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夫的第一針就扎入雲錦鵬額頭的毒瘤,黑色濃稠的毒素排了出來,雲重紫又適時地端來一個碗接住,惡臭撲鼻她卻絲毫不露厭惡。
「你先出去。」
唐大夫直接把雲重紫攆了出去,雲重紫以為他是忌諱自己在旁邊偷師,不敢違背他的意思。
早在剛剛施針的時候,雲老夫人受不了惡臭回自己院子了,她應該是知道其病因的,就算毒素排出來,也只是治標不治本,常年病痛的折磨已經把雲錦鵬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算把病治好了,也不是長壽的面相。
醫書記載︰狐惑之為病,狀如傷寒,默默欲眠,目不得閉,臥起不安,蝕于喉為蜮,蝕于陰為狐,不欲飲食,惡聞食臭,其面目乍赤、乍黑、乍白。蝕于上部則聲喝,一作嗄。
可是雲錦鵬的病到底是什麼引起的?雲重紫一邊往外走,一邊覺得此事可疑。
唐大夫讓雲重紫出去反而正中了她的下懷,剛來京城之前,她就已經開始在謀算著用什麼方法來威信侯府,來此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芍藥!
芍藥是雲家的家生子,前世雲重紫初入侯府時住了一陣子下人房,芍藥待她親如姐妹,後來分了院子,雲家那位沈氏夫人就把浣衣房的芍藥撥給她伺候,連她抬給顧耀中為妾,芍藥也始終不離不棄,直到為她喪了命。
前世欠芍藥的實在太多太多了,她發過誓仇必報,恩要償還!
浣衣房在府里的西南角,因府里鑿了條小溪,直接通向城外的護城河,平時內院的丫鬟就在那邊浣洗,與內院也就一牆之隔,牆里就是雲致遠的嫡二女雲秀荷的美人居。
雲重紫在雲府里走得都是偏僻的小徑,她熟門熟路地避開人多的地方,直接往浣衣房的方向走去,前世的時候,她和芍藥沒少走這條小路逃過夫人的眼線。
遠遠地,雲重紫又看到了那株紅杏爬過了牆,牆那邊就是浣衣房,此時有人正站在牆里對著溪邊上的幾個浣洗的丫頭尖著嗓子喊著。
「你們快跳進溪里把風箏給我撿回來啊!」
一如記憶深處的印象,曾經初見時雲秀荷也是用這樣尖細地嗓音嘲諷她,一個鄉下丫頭居然也配當爹爹的女兒!
那時候她是如此卑微地只敢看著自己的腳尖,縮手縮腳地任別人輕蔑地打量自己。
如今……雲重紫已經不習慣仰視,她會讓這些人在自己面前低頭,甚至下跪。
「啊,二小姐啊,你說什麼?我听不見!」
雲重紫被另一道熟悉的聲音拉回視線,幾步外的溪邊上,有個穿著粗布衫,梳著三環髻的小丫頭,笑容狡黠地捂嘴偷笑,怎麼可能听不到雲秀荷尖細的聲音,就連離得如此遠,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丫頭旁邊幾個人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雲重紫不由會心地勾起嘴角,是她還不夠了解芍藥嗎?怎麼重活一世,這丫頭少了以前的小心翼翼,學得如此調皮。
雲秀荷站在牆上氣得滿臉漲紅,她怎麼看不出來她們是在笑話自己,「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和本小姐作對!我這就下去讓你們好看!」
「二小姐,你可慢一些,爬上爬下的可容易摔個跟頭。」
芍藥這下反而是听見了似的,好心地提醒著,她手上的木杵敲敲打打,走近一听居然還悠哉地哼起小調來。
雲重紫被她輕松自在的樣子染上了笑容,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故人,以往的擔心全部落回實處,她也更加明確自己要早日把芍藥救出來。
美人居的側門被打開,雲秀荷風風火火地走到小溪邊,上前就要動手,幾個小丫頭驚慌失措地扔下棒子去攔她,滿手的水漬皂莢都往她的新衣上抹,「哎呀,二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麼呀,浣衣房那麼髒,您怎麼可以紆尊降貴來此呢。」
「啊啊啊,拿開你們的髒手,我要撕爛那小蹄子的嘴。」
縱使六年後的雲秀荷陰毒狠辣,此時的她也不過是十二歲,心智不齊又任性驕縱的侯府「二」小姐罷了。
芍藥儼然是幾個小丫鬟的頭,一直袖手旁觀地看著大喊大鬧的雲秀荷,「二小姐,您為何要為難我?」
「在本小姐面前裝瘋賣傻,你還不配。我這就去找娘打發了你老子娘把你領回去,侯府收留不下你這種欺主的奴才。」
「二小姐,您真真是冤枉我了。」芍藥連忙把幾個小丫鬟揮開,把她迎到溪邊上,「剛才您在牆頭上喊話,實在是離得太遠,哪里能听見您的聲音啊。」
芍藥恭恭敬敬地解釋,一臉誠惶誠恐的樣子,饒是雲重紫歷經了兩世,也差點被她糊弄住,雲秀荷半信半疑地斜睨她,「是嗎?那好吧,你現在下去把風箏撿回來,我就原諒了你。」
「好啊。」
芍藥一口答應,雲重紫听了皺起眉頭,別看是小溪,但她卻是知道的,水底還是很深,芍藥不識水性,如果跌進去,會出危險的。
「二小姐,您的風箏飄得不遠。」芍藥拉著雲秀荷的手,指著水里的風箏,「其實走幾步就能撿回來,您說是不?」
「那你還不去!」雲秀荷不想和她廢話,可是又掙月兌不開芍藥抓緊的手,「你別抓著我啊,松開,松開啊。」
「哦哦。松開是吧?」芍藥後知後覺地看向兩個人的手臂,「二小姐,可是你讓我松開的啊。」
「快點,別廢話!」
雲重紫沒听到芍藥的回話,就見她嘴邊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眼中一道陰狠的光芒閃過,芍藥趁雲秀荷掙扎之際忽然松開手……
只听撲通一聲,雲秀荷華麗麗地跌進水中,像死命掙扎的水鴨子,放聲尖叫。
「救……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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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藥姐姐說看我不虐你個心肝脾肺腎都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