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陽光正好,春風拂面,透著一絲暖意,豪華的酒店套房里,沐漫情沐浴之後坐在梳妝台上,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涂抹,心里卻有著淡淡的復雜。
他們連證都領了,對于婚禮,她也無可厚非,只是覺得太過突然,曾經,她說她這一輩子不會為任何人套上婚紗,就連當初百里浩辰‘臨死’之際乞求她,她也只是勉為其難地點頭,然而後面卻發生了一系列變故,讓這個承諾石沉大海,如今……
唉,世事無常啊!
「漫情姐,為了讓你多睡會兒,她們已經等了一個小時了,現在時間有點趕,你忍著點!」
一旁正在做伴娘打扮的楊蘭見她神色郁郁,以為她是煩了這些繁復的打扮與各種規矩,便笑著出聲安撫。
沐漫情從思緒中回神,從她淡淡笑了笑。
經過三個小時的裝扮,沐漫情站在偌大的穿衣鏡前,看著鏡面上那一身華貴,美得讓人睜不開眼的白色身影,心里漾起一股難掩的激動。
這是自己嗎?原來她穿婚紗竟是這般美,當然,她對她自身的容貌是沒有質疑的,只是這會兒整個人多了一股從內而外的動人神韻,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卻知道,以前的她,沒有!
只見鏡中之人一襲純白的華貴婚紗,裙擺拖地,足足有一米之長,上面一顆顆偌大的鑽石像是了它的奢華與貴氣,女子身姿妙曼妖嬈,潔白奢華的婚紗套在她身上,凸顯出她的高貴優雅,奢華中透著大氣。
她的面容精致絕倫,一眉一眼皆是上帝手中最完美的杰作,臉上的裝不濃厚,卻恰到好處,微微上挑的鳳眸使聖潔夢幻的她平添了一股魅惑風情。
粉色的唇瓣嬌艷欲滴,令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品嘗,長長的發絲盤了一個簡單大方卻不失高雅的發型,頭上那瓖著鑽石的華貴發冠更是彰顯了她無與倫比的尊貴。
整個人一個「貴」字了得!
「哇!漫情姐,簡直是太美了!」楊蘭從驚愣中回神,看著眼前那滿身風華貴氣的女人,嘴里忍不住發生一聲驚嘆。
她的出聲,拉回了眾人的神思,陳媽眼里含著欣慰的淚光,她掩著唇,喉間有些堵塞,良久,她才憋出一句話,「小姐,你一定要幸福!」
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姐,如今終于嫁人了,也許別人不知道,可和她較為親近的她卻是知道,因她所在的圈子和她父母那關系,她有多排斥婚姻這個字眼。
以前太太在強迫她學習各種禮儀,培養她的修養時,經常在她耳邊念叨,「女孩子應當賢淑溫婉,高雅大方,這才不會被將來的丈夫和婆家看輕了去,你性子如此野,將來嫁了人,要吃虧的。」
她記得她的回答是,「媽媽如此賢淑溫婉,也不見爸爸和沐家對你有多重視,別想將你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我的字典里,沒有婚姻一詞,誰也別想逼我結婚!」
她的話很傷人,她的表情那麼的不屑一顧,那時候的她,尖銳叛逆,生活更是離經叛道,說話從來不顧他人的感受,別人只道她不好相處,是被人寵壞的孩子,可從沒有人看到她生病之時,口中喚著「爸爸,媽媽!」
那個家很豪華,可里面卻沒有一絲溫暖,她父親常年流年溫柔鄉,她母親除了訓她怨她,就是獨自自哀自憐,她記得有一次她回老家兩天,回來的時候,居然發現她病了兩天,躺在床上卻無一人發現,可見她被人忽略的有多徹底。
她的臥室,除了她和太太,沒有任何一個佣人敢進去,因為她有極大的起床氣,且生活作息從來都不規律,甚至經常夜不歸宿,佣人們認為她沒有回來。
而那時候她父親在外面的女人懷了孕,早上門來,她母親黯然魂傷,根本就無暇顧及到她,等她回來,準備進去幫她打掃房間時,才發現發燒已經陷入昏迷的她。
醒來之後,她整個人都變了,本來還存在一絲少女心性,可那之後,她變得更加瘋狂尖銳,脾氣陰晴不定不說,只要誰讓她有半分不痛快,她就會還人十分,連她母親也不例外。
而現在,她終于成長了,從那種束縛中掙月兌出來,放開了心里的心結,把握住了自己的幸福,這讓她這個看著她長大,看著她改變的老婆子如何不欣慰?
