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喜玫瑰的惡俗,她還是選了蘊含美好意義的典故來說。
「這花本是白色,在西方的意義里象征著愛情,而之所以會變成如此這般血紅,只因染了愛人的鮮血,玫瑰雖美,卻有刺,所以說,愛這個字,實是世上最傷人的字眼。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她平靜的語氣,緩緩地說著,完全沒去想在古代,一個女子開口閉口情啊愛啊的,已是驚世駭俗。
只是,永建帝卻只覺得她與眾不同,談起情愛兩字時,不扭捏,不做作,不輕浮,那份鎮定自若氣定神閑是宮里乃至外面所有女子比不上的,看她的眼神不由充滿了探究。淑妃的傻姐姐,三皇叔的傻王妃,是嗎?
「好一個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只是世上真有這樣的感情?」他怔怔地念著,只覺此種意境美妙無比,卻不願意相信……至少,到現在為止,他還沒遇到一個可以生死相許的女子……女人和婚姻與他,不過是權力的疊加,比如他的皇後,他的淑妃,有了皇後和淑妃娘家勢力的協助,他才能順利登上這皇位;女人,亦可以帶來感官的愉悅,美麗的女子,讓人情緒悅之,身體悅之,這是他十三歲時便懂得的事情;女人,亦是傳宗接代的工具,身為皇家人,開枝散葉,將賀蘭的江山一代一代傳下去,是他的職責之一……
然,這所有的一切,都和心無關,他的心里,還從沒有一個女人讓他牽腸掛肚過,何來生死相許?
畫樓淡淡而笑,「想必是有的……或許是一個奇跡……然,我相信必是有的!」
是的,她相信。出生于醫學世家的她,身為法醫的她,見過的生離死別比別人更多,這人世間的炎涼冷暖,更令她寒心,然,哪怕愛情這個東西是奇跡,她亦相信這世上有奇跡的存在,因為她永遠都會記得媽媽說的那個故事,那一年,爸爸媽媽同去鄉下義診時發生塌方,巨石滾落,爸爸把媽媽推了出去,自己卻被巨石壓住,若不是村民及時趕到,爸爸已經魂斷他鄉……
一直以來,她都以這樣的爸爸媽媽而自豪,以出生在這樣的家庭為幸……
只是,那一個家,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自己並不知道,當她說起「奇跡」這兩個字的時候,當她想起家的時候,眸子里是怎樣的光輝,臉上的表情是如何的動人,以致,永建帝被那樣的動人光輝所吸引,竟凝了目,痴了神……
畫樓不經意瞥見他異樣的眼光,微感奇怪,「怎麼了?」
永建帝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輕輕一咳,「哦,你的釵子歪了,想提醒你,又恐失禮。」
「是嗎?」她莞爾一笑,自己用手扶了。
潔白柔膩的柔荑在陽光下泛著瓷器般潤白的光澤,她的笑容更比她身後斗艷的牡丹玫瑰更嬌美,永建帝覺得心里麻癢麻癢的,如什麼東西在輕輕地撓,他甚至听見自己的心撲通撲通亂跳,這于他,是前所未有的事……
忽的,一太監疾奔而來,見了他急躬身打千兒,「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