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院使震驚的一時間無法說話,雲重紫不敢大意,斂眉道︰「莫非三娘說錯了?」
「不,三娘子說的很對,對極了。」
錢院使回過神來,命人好好伺候七郡王,領著雲重紫走到一旁,低聲說︰「哮病厚積而發,來得迅猛,也很是蹊蹺。」
雲重紫的眼皮幾不可見地抖了抖,沒有接話。
「你可有什麼法子?」
「七郡王是風邪侵襲,流行于經絡,有痰或作喘……」
錢院使急不可耐地打斷她,「都現在這個時候了,還背什麼醫書,說法子!」
雲重紫想了想,又道︰「施針刺入天突、氣海、璇璣穴。」
「試過了。」錢院使一聲嘆息,「早在你來之前,我就已經替郡王針灸了,就是無計可施才會把你找來,別看只是小小的哮病,但今夜如果熬不過去,我怕郡王他……」
雲重紫沉默了半晌,有些欲言又止,錢院使見到,哪里還顧得上什麼禮節,急吼吼道︰「你是不是有所隱瞞?」
「我只是想到有一個方子,也許有用。」
一直沒有說話的陳院判冷不丁地出現,而且手里拿著筆和紙,「請三娘子賜教。」
雲重紫好奇地看他一眼,此人面相普普通通,做事有條不理,她卻覺得哪里說不出的怪異。
容不得多想,錢院使已經催促起來,「快快寫來。」
雲重紫只好做思索狀,把前世記憶翻箱倒櫃,在紙上下筆寫道︰厚樸五兩、葦睫二升、麻黃四兩、石膏如雞子大、杏仁半升,半夏、五味子、桂枝各三兩、桃仁五十枚,金線蓮一支。
「這個藥方……」錢院使有些激動地看著雲重紫,面上驚疑不定,「你到底師從何人?」
「三娘只是有幸被一位世外高人點撥而已。」她的回答模稜兩可。
錢院使立即又問︰「那個世外高人所在何處?你可知道他姓甚名誰?」
哪里有什麼世外高人,雲重紫好生無奈,岔開話題,「大人,是我的方子有什麼不妥嗎?」
「你這方子我見過,這可不是治什麼哮病的。」
說起來錢院使還是顧元喜的半個徒弟,他讀過師父的手札,有一條和此方相仿。
雲重紫不可能是顧元喜的徒弟,但他曾听說師父有個同門師兄,難道那位世外高人就是點撥她之人?
雲重紫只好如實回答,「大人,七郡王是哮病不假,但正如你所說,他以前並沒有此病,為何突然發作?我想一定是什麼不適引起,因此我便自作主張先判定如此,畢竟……」
她垂下頭,「之前大人用治哮病的方法都沒有效果。」
「可是,這里所說的金線蓮哪里去找,別說青州,就是京城都少的很!」
雲重紫不緊不慢地回答︰「大人可去寶瓶堂抓藥,我知道前些日子王掌櫃的剛剛得了一支。」
「好,我這就派人去抓藥,你在這里候著。」錢院使都走出去兩步,回過頭再次囑咐︰「郡王沒醒之前,三娘子最好哪也不許去。」
七郡王的病不能讓外人知道,他也不能讓別人伺候,只能暫時扣押下雲重紫。
「院使大人,您真要用三娘子的方子去治七郡王嗎?」
出了門,陳院判在他身邊小聲詢問。
錢院使背著手嘆了口氣,「不然怎麼辦?事到如今你有更好的方子嗎?死馬只能當活馬醫了。」
陳院判模了模鼻子,「可是郡王他又不是馬!」
「我不管他是什麼,救好了萬事大吉,救不好……總要有人來擔責任!」
錢院使在意的是慕君睿的身體,根本不管此事若是傳出去對雲重紫的名聲是否有影響,他讓侍衛守在門口,隨即領著其余的人統統離開了。
屋子里一燈如豆,把雲重紫的身影拉的長長的,慕君睿在剛才昏過去了,她放輕腳步來到榻前,生怕把床上的困獸驚醒了。
歷經一世,雲重紫沒有十幾歲孩子初見美男子的羞怯,看向慕君睿的目光里也全是坦蕩,只是看著看著,她的心頭就縈繞出一句感慨︰彼其之子,美無度。
哪怕是在病中,也不減慕君睿身上的貴氣,閉緊的眼楮上長睫濃翹,柔化了原本剛稜有力的輪廓,微蹙的雙眉隱忍著痛苦,就是他優美如櫻花的雙唇讓慕君睿在平時看起來文質彬彬,一旦斂去笑容,盡是涼薄。
病痛的折磨讓那雙如蝶翼的長睫顫動起翅膀,翩翩張開一條縫,燭光閃動,有琉璃色的光芒乍泄,男子銳利的雙瞳宛如測透了她的想法,目光如炬。
慕君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地喚起她的名字。
「雲、重、紫……」
醇厚的嗓音低沉沙啞,撩動心弦,雲重紫驚得向後一退,便不能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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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沒人反對,那就開始1500的更新鳥。
介個七郡王啊……恨邪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