「小姐,墨少人很好,值得你托付,你們兩人要互相信任扶持,婚姻和愛情不一樣,雖然墨少寵你愛你,可男人也需要寵的,你要學會理解、寬容和表達」
陳媽從過往的思緒中回神,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勸慰著。
沐漫情沖她安撫一笑,拍了拍她略微粗糙的手,「陳媽,我知道的!」
「叩叩叩……」
一陣叩門聲打斷了里面溫馨中卻透著一絲傷感地氣息,楊蘭看朝貓眼上看了一眼,便麻利地打開門,「憶湘姐,你終于過來了!」
林憶湘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好些時候不見,小蘭越發嬌俏迷人了!」
「呵呵,憶湘姐盡是會打趣人,不過,你也變了不少!」
楊蘭圓溜溜的大眼將她打量了片刻,當初她走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很是沉重,讓人有股心酸的感覺,明明很是不舍,卻硬是逼著自己轉身。
兩個多月的時間,不算長,可眼前之人卻是妖艷迷人,活力四射,全身透著一股知性美。
「走吧,看看我們美麗的新娘去!」林憶湘在說這話的時候,明亮妖艷的眼里有著一閃而逝的黯然。
她終究是無法陪她一輩子,當初那玩笑般的誓言猶然在耳,可如今她卻身披嫁衣,不過,只要她覺得幸福就好!
楊蘭帶著林憶湘來到臥室,看著里面那一身聖潔華貴,面若桃花的絕美女人,林憶湘驚呆了,她就這樣愣愣地看著,腳下的步伐不自覺地停頓。
她真美呢!
那種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安然與幸福是她以前沒有的,以前的她就像是一只翱翔天地間的野鶴,清高孤傲,肆意張揚,不為任何人停留,如今她找到了棲息的港灣,收了羽翼的,低下了高貴的脖子,安然愜意地停留在某一處。
「憶湘!」沐漫情輕喚,勾人的美目中有著顯而易見的高興歡喜。
林憶湘回神,快步踱至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將她擁住,「漫情,你今天真美呢!」
明明心里千言萬語,最後出口的卻只是這樣一句話。
沐漫情回擁著她,拍了拍她微微顫抖的身子,「你也會有這麼一天的!」
林憶湘不言,手中的力道卻是越發的緊了。
沒過多久,客房的們再一次被敲響,這次過來的是洛蕭凱爾和于凱歌他們,還有幾個令沐漫情意外的身影,那就是張文彥一家,看到他們,沐漫情眼里明顯閃過一絲欣喜和激動,「張叔,文薇,你們……」
「呵呵,是姐夫的手下接我們來的!」文薇高興地上前做著解釋,靈動的大眼有著濃濃的驚艷與向往,「漫情姐,你今天真是太美了!」
沐漫情寵溺地模了模她的頭,眼神轉向一旁的張震,今天的他穿著一襲黑色高檔西裝,花白的頭發梳理地一絲不苟,鼻梁上帶著一副銀邊眼鏡,整個人看起來既精神,又儒雅。
「張叔,謝謝你能來!」
張震眼圈微紅,「我的女兒嫁人,做父親的怎能不來?」
沐漫情听著他的話,鼻頭微酸,她想到那個嬌柔婉約卻異常執著的母親,心里有說不出地苦澀,張叔這麼好的一個人,她怎麼忍心傷害呢?
這麼多年了,她始終走不出沐天雄的陰影嗎?
「好了好了,你們就別在這里酸了,這只是一個儀式而已,以後還不是一樣的過,時間差不多,該出發了!」
于凱歌見陳媽抹淚,其他人也眼圈紅紅的,連忙出聲,要知道,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氣氛了。
听他一說,陳媽連忙抬手抹淚稱是,沐漫情被楊蘭和林憶湘一左一右牽著,而張文薇則是自動走在身後,幫她提著那拖得老長的裙擺。
張文彥走在後面,看著前面那抹華麗尊榮的背影,心里有著淡淡的澀然,然而,更多的卻是欣慰,能看著她幸福就好!
整座酒店都被墨閻濯包了下來,一路下來,腳下踏的火紅的地毯,隨處可見的玫瑰花做裝飾,那些服務員身上一致穿著喜慶的紅色工作服,每見一個人,他們都會駐足下來,真誠地跟她說聲祝福語。
沐漫情白紗遮面,襯著她的容顏越發的神秘而夢幻,她看著眼前一切巧妙的安排和奢華的布置,心里閃過濃濃的溫暖與感動,她在這里住了三天,居然絲毫不知,這麼大的事,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
酒店門口,停著一輛裝扮的美輪美奐的豪華婚車,火紅色的地毯直抵車門,沐漫情被扶著坐了進去,她並不知道今天有什麼樣的程序安排,可心里卻沒有任何慌張,有的是全身心的交付與信任。
林憶湘和楊蘭她們隨後坐在她身旁,洛蕭開車,副駕駛座上坐的人是張震。後面跟著的是一眾保鏢和于凱歌他們,那長長的一條車隊,部部都是世界級豪車,成了這片繁華都市中,一道亮麗奢華的風景線。
車隊一路疾馳,沐漫情的手被楊蘭和林憶湘兩人一左一右握住,楊蘭就像是自己要嫁人一般,神色有些緊張,她看了眼身旁淡定安然的女子,「漫情姐,你緊張嗎?」
沐漫情捏了捏她的手心,轉臉,面紗下的臉龐沖她悠然一笑,「不緊張,我們兩人這一道儀式舉不舉行都無所謂,只是他要,我便允!」
是啊,他們兩人經歷了這麼多,就像他說的那般,雖然不至于千辛萬苦,卻也刻苦銘心,如今連百年婚期都簽了,又豈會在乎這些這些外在?
