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還沒見過白驚波露出那麼恭敬的神色,暗想真是有實力就不一樣。他有些焦急地瞧著眾人圍攻記憶之樹的結界,只見那層結界在微微晃動,似乎捱不了多久就要散碎開去。他與人魚族沒有仇恨,並不想把人家的根基都鏟除。
「要是他們攻陷了美人魚的記憶之樹,即使捉到了美人魚,也未必能使美人魚帶路。別人的根基都沒有了,留下來也是死,哪里還會帶路去萬古神殿。」想到此,方平便也拱手對火輪聖手道︰「前輩,小生認為這樣做可能無益,最終難以使美人魚幫我們帶路。」
方平也算有點名氣,當然與火輪聖手還差很遠。想不到火輪聖手不給面子,好像沒听見一樣,倒是在不停地指揮戰斗。盯著一臉清高的火輪聖手,方平眼里露出忿然之色。
「女乃女乃的!這麼高傲!本少爺連神族與妖靈們的戰斗也見過!你火輪聖手算什麼!」方平咂了咂嘴想道。不過,炮聲轟隆轟隆震耳欲聾,他猜測對方會不會真的沒听見,于是吸足中氣,高聲道︰「火輪前輩,小生覺得不要再打了!」
他這麼一喊,整個海面都回蕩著他的聲音,遠近幾里內的人應該都听見。
許多人都望向這邊。方平頓時成了眾人眼中的焦點。火輪聖手乃當今武者之尊,沒有幾個人敢在他面前高聲說話,見方平如此有膽量,便打量了一番方平,睥睨道︰「你剛才說什麼?」聲音很平淡,卻很清晰,又蘊含著無窮的威嚴。他以上位者的姿勢壓迫對方。
白驚波也是微怔,要是火輪聖手出手,那他可不會插手。在這里,還沒有人是火輪聖手的對手。
方平稍微昂著頭,還是原來那句話︰「小生覺得這樣打下去沒用。你們都是白費勁。與其浪費力氣,倒不如另闢路徑。」
這次戰斗是火輪聖手組織的,說沒用,那就是等于說火輪聖手在亂搞,做些無用的功。這可帶有輕視之意。在場的人都靜觀這一切的變化,沒有人知道下一步會成什麼樣,要是火輪聖手出手,結果會很簡單。但方平的本意沒有那種蔑視的意思。可惜世事皆如此,說者無心,听者有意。一些本來沒有某種意思的話,卻會被有心人听出弦外之意。
「你小子是什麼人?竟敢來這里亂聒噪!」火輪聖手頭頂的光暈亮了起來,一圈火光直沖天際,頓時帶起一股勁風,掃得周圍的人臉面生痛。看他的樣子明顯是發怒了。
「小生方平。」方平心里有些許的緊張,但很快平靜下來,「小生認為,即使打破了結界,捉住了美人魚,那也不一定能使美人魚給我們帶路。她們的記憶之樹要是被毀了,反正也是一死,肯定不會滿足我們的要求。」
當方平自報姓名時,八神殿的刀魁為何沒有投來仇恨的眼光?不是八神殿的人不知方平殺了他們的一位刀皇,只是這位刀魁早就從飛霞國出發來尋找萬古神殿的遺址,根本還沒有回去過,是以,不知道方平的所為。但他覺得方平這個名字耳熟,只是一時記不起來。
反觀古羊國的風無影,他倒是眉頭微皺,他知道方平殺了他們古羊國的大將軍卓健沖,這事與他有些關系。卓健沖曾向他討教過武技,算有些許的師承關系。但如今是要對付美人魚,加上方平與白驚波一起出現的,他要動手還難以成功,所以不動聲色。
周圍的氣氛一下子沉寂下來。
眾人的目光從方平身上又移到了火輪聖手的身上,要瞧一瞧這位武斗是不是會大發雷霆。大家都知道方平的實力跟火輪聖手的實力有很大的差距。
火輪聖手冷哼一聲道︰「那就是太無知。這記憶之樹乃美人魚的生命之源,要是沒了記憶之樹,她們也就不能再繁殖下去。只要我們把結界打碎了。她們就得听我們的!要是她們敢反抗我的意思,就把記憶之樹毀掉。只要她們肯听話,我們可手下留情。」
方平听了,若有所思地凝望著遠處的巨大的穹頂型的結界,感覺身邊這伙人要是把結界打開了,真的會把記憶之樹毀掉。他與美人魚們沒有什麼淵源,但想到當日得到美人魚安麗莎的眼淚而可以在海水里自由呼吸,也算與之有些瓜葛,覺得要是能幫她們一把,也算自己的一點心意。
此時,火輪聖手正要飛過去對結界攻擊。
