。
正要推門進去,那扇門卻自己打開了,門里是錯愕的他。
看到那一片的文心蘭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只能是葉殤。
「小如,你醒了。」
沈小如還沒有說話,只听著里面傳來她的聲音,「那麼鎮長,您認為這些變化都是……」
繞過葉殤,直直地走進去,屏幕上,放著她去安莊拍攝的東西,這間房很大,聲音四面回聲,有一種親臨現場的感覺。
「怎麼會在你這里?」那天回去,哪里都找不到內存卡,她覺得也許這就是天意。
「難道這不是為了我拍的。」不是為了葉家,沈小如抬頭,葉殤已經站在離她很近的位置了,她甚至可以看到他眼中的戲謔,「為什麼?」他又問了三個字。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拍這個東西?」看似不耐地又問了一遍。
「我不希望你出事……」話一出口,她就看到某人眼里閃過的得意,「不是,我不希望葉家出事,你知道的,我是葉家的媳婦嘛,葉家出事,我也沒什麼好處。」
葉殤坐回到自己的位子,「我認識的沈小如,頂天立地的,不會繞著彎子說話。」
頂天立地,她又不是男人,干嘛要頂天立地,被這麼一激,沈小如的細胞在叫囂了,「是啦,就是不想看到你出事。」
撲哧一笑,又接話,「也不想看到,葉司令抱著我哭。」
爺爺家里,葉殤的落寞和無助,沈小如這輩子恐怕再忘不掉了。
「現在,換我問你了,這里是哪里?」
「我新買的院子,怎麼樣,是不是很漂亮?」
葉家祖上本不是S市的人,沈小如和葉殤結婚的時候,曾去過老家的祖宅,歷史悠久,就連房子都不曾變遷,沈小如本就喜歡那些古色古香,去了一次就愛上那里了,只可惜,成了國家的文物示範區,不能再住人。
她在那里勾勒著自己希望中的院子,雖然是普通的園林宅院,卻又透著一些不普通,比如房間里的陳設,便要用中古世紀的東西,剛才的那間房間就是按著她當初的要求布置的。
再見到大片大片的文心蘭,沈小如便真的知道了,當年听到那番話的就只有葉殤一個人。
「這院子,是為我而建的?」換她問了。
葉殤一臉淡然,倒是不遮不掩,「肉肉,我看你膽子變得很大,一個人都敢在墓園逗留。」只不過是顧左右而言他。
「葉殤!」她怒,自己都說了實話,為什麼他卻……信步走到沙發坐下,「這張沙發,我是從美國的一個商人那里弄來的,那部留聲機也是,屋子里所有的家具最少也有百年的歷史,肉肉,我是發了瘋了才弄這麼個房子來消遣自己嗎,這都是給你的生日禮物,生日快樂。」
他說的淡淡的,就像花錢的不是他,存著心思的人不是他,費盡心力布置這里的人也不是他。
沈小如心里的波瀾還沒有消除,卻听葉殤沉了嗓子,「肉肉,其實我想說,我累的時候還是想抱著你哭,行不行?」
「嗯?」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她無所適從。
「我的懦弱,我的灰色地帶,只為你開放,可是這一切,還等著你的答案。」是,那一天,沈小如闖進軍區大院的那一刻,葉殤突然在心里有了這樣的認知,這個女人,是他所愛的,是他願意分享一切的女人,甚至……是帶著懦弱的他,原來是他混淆了定義,將所有遮蔽,卻不知道,這個女孩很堅強,堅強到可以以己之力來意圖幫他。
因著他這句話,沈小如的心跳得狂亂,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比較起來,她身旁的男人從前只有歐夏磊,在一起之後,他只是包容她,寵著她,何曾說過,將他懦弱的一面給她看。
葉殤未必不驕傲,他的桀驁不馴,沈小如在爺爺所講的種種事情中早就有了認知,可是這樣一個男人,卻不怕她看到自己的弱點。她知道,心里已然有一個聲音在回答了。
她並沒有遲疑,直直地看著他,「葉殤,我今天在媽媽的墓前呆了很久,和她說了好多話,說得多了,連自己都忍不住,哭累了就在那里睡著了。」
葉殤不疾不徐,走到她面前,「所以呢?」
「我發現……對于你,我或者……也許……嗯……」她話到嘴邊,還是微微有些矜持,「我想我是喜歡你的。」眼楮沒有閃爍,堅定地看著葉殤。
雖然,僅僅只是兩個字,不是他期望中的那一個字,可足以令葉殤欣喜了。
「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我現在僅僅只是喜歡你,如果你對我不好或者做了什麼錯事,我會……。」
他摟住她,不讓她說出後面的話,怎麼可能,他如何會對她不好,「肉肉,既然你答應了我做我的肉肉,那麼以後,請你一心一意望著我。」等到你的心沉靜下來,終有一日,他會讓她愛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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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里,某樹也松了一口氣,有些事情終于是可以開誠布公了。當然,大風浪隨之也會到來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