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州城西南方向百里,山腰之上。師蕭略整衣冠,從地上撿回軟布將無鋒劍包裹完畢,背負于身上,闊步走進了丹芷居。
進入青木山門,進入了院子之中,師蕭最先注意到的便是院子中央的一個水缸大小的藥鼎,仔細觀察不難發現,這藥鼎並不是真正用來煉藥用的,而是一個雕塑,就像天地門煉體場上要擺放一些兵器一樣,作個講究。
院子角落的地上長著不少靈草,顯然這些靈草是被人種在這里,當做材料用來煉制丹藥的。
繞過藥鼎的雕塑,便是正廳,正廳的木門虛掩著,師蕭在門前略微等待了一下,怕失了禮數。
師蕭等了一會兒,覺得再這麼下去不是辦法,便想好了說辭,打算開口問候丹芷藥師,︰「丹芷藥師,我是……」
師蕭還沒說完,只听得吱呀一聲,正廳的門被人打開了。這次並不是像先前院子的青木門一樣靠修為以驅物之術打開的,而是有人親自將門拉開的。
面前的門被拉開,師蕭抬頭望去,卻見得是一頭黑熊開的門。
師蕭大驚,向後躍起,與黑熊拉開距離,沒想到在這里竟遇到凶獸。
沒想到那黑熊竟是伸出一只爪子,指著師蕭,而後竟然口吐人言,說道︰「小子,丹芷長老看在你有黯滅堂徽記的面子上讓你進來,你竟敢踩壞長老的靈草,小心我一巴掌拍死你。」
師蕭這才發現,這黑熊並不是凶獸,而更像是靈獸,只不過他還沒听說過靈獸能口吐人言的,听語氣,好像還是丹芷藥師的手下。
師蕭向腳下一看,心里暗道不妙,自己剛慌忙與黑熊拉開距離,竟是跳到了院子中一株靈草之上,將靈草踏在腳下。此次是前來拜師的,第一次進入別人庭院便破壞了人家珍貴的煉藥靈草。
「你還是回去吧,丹芷長老見到你也不會給你丹藥的。」黑熊一臉憤恨的表情,熊嘴的嘴角抽動著,一副憤恨的表情。
師蕭這才觀察到這熊並非是獸形黑熊,而是人身熊首,穿著簡單的布衣,四肢也是布滿黑毛,簡單的說,就是一頭熊站起來了,像人類一樣行動。
師蕭聞言,連忙從靈草上跳開,巴奇見黑熊竟然對他們凶,當下一聲低吼。
「吼啊!」
黑熊听得這饕餮咆哮,吃了一驚,這才注意到師蕭肩上還有這麼一個小東西,又怒道︰「你這個小家伙也別囂張,我拍你也是一下秒。」
饕餮見狀大驚,他龍族的震懾力還是第一次失效。有些不知所措,吃癟以後縮著脖子,委屈地看著師蕭。
師蕭也是暗道這熊怪霸道,何以不懼怕巴奇龍威。打不過就避,師蕭對黑熊拱手行禮道︰「還不知前輩您是?」
黑熊還未回答,正廳之內卻是傳出了師蕭熟悉的聲音︰「讓他進來吧,熊烈。」正是之前傳音給師蕭的丹芷藥師。
這黑熊聞言,瞥了瞥嘴,將正廳門開大,而後退了進去,給師蕭讓路,神態竟是十分憨厚。
師蕭進入正廳,發現布置十分簡單,與天地門的陰院正廳類似,比起陰院正廳還少了不少布置,顯然這丹芷藥師平日里也不招待客人,便省去了不少形式上的東西。
正廳之上坐著一位鶴發童顏的白衣老者,精神矍鑠,翹著二郎腿,一只手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師蕭,想來便是丹芷藥師了。
師蕭上前行禮道︰「晚輩天地門陰院弟子師蕭,前來拜訪丹芷藥師,感謝丹芷藥師出手相助,多有得罪之處,請見諒。」
丹芷藥師並沒有回師蕭的奉承,另道︰「你見過堂主?」
師蕭聞言先是一愣,沒想到丹芷藥師突然扯到這上面,隨即便如實答道︰「晚輩在東州拍賣會上遇到過一位雲嘯前輩,听他說是黯滅堂之人,只不過我不清楚他是黯滅堂是什麼身份,現在看來,他便是堂主了。他贈與我空間戒指,還有這個。」說著,又把雲嘯給他的手帕拿了出來。
師蕭在丹芷居青木門外拿出之時,丹芷藥師便通過陣法清楚地洞悉到了,故而開門給他。
丹芷藥師收起了二郎腿,擺手示意他已經看到了,讓師蕭收起,而後問道︰「不錯,他正是黯滅堂堂主,那你知道我為何給你開門嗎?」
師蕭其實在听得雲嘯稱呼丹芷藥師為老頑固之時,便知他們私交很深,再加上很多人對丹芷藥師的稱呼並不是丹芷藥師,而是丹芷長老,便有了自己的推測。
