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將冰蠶軟甲反轉來瞧里面那一層軟鐵皮上,鐫刻著許多圖形文字。哈借著燈光,湊近細看,見到上面有四個字頗為大,比其他字都要大一號,就是「旋風棍訣」。見此四字,又聯想到《論五行武者》里所說的「旋風棍訣」在十八般兵器之中,也能處于中游水平,要是學到了家,亦頗為利害。
此時,又拿起那條雙節棍,精鋼打造的每節一尺來長的鐵棒也約有二十來斤,掂量掂量,有些份量。在燈光下,圓滑的雙節棍泛著金屬的寒光。
「丁霸槽原來還會旋風棍訣,他要是耍出這套旋風棍訣,還真難對付他,可惜他大意,以為我只是個文弱的書生,想不到被我一招鐵焰掌收拾了。」方平暗暗道。
拿起冰蠶軟甲,細讀上面的旋風棍訣,既有文字述說,又有圖案附以解說,頗容易理解,看了片刻,不禁心頭大喜,拿起雙節棍來,也舞了起來。模樣雖有,卻還沒甚威力。
修煉了半個時辰,又到開飯時分。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在明亮的燈光下,氣氛卻有點沉悶。
方平扒了兩口飯,瞄了一眼父母,便笑道︰「今晚的紅燒肉特別好吃!」
林憶萍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那就多吃幾碗飯,你太瘦了,要多吃一點。」
「媽,」方平屈起手臂道︰「看看我手臂上的肌肉,比以前要強壯了。」
方中偉咳了幾聲,他是個正宗書生,不喜談肌肉,听了不免有些許不悅,便暗示方平莫要再說了。
方平領悟,只顧著大口大口吃飯。
半晌,方中偉好像想通了什麼一樣,才開口緩緩道︰「關于那件事,我們也得作些提防,只要我們不說,可能也沒人知道,不過,還是小心行得萬年船。阿平,你明天一早就出發去南州州城,到你姑媽那里去暫住一段時間,設若這里沒任何風聲,我再寫信叫你回來。要是這里有不妥,你就不要回來了。」
方平想了想,也只有此路最合適了,便應道︰「好吧。我不在家的日子,你們要照顧好自己。」
林憶萍卻不忍方平遠離,略帶憂傷道︰「傻孩子,我們都是大人,還不會照顧自己了?你自己一人到姑媽處,要學會照顧自己,凡事要忍讓,不可與人爭強。」
方平唯唯應諾。
用過晚飯,打著簡易燈籠,從飯廳里走回自己的書房。開了門,走進去,平時一伸手便在櫃里拿到火石,此時卻是模了幾回,才模到火石,拿起來,擦了幾次還沒點著油燈,點亮油燈後,又忘記炊熄燈籠,吹熄了燈籠,又忘記關房門,反正是忽然之間好像有些錯亂,心不在焉,凡事都慢半拍子。
方平掃視一眼書房的每個角落,然後坐到楠木椅上,目光落在面前的黑漆木幾上,用手輕輕撫模著伴隨自己差不多十年寒窗的木幾,心頭有一股說不出的惆悵滋味。
明天就要遠行了。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了,每樣用過的東西都是那麼親切,不忍遽然離開它們,可是,時勢所逼,必須到外面暫避一陣。
方平從木櫃里拿出一個大皮囊,把要帶的書籍一本一本裝進去,即使自己不帶,父親明天也會過來要求自己帶書籍。筆墨紙硯也帶上,把那片戒尺也裝進皮囊里。
收拾好書籍與文房四寶之後,便是把靈寶七星弓拿出來,放在皮囊旁邊,又從書箱里拿出《火印訣》與錦盒,這兩樣東西對于自己特別重要,秋季能否考到武舉人皆賴此二物了。故決意把《火印訣》與錦盒隨身帶,決不另置別處,以防路途被盜去,那就損失大了。
然後又把《論五行武者》也拿出來,夾藏在皮囊的書籍里,以備有空拿來細讀,以滿足自己強烈的幻想。
烏木牛筋弓便不帶了,只留在書房里。《長拳》也藏在書箱里,帶了也沒甚用處,以往還以為《長拳》很利害,哪知修煉了《火印訣》與《天蛇訣》之後,才發現像《長拳》這種街邊貨實是信不過,拿來裝模作樣倒還可以,若真與勁敵過招,只靠它,恐怕自己要被打得成爛泥。
方平將自己的積蓄悉數拿出來,兩張一百兩銀票,一對金珠,一顆夜明珠,一個黃金扳指,這些都得帶上,有些要用作路途的費用。注視著那顆隱隱發光的夜明珠,仿佛又看到盧盈盈那可人的笑容與誘人的體香。不禁自已莞爾一笑,好像是對著盧盈盈微笑一樣。