方平連忙道︰「火輪前輩,且听小生一言。」
火輪聖手鄙夷地掃視一眼方平,冷冷道︰「你這無名小卒給我閉嘴!要不是看在白驚波的面子上,立刻殺了你!」
在這里,除了方平,沒有哪個敢跟火輪聖手那樣說話。
「我認識一條美人魚,要是找到她,說服她帶我們進萬古神殿,那豈不是更為省事?雙方都不用血拼到底。」方平一口氣說道。他猜測到對方的心思全在萬古神殿之上,只要自己有能力帶對方到萬古神殿,一切事都好辦。
果然,火輪聖手的眼神變得有些詫異。他終于正面打量方平。
其他人也好奇地盯著方平。人類與美人魚是互不來往的,並且美人魚是從來不和狡猾的人類做朋友的。自古以來,從來沒有人類與美人魚交過朋友的例子或傳說。他們听方平的口氣,好像是與一條美人魚是朋友,覺得特別不可思議。他們不知方平曾救過一條美人魚。
「好!那就讓你試一試。丑話說在前,如果你在胡說八道,那就休怪我不給面子!連你也一同殺掉!」火輪聖手威嚴道。他又對著海面喊了一聲︰「停止攻擊!」
霎時,所有戰艦都停止了開炮。
海面又恢復了平靜。只有硝煙還沒有散盡。
「給你半個時辰,要是你沒有帶回消息,那就繼續攻打!」火輪聖手思索片刻道。他見那層結界已發生了動搖,看來是能攻破的了,以前可沒有這麼容易把結界打得搖晃起來。他曾經組織過幾次戰艦前來攻擊記憶之樹的結界,但都無功而返,唯獨這次有些見效。但也還未見結界破裂的跡象,加上前幾次的失敗陰影,導致他有些信心不足,才會答應方平的要求。
「好!」方平點頭道。
白驚波在一旁道︰「你何必自找苦吃?」他的意思是叫方平不要去,剛來這里時,他都沒有向火輪聖手說起這件事,就是要讓火輪聖手攻打結界。他怕方平去了不返回,那以後皇上要找寶藏都沒人帶路了。即使能進入萬古神殿,他也難以獨佔鰲頭。
方平淡淡道︰「我喜歡。」他對白驚波揚了揚眉,然後踏著風火輪朝結界飛去。
眾人見他未達天境竟然可以憑借風火輪飛行,頗為羨慕。
……
而結界里面,眾多美人魚也是頗為焦急。她們就怕結界被打破,那樣,記憶之樹就要完了。畢竟記憶之樹的根部全由地晶疊成。武者都要用地晶來煉制火種。一旦攻陷了結界,那必定要搶奪地晶。地晶要是全被挖走了,那記憶之樹也就要枯萎而死。結果很嚴重︰她們人魚族將滅亡。
美人魚的武技實力並不強。她們有奇異的力量,那是神族賜予的。但當年他們只是神殿使者,用來接引人類進神殿朝拜的作用,並非用來戰斗的,所以實力不強。但她們可以憑借記憶之樹的力量來抵抗強者。記憶之樹里蘊藏了歷代美人魚的力量,既是她們的生命之源,又是她們的力量之源。只要記憶之樹不倒,她們的力量就不會枯竭。
本來這結界也不那麼容易被打碎的,只因她們近來用了記憶之樹的不少力量來修葺家園,想不到又遭遇到火輪聖手恰逢此時來攻擊,是以,才會出現那種結界要被打碎的危機。
世上許多事情怎麼一個巧字了得。
所有美人魚都把雙手放在記憶之樹上,把自身的力量輸送到記憶之樹里,再傳到結界上,這樣來換擋外面的攻擊。她們已筋疲力盡,至多還能再堅持二三個時辰,要是對方繼續攻擊,那就只有滅頂之災。
她們美麗的眼眸里浮現出驚恐與哀傷。作為神族的創造物,她們一向自視甚高。歷來還沒將人類放在眼內,也有幾次挫敗了來進犯的人類。只是這次情況危急,使她們認識到人類的力量也不弱。
美人魚的女皇頭戴一頂珠寶璀璨的皇冠,正閉眼祈禱,希望能躲過這場災難。當她祈禱了片刻之後,好像起了效果。外面沒有了炮聲。
其他美人魚都歡呼起來︰「太好了!肯定是神族讓他們停止了進攻!女皇萬歲。我們終于得救了!」她們手舞足蹈,有說不出來的高興。
女皇也露出了寬慰的笑容,便繼續虔誠地祈禱,希望奇跡進行到底,要麼把侵略者趕出新世界,要麼讓對方停止炮擊的時間長一些,那記憶之樹的力量就會恢復,到了記憶之樹元氣充足之時,就不再怕侵略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