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山南兩百里，甘泉村。拉牛牛日薄西山，太陽想古道上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再加上時下怪病擴散嚴重，人數本不多的小村顯得更加蒼涼。
「嘿，小子，把錢都給我拿出來！」兩個紈褲少年把一個身材瘦弱的少年逼在牆角。
少年底下頭，小聲說︰「我沒有錢。」
「啪」兩個少年中一個高個的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去你妹的，別和我羅嗦，快點！」
瘦弱少年被打得嘴角通紅，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這時高個旁邊的矮胖少年說︰「算了，別打壞了。這小子是我私塾里的好學生，哈哈！」
那高個看看少年︰「草，看他你熊樣吧。功課好有個屁用。」轉頭對一邊的胖子說︰「老肥，你去翻翻他衣服，我咋不相信他沒錢呢！」
胖子「恩」了一聲，來到瘦弱少年身前說︰「師蕭，你把手松開。」
原來那瘦弱少年听見高個少年的話，用手死死抓住衣襟。
見那個名叫師蕭的少年象沒听見一樣還是用手捂著。
「草，你當我空氣是不是？」胖子一腳蹬在師蕭的小月復上。師蕭身子重重撞在牆上。
胖子把他的手拉開，另支手伸進他胸前，拿出半串穿的七零八落的銅錢。
胖子把錢交給高個少年，往地下吐口吐沫︰「滾，給你臉你不要臉。」
說完，和高個少年嘻嘻哈哈離開。留下滿臉痛苦的師蕭。
師蕭是甘泉村私塾里的好學生，學習努力，功課非常好。但是性格內向，沒有什麼朋友，加上身材瘦小，經常受到別人欺負。
甘泉村私塾本來管理就很松懈，再加上瘟疫爆發，來讀書的人也不多，有些人年齡不大，由于各種原因不再讀私塾，見到軟弱好欺的學生，不是找茬就是要錢，趁著村里混亂，搞些偷雞模狗的事情。
站在私塾外的小路邊上好一會，師蕭彎腰揀起掉這地上書本，走出私塾。回家的路上，師蕭眼楮里都是委屈的淚水，心里不停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他們總是欺負我？為什麼他們不欺負別人？為什麼會是我？
沒有人能給他答案，傍晚的黑暗掩蓋了他的淚水。師蕭回到家里，進門前把臉上的淚水擦干淨，他不想讓家里人知道自己在外面受人欺負。
軟弱的人不代表他們就沒有自尊心，甚至他們的自尊心別任何人都強。師蕭推開了家中的院門，家里只有師蕭的娘在。做好的飯菜擺在桌子上等他回來吃飯。見師蕭回來了，說道︰「快點吃飯吧，一會都涼了。」
師蕭點點頭問︰「爹呢？」
「你爸出去給人家干點雜活，賺點錢買點藥，不回家了。」師蕭的媽媽邊拿飯邊說︰「我和你爹好像都染病了，給你的錢你省著點花。」
師蕭「哦」了一聲，坐下來看著桌子上的飯菜，沒有一點食欲。
見師蕭光坐著不吃飯，他娘擔心地問︰「師蕭，怎麼了？是不是也染病了？」
「沒有！」為了不引起母親的懷疑，師蕭拿起飯碗默默吃起來。
師蕭生活在一個普通家庭。父親務農，平日里找點雜活干，母親在家做飯。家里雖說不上富裕，但是他也從來沒有缺過錢花。由于他在私塾里功課很優秀，父母也都很欣慰，只要他伸手要錢，父母從沒有拒絕過。
第二天，師蕭還是和往常一樣，卯時起床。看會兒昨天的功課後，吃點東西，向媽媽要了幾文錢上私塾去了。
