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琳說著就要去撕碎那張藥方,谷雨眼疾手快攔住了她,「夫人,我的好夫人吶,這可是夏媽媽救命的方子。哈」
「我就不信離了那蹄子,夏媽媽的病好不了!」沈怡琳說是這麼說,但是手上的動作慢下來。
谷雨把藥方抽出來收好,「上午御醫來瞧過了都搖頭,雖然我也不信三娘子有什麼大本事,但是我們不防試一試。」
「她到底是什麼意思?打傷了夏媽媽,還假惺惺地寫了張方子。」
「夫人,話也不能這麼說,打傷夏媽媽的可是七郡王家的,畢竟是夏媽媽得罪葉老太君在先啊。」
听了谷雨的話,沈怡琳便泄氣了,她何嘗不知道這事不能全怪三娘子,可是她心里就是覺得不舒服,尤其是听到雲致遠居然讓她親自去上門道歉,這……這成何體統。
谷雨在沈怡琳身邊許多年,自然知道主子的想法,忙上前給她順氣,「夫人,其實老爺也是沒辦法,等著你上門給三娘子道歉的人不是他,而是那些高門大宅里的命婦們,一些人見到咱們吃罪魯國公家想看怎麼笑話,他們就等著瞧咱們如何自處,如果不上門給三娘子道歉,我們是長臉了,但是卻也得罪了七郡王。」
「可是給她道歉,又讓我的臉往哪擱?」沈怡琳甩開她的手。
「夫人莫急,其實奴婢覺得如果我們真去道歉,並不一定丟人,咱們把三娘子請來給錦鵬少爺看病,一來不讓她們有把柄,二來您與老爺也不會為此生嫌隙,三嘛……七郡王那邊也好交代。咱就讓眾人瞧瞧,她們需要親自登門看真,而咱們是把三娘子進府來看病,我們面上不止不會無光,還會長臉呢。」
谷雨一番話寬慰了沈怡琳的心,她緊繃的身子慢慢放松下來,覺得她說的甚是有道理。
事到如今,也不是她說不想去道歉就不去的,只怕全京城的人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如果不去,也許才會落人口實。
只是……沈怡琳心中隱隱有些擔憂,那個三娘子真的好請上門嗎?
※※※
雨一直下著,雲呈祥武學休堂便在屋里沒出去,只要空了,他就跑到堂屋里看那副七郡王親筆作的畫,每每都要贊嘆一番。
「七郡王不僅智謀雙全,就連畫畫的功夫都了得,不愧是我最敬重的人吶。」
雲重紫坐在屋檐下看書,不冷不了熱地來了句,「你樣樣都學他,那明日我找個丹青師父來教你,以後你和七郡王交流畫作起來也有話說。」
雲呈祥被雲重紫的話噎了夠嗆,訕訕地模了模鼻子,「三娘最會打趣我!你明知道我拿刀槍可以,拿筆桿子……還請三娘子繞了我吧。」
祥哥兒笑嘻嘻地向她作揖行禮,逗得一旁的阮如玉直樂,她見這幾日沒人上門搗亂才稍稍放寬心,不過她在心里也長了些記性,有些權貴之家的人有惡奴必有刁婦。
她不願提起不開心的事,就把話頭繼續說向那副七郡王的畫,「畫好看確實好看,只是那頭雄獅子是不是太彪悍了些。」
雲重紫挑挑眉不作答,何止彪悍,簡直是威風凜凜,保家鎮宅的利器。
她本想找借口不掛出來的,耐不住祥哥兒磨人,說是七郡王的東西怎能壓箱子底,而且掛出來讓旁人瞧瞧,看誰還敢搗亂。
「娘,您不覺得這頭雄獅像極了七郡王?」
雲重紫正喝茶,差點嗆到口水,阮如玉見到拍拍她的背,也笑了,「這話怎麼說的,說七郡王像雄獅這話是褒還是貶?」
「自然是褒了!」雲呈祥提起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眉眼全是得意,「七郡王就如這頭雄獅一樣在戰場上叱 風雲,一夫當關,橫掃千軍。」
雲重紫小心翼翼地又喝了口茶,真怕稍不注意噴出來,在祥哥兒心中,那人簡直就是個神了。
阮如玉輕笑,「那樹枝上的花雀又是誰吶?總不好說是敵人吧?」
雲呈祥沉默片刻,卻把目光緩緩看向雲重紫,她今天正巧穿了一身勾勒寶相花紋服,像極了……
「咳咳……」祥哥兒輕咳兩聲,覺得自己好像參悟到了什麼。
雲重紫卻是一臉淡定,「等咱們家面館開張,把畫掛到鋪子上,更能招攬生意。」
她的決定一般是沒人反對的,而且這畫是三娘的東西,連她都這麼說了,旁人也沒什麼其他意見。
開夜飯的時候,雲呈祥忽然想起來問︰「三娘最近那些請你上門坐診的拜帖,你如何處理?」
「且不急,我前幾天盤了個鋪子,先當賣面娘子如何?」
阮如玉覺得不妥,「你有一門好醫術,怎麼可以屈就去賣面,而且那些貴人,我們是得罪不起的。」
「娘這話是在理的,但是這些拜帖一齊送來,我是先給誰看是好?」
阮如玉還想再說些什麼,雲重紫笑著打斷她,「母親莫要為我的事操心了,請您相信我。」
阮如玉是相信她的,只是當娘的哪有不為女兒的事操心,她何嘗不知一旦入了匠人身份,將會有多少人瞧不起,還有將來三娘的親事……
這一想就不由沉默下來,但凡她有點本事,或是有個好夫君,三娘就像其他閨秀一樣在家寫字繡花,不必拋頭露面,將來也會許個好人家。
阮如玉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用,兩眼漸漸通紅,雲重紫見狀心有所感,連忙拉著母親的手,笑道︰「娘您這是看到我有出息也不用高興地哭啊,就算我成了匠人,早晚有一人成為巨匠。現在我們不如來想想咱家的面館叫什麼名字是好?」
祥哥兒看到三娘的示意,也連連搭腔,「是啊是啊,我們的面館叫什麼好呢?既然我們要賣狀元面,那就叫狀元面館怎麼樣?」
一雙子女都忙安撫阮如玉,她才欣慰地笑出聲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的好心情。
三個人坐在屋檐下正敘話,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阮如玉站在廊下大聲問道︰「這麼大的雨是誰呀?」
只听嘩嘩的雨聲中,有個清脆的聲音傳來,「我們是威信候府的,威信候夫人前來拜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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