她這人隨性簡單慣了,結婚儀式,有沒有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他們兩人高興便可,如今,既然他要,她便配合。
也許這就是陳媽所說的互相理解與包容吧,因為以她的性子,著實不喜歡這樣復雜的儀式,更何況她現在還懷著身孕,前幾天游愛爾蘭本就有些累,現在的她,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懶散。
此時,另一處,布置奢華的教堂一隅,一個美麗婉約的雅致婦人看著周圍的一切,眼里有著淡淡的復雜,她看向身旁渾身散發著冷漠氣息的俊逸男子,盡管他面色平靜,可她卻仍是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悲傷與痛苦。
「事情都到這一步,我看你還是算了,情兒未必不愛閻濯,只要她幸福就好,好女孩多的是,將來你可以遇到更好的!」
「梵姨,我知道該怎麼做,我只想看著她穿婚紗時的模樣,她曾經答應過我,要穿婚紗給我看的!」
百里浩辰轉身,看著她,臉上漾著無懈可擊的笑容,他接著道︰「梵姨,你知道一個女人答應一個男人穿婚紗給他看,代表的是什麼嗎?她手上的尾戒,是我幫她戴上的,當時我更想將戒指套到她無名指上,可是……」
「浩辰,你們也許真的錯過了,情兒的性子,就算是心懷感恩,也萬萬不會拿婚姻去開玩笑!」
伊櫻梵放軟了語氣,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算是看出他對情兒的執著了,以前她雖然不恥他的行為,可是她明白愛而不得的痛苦。
那次和沐天雄踫面後,兩人在咖啡廳里坐了會兒,他向她訴說著自己的悔意,說情兒和百里浩辰兩人本是相愛的情侶,卻因為他和肖婉的關系而被迫分手。
他還說百里浩辰本來已經放下一切,準備和情兒雙宿雙棲,可因為她的病,她才不得已回來,後來又因為種種誤會,導致他們傷神傷魂。
最重要的一點是,情兒居然為了給她籌錢動手術,將自己的清白公開拍賣,而那個買走她清白的人,正是墨閻濯。
那男人還將自己的肝髒提供給她,情兒為了還這份人情,才和他再一起,而她真正愛的人是百里浩辰。
他說的這些,剛開始她是不信的,後來她看了那些攝影視頻,里面竟是情兒和浩辰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們一起坐旋轉木馬,一起看電影,一起游山玩水,她臉上的笑容是那樣的開心,看浩辰的眼神也是充滿了憐惜與愛戀。
她去過他們住的小公寓,里面掛滿了他們的相片,處處都透著溫馨,從未下廚的情兒,居然親自動手下廚,這些無一不透著她對百里的愛戀。
相反,那段時間看著她和墨閻濯相處,她只看出來墨閻濯對她的呵護,而她卻是承受的一方,兩廂一比較,他的話,她不得不信。
沐天雄言語之間都透著悔意,說他這麼多年來,對不起情兒,想要補償她,而現在,唯一的補償就是她以後的幸福,他想讓她重新和百里浩辰再一起,說這個結既然是他打的,就由他來解。
復婚的提議是他提出來的,他說情兒為了她才會和墨閻濯在一起,若是真為她好,就幫浩辰重新奪回情兒,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至于百里浩辰,他為了情兒願意放下往日的恩怨,而他為了彌補當年的過錯,也願意認他做義子,將日旭交給他打理,到時候情兒回來,也算圓滿了。
她起初不同意,可百里浩辰居然處處打擊文彥,她再三掙扎之下,才答應復婚,不,應該更準確一點是幫百里浩辰重新追回情兒。
那一次的試探,讓她知道,情兒也許是真的為了那份恩情,才和墨閻濯在一起,這讓她心里既復雜又心酸,只是這一次,她迷茫了。
百里浩辰看著她略微迷茫的神色,黑亮而深幽的眸子微閃,語氣莫測高深道︰「情兒懷孕了,曾經一度想要拿掉這個孩子,連手術室都進了,可被墨閻濯阻攔,而且兩人為了這個孩子吵了半個月之久,情兒不但有嚴重的孕期抑郁癥,更是患有心理恐懼癥,這事你可以問陳媽。」
他這話說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沐漫情是奉子成婚,且還是被逼無奈!
外面響起一陣陣禮炮的聲音,百里浩辰眸子的痛苦一閃而逝,接著便是無盡地深幽,他看向身旁臉色蒼白的高貴婦人,「情兒來了,我們該就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