師蕭坐在座位上看書。過一陣兒，同學陸陸續續來到私塾。可是到了該講課的時間，私塾先生還沒有來，莫非也染病了？學生們開始紛紛議論起來，私塾顯得有些喧鬧。
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大，師蕭皺了皺眉，把手里的書放下。這時昨天搶他錢的胖子進到了私塾，看見坐在那發愣的師蕭，笑著走過去。來到近前，一把拉過師蕭的腦袋︰「喂！今天帶錢了沒有啊？」
師蕭被嚇了一跳，搖頭說︰「沒帶錢。」
「沒帶？」膀子嘿嘿一笑說︰「那你讓我模模。」說著把手向師蕭懷中模去。
師蕭擋開他的手，聲音有些顫抖︰「別翻了，我的錢還得中午吃飯用呢。」
見他有錢不給，胖子一甩手打在師蕭臉上︰「靠，你和我裝呢？！」臉上的疼痛感讓師蕭的眼圈發紅。
這時私塾里的同學把目光都投向這里，有的帶著疑問，有的是幸災樂禍。見私塾里的同學都在瞅自己，師蕭臉一片通紅，他知道自己的自尊心被狠狠的踐踏在地上。
「先生來了！」一個聲音叫道。
胖子啐了口吐沫，離開了。
難敖的一天終于過去了。放學後，私塾里的學徒一個個的離開，可師蕭不敢走，他怕胖子找人在私塾外面堵他。
直到很晚，私塾里的學生大多已經離開了。私塾外的小路顯得有些昏暗。師蕭走到私塾外，途徑一條小路，這里是他最害怕的地方，因為胖子那些人經常都是在這里等他。
見小路上空無一人，師蕭懸起的心終于落了下來。可在小路上剛走一半，四五個人變戲法似地竄了出來，其中就有胖子和昨天搶他錢的那個高個兒。
胖子一臉邪笑說︰「師蕭，你可出來了，讓我們好等啊！」說著，四五個人把師蕭圍起來。
師蕭心里有些發涼，他從沒有被怎麼多人欺負過，眼淚差點掉下來，「胖哥，今天，今天早上對不起啊！」
「我去妹的吧！別的先別說，把錢先給我掏出來。」胖子仗著人多，說話硬氣不少。
「我的錢中午都買飯了，現在真的沒有啊。」
胖子呵呵一笑︰「沒有是吧，我打你就有了。」說完一叫踢在師蕭肚子上。其他人也都不怕事大不怕事大，見胖子動手了，二話不說，圍起師蕭一頓拳打腳踢。
胖子邊打邊說︰「都別往臉上打，打壞了不好說。」師蕭被逼靠在牆上，雙手抱頭。這時的他已經感覺不到身上的痛，因為和心里的痛苦比起，那實在是輕得多。听不見外界的聲音，耳朵里充滿嗡嗡聲。
「行了！別打了。」胖子看差不多了，把其他人攔住，他也不想把人打壞事，鬧大了。抓起師蕭的頭發，胖子用手拍拍他的臉說︰「你明天上學給我帶三串銅錢。要是不帶我還找人揍你，知道不？」
師蕭身體靠在牆上，腰彎著，低下頭，淚水順著面頰滴落在地。見師蕭不說話，胖子用力的拉住他的頭發說︰「你當我說話放屁啊？」
師蕭精神麻木地「恩」一聲。胖子滿意地點點頭和其他人一起離開。
這時師蕭靠在牆上的身體慢慢滑落，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痛哭，現在他覺得自己活的一點意思都沒有，功課好有什麼？還不是受人家欺負！為什麼？
回到家里，師蕭見爹又不在家，想來又是去干雜活了。
吃飯時，師蕭猶豫了半天，最後鼓起勇氣對母親說道︰「娘，私塾先生說要補課，要……要三串銅錢。」
「三串？！」師蕭的母親大吃一驚，說道︰「這……好吧，本打算給買藥的，你功課要緊。」說著，從枕頭下面取出三串銅錢交給師蕭。
師蕭硬著頭皮收下了，不敢看他母親的眼楮。他知道他娘疼他，學習上的事，願意花錢，可是他欺騙了他母親，騙了家里他爹娘用來治瘟疫的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