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衙役二話不說,立即下馬,一左一右,氣勢洶洶大踏步走到方平身邊。拉牛牛
「不揍你小子不行!下來!」其中一個衙役瞪眼大吼道。
要是換成往昔,方平必定會瑟瑟發抖,見了這麼肌肉橫生的衙役,根本不敢頂嘴,可是此刻的他吸收了地炎火,渾身是勁,力量無處發泄,一點也不怕衙役。
方平伸出大拇指揩了揩鼻翼,從鞍 上滑下來,抖抖儒服,扶正方巾帽,橫著眼道︰「要怎麼著?莫非你倆還敢打朝廷秀才不成?君子動口不動手。」說著,手指不停在虛空里點來點去。
「我們是州長的家僕,還怕你小小秀才!打你就打你!你還能告到天上去!」衙役驟然出手攥緊方平右手的食指,準備拗斷。
方平猛地左手出拳,經脈亮了一下,一股雄渾的力量從心髒傳到左拳,一拳打在衙役的胸脯上,把衙役打出一丈開外,倒在地下申吟。
另一個衙役揮拳沖過來,被方平一手抓住拳頭,一手抓住皂服,猶如丟垃圾一樣丟到路邊去了。
方平斜眼掃視兩個正在掙扎站起來的衙役,伸出大拇指揩了揩鼻翼,不屑道︰「本少爺手下留情,不然,一拳結果你小命!」
兩個衙役連滾帶爬上了馬,原路跑回去了。
方平看著自己的雙手,心里喜滋滋的,今非昔比,力量比原來大了數倍,干起架來也是那麼瀟灑。抖抖儒服,輕輕躍上馬背,優哉游哉繼續策馬回家。
須臾,前頭一隊人馬緩緩而來,不下十數人。一頂豪華大轎被八個粗壯大漢抬著,前後都有幾個騎高頭大馬著華衣,腰挎長劍的婢女簇擁著不疾不徐前進。
那兩個被方平教訓了一頓的皂衣衙役亦在其中。衙役向轎里的人低聲說著什麼。片刻,轎簾被掀開,一張年輕清秀優美的臉頰露了出來,瞥了一眼方平,又放下了轎簾。
方平亦瞥了一眼轎里的人,知是東州州長千金,甚覺好奇,頗為留意,兩人四目相交,忽地有一種秋波相接,心意相連之感。他也被州長千金迷人的臉蛋吸引住了,不禁多看了幾眼。
「果然是一個尤物!」方平看了一眼便心動了,心里驚嘆道。
方平與他們擦肩而過,忽地,大轎里一聲清脆悅耳少女聲音響起︰「停。」話音甫出,八個大漢腳步一致,立時收住步伐,停了下來。
轎簾被掀起,一位錦衣少女走了出來,面向方平,嫣然一笑,淡淡道︰「你就是天和村的秀才?」
聲音是那麼的優美,仿佛天籟之音,既不刺耳,又不軟綿綿,听了叫人耳朵娛悅,如一個酒鬼渴求美酒一般,希望能繼續听到她的聲音。
方平在天和村未曾見過如此風韻的少女,連忙滾鞍下馬,亦拱手道︰「正是小生。小生與貴人家僕小有摩擦,還望見諒。」
少女並非弱不禁風,婀娜的身姿反而透出幾分逼人的英氣,她擺擺手道︰「只是誤會一場,我們各自不須耿耿于懷。敢問如何稱呼?」
書中自有顏如玉?還是比不上這位少女的風姿綽約啊。書里的只能靠想象,但面前的卻是真真實實的大美人。
方平咽了一口口水,心頭掠過幾個歪念頭,連忙道︰「小生姓方,單字一個平,未領教貴人高姓大名?」
少女露齒一笑道︰「我姓盧,名盈盈。」
方平听了,心頭一亮,覺得是時候耍耍嘴皮子了。
「好名字!」方平接茬贊道︰「盈盈也,即豐滿、勻稱好看也。你的容貌與名字甚為相配,可謂名副其實。」
盧盈盈臉上頓時神氣多了,撅嘴含笑道︰「那你叫方平亦是好名字,又方又平,那你是骰子?」
想不到對方不甘示弱,頑強地加以針鋒相對,那可是半斤對八兩。
「哈哈哈……」方平豪爽笑道︰「要是盧小姐願意拿我這枚骰子,那我就作一枚骰子又何妨。」
村子里無賴盡有,但既懂幾個字,又頗有優雅氣質的無賴就非方平莫屬了。
盧盈盈俏臉忽地紅暈飛頰,轉頭上轎,輕輕撂下一句幽幽道︰「不理你了。」說著,她吩咐起轎,八個大漢抬起大轎開步前進。
方平暗想自己被色迷了眼,本不應這麼冒昧地說曖昧的話語,或者冒犯了盧盈盈亦未可知,听她口氣,又不像生氣,倒是像撒嬌,心頭又存了一絲希望。眼愣愣地瞧著漸漸遠去的大轎,不禁涌起一股惆悵。
忽地,一個婢女兜轉馬頭,趕到方平身邊,悄聲道︰「我家小姐請方公子後天到陳府上作客,務必光臨。」
方平知陳府是盧盈盈的外婆家,听了婢女之話,十分高興,不過,他不想貿然前去,略作沉思道︰「受你家小姐邀請,我非常想去,但是,要是沒有請帖,那我可不敢登門拜壽。只要有請帖給我,我必定準時赴宴。」
婢女回去稟復了。
望著盧盈盈的大轎向村西遠去,方平才上馬,走向村東回家。
到了大門,下了馬,把瘦馬牽進馬廄里,自己拿些草料喂馬。方家只有一個婢女,為了節儉,沒有請男僕。許多事情都得方平親自動手解決。