那對金珠本來想留給老爹平日拿來轉轉,可是,想到此物容易露綻,只得自己帶走了。黃金扳指也是自己要用的,日後要學射箭,自己那個白瓷扳指就留在家里,不必帶走。
對于兩張一百兩的銀票,方平想了想,覺得帶一張也夠了,把另一張留給家里用。
當收拾好一切之後,也到二更天了。愜意地洗了個熱水澡,然後穿件漢衫,再把冰蠶軟甲披在身上,以防明天一時匆忙不記得帶走。雙節棍也放在床邊,明天一起床便掖在背後,隨身帶著,一有空便修煉旋風棍訣。
一覺睡到天亮,公雞啼了數遍。
清早,方平起床,穿好儒服,把冰蠶軟甲罩住,又把雙節棍掖在背後,再把一張百兩銀票,一對金珠,一顆夜明珠,一個黃金扳指都揣進懷里,又把《火印訣》與錦盒揣進懷里,此時,懷中的兜里有些許鼓鼓的,不過,儒服寬松,也並不顯眼。出了臥室,漱洗畢,用過早餐,便牽出黃驃馬,把裝書的皮囊放在馬背上捆綁好,靈寶七星弓另用麻袋裝好,不要方巾帽,換了一頂斗笠,戴在頭上,出遠門,戴斗笠比戴方巾帽要合適。
方中偉、林憶萍兩人早已站在一旁,幫著收拾東西。
方平把一張百兩銀票遞給林憶萍,淡淡道︰「媽,拿著,多買點補品吃。」
自己將遠離家門,願意父母平安,平時能過得充裕一點。
林憶萍卻不接,和藹道︰「阿平,你上次給我的銀票足夠用一年了,你留著在路上用,吃好一點,住好一點,不要委屈了自己。」
方平從懷里模出另一張百兩的銀票,揚了揚,笑道︰「媽,拿著吧。我還有一張百兩銀票,足夠路上花費了。」
林憶萍才接了銀票,叮囑道︰「那你路上要小心,一路順風。這還有十多兩碎銀,拿著在路上花費。」
方平接了銀子,放進皮囊里。
方中偉踱了過來,咳了兩聲,緩緩道︰「平時要多讀點書,不可落了功課。日後回來我還要考你的背誦。」他言下之意便是要方平不要過分痴迷武技,要騰出時間來讀聖言書。
方平點頭應諾。深深吸了一口氣,躍上馬背,道聲出發了,兩腳一夾馬月復,的得的得朝村口走去。
此時正是朝陽初升之際,村子里的霧氣還沒散盡,一切都如詩如夢。
出了村口,再走半里村路便上了官道。官道鋪的是碎石,天晴時,只要快馬馳過,便揚起遮天大塵。
從家里到姑媽處,路程大約二百里。姑媽方娜住在南州州城里,嫁的是一位商人,名叫陳開平,夫妻二人育有一子,名喚陳致雲,比方平大一歲,是方平的表哥。陳開平是天南商會的會長,陸海都有業務,天南商會是南州最大的民間商會,不但在國內五州有生意來往,更與其他國家也有生意來往。
兩家因路途不近,一年往來一兩次。
方平策馬緩緩而行,難得出來遠行一次,這一路走去,還能欣賞到路途秀美的山川景色。放轡徐行,大約五六天便到南州州城了。
雖是緩緩而行,半天過去後,離天和村已有十數里了。
坐在馬上,除了欣賞山水風景之外,便是琢磨著旋風棍訣。這棍訣,修煉了不但可以使肌肉變得更強壯之外,還可以使自己的肌膚更有彈性。旋風棍訣分三重。旋風棍訣說,只要修煉成了此功,舞起雙節棍便如鋼罩護體,潑水不進,進攻時猶如一股強烈的旋風橫掃而過,在敵眾里橫沖直闖,如一個金鋼人一般強橫。旋風棍訣也提到,要修煉成功三重旋風棍,並非易事,有武者終其一生也未能修煉成第三重。
方平又想到丁霸槽,想他必定是沒有修煉成第三重的旋風棍,不然,早就施展出來了。
而方平又想起,在《論五行武者》里說到,旋風棍訣乃金龍帝國的棍王所創,昔年在江湖很流行,盛極一時,許多武者都修煉過一番,然而,能修煉成第三重旋風棍的少之又少,後來其他武技佔了風騷,旋風棍訣便逐漸沒落了。棍王也封棍金盤洗手,退隱江湖了。
方平每每領悟到一丁半點的旋風棍訣的奧妙,便于道旁下馬,找塊空地,修煉一會,有時還會修煉一二個時辰。他修煉的是旋風棍訣第一重︰銀莽蕩乾坤。
旋風棍訣的第一重銀莽蕩乾坤頗為霸道,當修煉成功之後,舞起雙節棍,能產生一道銀氣,宛如一條巨莽,隨棍而動,銀氣實乃棍氣與棍風所形成,威力不小,能遠攻對手,隔個三五丈都能擊中對手。
方平頗為羨慕棍王,暗想要是修煉成功了旋風棍訣三重,自己行走江湖便更有底了。秋季考武舉人也多了一枚籌碼。有此一想,修煉就更加努力了。第一重銀莽蕩乾坤不單要快,而且力量頗大,舞起雙節棍來呼呼生風,地面的枯葉也被棍風所吸引,竟卷了起來,附在棍氣與棍風上,但還未能形成一條銀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