師蕭答道︰「丹芷藥師您被江湖上不少高人呼作丹芷長老,想來這長老是某個門派或家族的,如此看來,您便是黯滅堂的丹藥長老了,想必與門主私交也是不錯。」
丹芷藥師聞言一笑,暗道這小子激靈,說道︰「能讓堂主給你這信物,想來也是因為你的這只饕餮吧。」說著,眼光轉到了師蕭肩頭的巴奇身上。
「堂主他喜愛靈獸,見到這稀少至極的饕餮,定然會討好你。」
巴奇剛剛低吼聲對付熊烈吃癟,心下正在郁悶,被丹芷藥師這麼一看,正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師蕭奇到︰「丹芷藥師也識得這饕餮?」
「亓官家族守護的神獸,我豈會認錯?」丹芷藥師又斜身靠在椅子扶手上,換了另一只手撐著下巴,繼續道︰「不管怎麼說,雲嘯是我堂主,我賣他個面子,你踩壞我靈草之事便罷了,我給你一些我自己煉制的丹藥,你拿了便離開吧。熊烈。」
剛剛開門的黑熊又走了過來。
丹芷藥師對黑熊道︰「去給這小子隨意拿一抔黃階丹藥,半抔玄階丹藥來。黃階丹藥可作療傷之用,玄階可洗髓易筋,提升體質。」
熊烈正要去取,卻被師蕭攔了下來,師蕭對丹芷藥師拱手道︰「晚輩此次前來,並不是拜取丹藥的。」
丹芷藥師聞言,興趣更弄,玩笑道︰「哦?那你是來干什麼的,難不成跟那北堂墨一樣,是要來取我這老匹夫姓名的?」
師蕭也是識趣一笑,而後正色道︰「不知丹芷藥師能否收我為徒?」
丹芷藥師好像沒听到一樣,坐在那里看著師蕭一動不動。
熊烈聞言卻先說道︰「小子不要得寸進尺,丹芷長老可是黯滅堂的,平日里根本不見外人,這次看在堂主的面子上送你些許丹藥,拿了快走就是了,還想拜師?不要丹藥就快離開!」
師蕭見熊烈這麼說,看向了丹芷藥師,等待他發話,沒想到丹芷藥師卻還是毫無動作,饒有興致地看著師蕭,好像在看他對熊烈這態度怎麼反應。
師蕭心中苦笑,只能自己先答復這黑熊的話。
「熊烈前輩。」師蕭從丹芷藥師那里听得了這黑熊名字,便直接用上了,心道總不能叫黑熊前輩吧。「我是天地門陰院弟子,剛剛開始下山歷練,這所謂歷練,便是多經歷,多鍛煉,此次來拜訪丹芷藥師的經歷已經是我的收獲,如若丹芷藥師不肯收我,也是我的際遇,只不過此時還是要听丹芷藥師的看法。」說罷,師蕭又看向丹芷藥師。
怎料丹芷藥師還是一副沒听到的樣子,完全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師蕭這時十分尷尬,暗道這丹芷藥師脾氣確實古怪。突然想到了雲嘯說過他是個老頑固,頓時暗道不妙,難道是懶得回答了?丹芷藥師說過讓他拿了丹藥回去,從那開始,師蕭攔下熊烈,還有之後的對話,好像都被丹芷藥師無視了,看來此次拜訪是要結束了,再這麼耗下去,丹芷藥師說不定要看夠了。
「熊烈前輩,那還請去為我取來丹藥吧。」師蕭說道。
熊烈怒極,說道︰「你這小子,不想拜師,又要再拿丹藥,臉皮快跟城牆拐角一樣厚了。」
師蕭暗罵這黑熊怎麼這麼通人性,還用起了人類的俗話。但師蕭這麼做,不僅僅是為了拜師不成想討回些回扣,答道︰「剛剛丹長老師說的讓我拿了丹藥就退下,這沒有拿到丹藥,我若退下,豈不是對丹芷長老說的話當耳旁風了。熊烈前輩,您還是去給我取些丹藥吧。」
廳上的丹芷藥師,聞言確是笑出生聲來,終于開口說道︰「小子倒也機靈,熊烈,你還是去給他取吧。」
熊烈冷哼一聲,便走出了正廳,取丹藥去了。
正廳之上,師蕭見熊烈離開,便向丹芷藥師好奇道︰「丹芷長老,還不知這熊烈前輩……」
丹芷藥師自然心知師蕭所想,答道︰「他是頭熊,這很明顯。」
師蕭對這回答顯然有些不滿意,繼續追問道︰「據晚輩我所知,這獸類只有凶獸和靈獸兩種,凶獸便是山野之中的殘暴野獸,而靈獸則是有靈性的生物,作用與天賦也比凶獸大上很多,而這兩種都是不能口吐人言的,不知這熊烈前輩……」
「哦,他是我從畜生道帶來的,是妖獸。」
(注︰畜生道——六道中的一道,此道眾生,包含甚廣,舉凡飛禽走獸,羽毛鱗介,或四足多足,有足無足,水陸空行,皆攝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