方平母親林憶萍帶著婢女經常做些女紅拿到集市去賣,幫補一下家里開支。
方平一溜煙躲進書房,把《火印訣》、錦盒、《長拳》與《論五行武者》收藏到書箱底部,這才安下心來。
晚飯之際,餐桌上一碟紅燒肉,一條清蒸魚,一碗豆腐,一碟大白菜,一碟黃瓜,便是菜肴了。
方平扒完一碗米飯,又盛了一碗,舉目瞥了一眼老爹與老媽,見他倆都不似往日神情,臉色略帶凝重,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而隱瞞著自己,不禁開聲問道︰「老爹你的臉色不好,有什麼事嗎?」
方中偉長髯抖了抖,氣咻咻道︰「豈有此理!簡直是沒王法了!」
方平听了不明就里,如墜五里霧,追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林憶萍長長嘆了一口氣,沒精打采道︰「那個村霸丁霸槽竟然威脅我們,要我們把五畝水田賣給他,不賣的話就給點顏色我們看,還丟下一張一百兩的銀票,要我們在十天內給他一個滿意的答復。這不是強買強賣麼,五畝水田要賣也不止一百兩銀子,至少都得五百兩銀子。」
方平聞言,心里涌起一股忿氣,重重地嚼了幾下嘴里的飯菜,好像這樣就能把丁霸槽給嚼得粉身碎骨,吞到肚子里面。
方中偉將碗筷放下,氣憤道︰「我就不賣,看他敢怎麼樣!不就一個村霸麼,有幾斤力氣,打得倒幾人,我就不怕他!惡有惡報,他不會有好後果!」
方中偉所說的村霸就是天和村的地痞丁霸槽,年屆四十多,當年曾當過兵,在軍隊里做過都頭,管一百士兵,退伍回來即恃著有幾下拳腳功夫在鄉里橫行,加上背後有點勢力,一般村民都繞著他走,即使遇到不公,亦忍氣吞聲,不敢與他叫勁,生怕惹來滅頂之災。
方平听後,用大拇指揩了揩鼻翼道︰「老爹說得有理,就不賣給他,看他能怎樣!」
父子二人一唱一和,正好一對。
林憶萍是善良怕事之人,擔心道︰「丁霸槽這個蠻子,動不動就要打人,我怕他來家里鬧事。」
方平伸舌頭舌忝了舌忝嘴角的米飯,安慰林憶萍道︰「老媽,不必害怕,有你兒子我在此,水來土擋,兵來將擋!他若敢來我家鬧事,絕對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林憶萍搖了搖頭,苦笑道︰「你要真有這個本事就好了。」她知道方平雖背著方中偉練些繡拳花腿,卻沒多少實用,難以打贏丁霸槽。
方平笑而不語,只顧大口吃飯,一連吃了五六碗飯才飽。他自己都感覺奇怪,以往至多只吃三碗飯就飽得再也吃不下了,何以今晚能吃五六碗飯才稍覺飽,要是飯窩里還有飯,再吃二三碗都不成問題。
吃過晚飯,方平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打著一個簡易燈籠走進自己的書房。他關好門,點著桐油燈,吹熄燈籠,書房明亮一片。活動了一下筋骨,骨骼必剝必剝地響,十分悅耳。坐在楠木椅上,眯縫著眼楮注視著跳閃不停的燈焰,眼前仿佛浮現出了盧盈盈那前凸後翹的驕人身材,還有她那張桃花一般的臉頰,這個初識的少女已在自己心田里佔了一席之地了。
「她是個靚妞!」方平伸大拇指揩了揩鼻翼,「書中自有顏如玉,不過,顏如玉也比不上盧盈盈,還是現實的妞好啊。」他忽地感到全身一陣燥熱,于是月兌下便服,光著上身,在書房里走來走去。
忽地腦海里又浮現出可惡的丁霸槽,血一下子便涌上頭,氣也粗了,自言自語道︰「丁霸槽,你這個烏龜王八蛋,敢來我家鬧事,絕不饒你!」說著,揮拳在虛空里攪了幾下,以示決心。
夜涼如水,方平體內的能量卻不馴地流躥,使他渾身熱烘烘的,宛如要發泄發泄才舒服。地炎火的能量雖進入了他的身體經脈里,卻還沒有溶入他的力量之中,故此不能完全控制地炎火的能量。
他仔細聆听書房外面的動靜,沒听到腳步聲,于是快速走到一個藤制書箱旁,拿開上面幾本字帖,伸手到下面去掏模一陣,緩緩從書箱里拿出一張弓。
這張弓是烏木牛筋弓,需要八十斤力氣才能拉滿弓弦。弓身黑而亮,弓弦牛筋經桐油長久浸泡,泛著油光。
一年前,方平進縣考舉人時,在縣里的弓箭坊里花了二十兩銀子買下烏木牛筋弓,偷偷模模帶回家里,不讓老爹發現,平時有空閑便取出來拉一下,通過拉弓鍛煉自己的肌肉。
方平右手握緊弓身,左手拇指帶上普通的白瓷扳指,緩緩拉起弓弦。以往,拉了兩次滿弦之後,手臂的肌肉都酸麻不已,可是此刻,一連不間斷拉了五六次滿弦才稍感疲累,須停下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