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初雨像被雷劈了似的,轉身就走,到底遲了一步,舒晨清冷的聲音傳過來︰「你是新來酒莊的員工?怎會進來到這里?」
躲不過去,隔著偏偏飄落的碎雪,蕭初雨听到自己聲音平靜,心跳卻有點控制不住︰「舒經理上午好,我剛剛分配了工作,有點不認識酒莊的路,不好意思,打擾您了。」
舒晨並沒有回過頭來看她,從那壺中到了一點滾燙的水注入下面功夫茶的茶壺中,氤氳出更多的白霧,聲音平淡一如記憶中那般︰「你要去哪里?」
「嗯?哦,我要去392號酒窖,不過辛普森夫人說,先來這邊把酒窖天窗上的落葉掃一掃,這天窗……這天窗……」
「天窗是在地上的,別往上看了,就在那邊,掃完了就趕緊去做你該做的吧,392號的入口在那邊左拐就能看到了。」
蕭初雨答應了一聲,垂頭走到池邊,果然看到了地上滿是落葉的地方露出一角玻璃稜子,她拿著剛剛從前面領來的掃帚和簸箕掃干淨。耳朵里面剛剛開始那猶如擂鼓般,咚咚直響的轟鳴聲,現在卻慢慢卻平靜下來了。
四周是那麼寂靜,她可以清楚地听見舒晨擺弄功夫茶具,那零星瓷器相踫的清脆響聲。記得從以前開始,她不愛喝茶,喜歡吃女乃昔或者是熱可可。
可是舒晨總說中國的茶道很美,不能輸給日本,總帶著她擺弄這些。說起來,他們第一次牽手,就是他教她泡茶吧。其實現在想來,那時候不過就是非得要找個氣質點的借口而已,兩個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哪里懂得什麼茶道的高深,壓根就是想兩個人獨處唄。
而且這種暖暖的又有些曖昧的氛圍,是那時候最喜歡玩的心跳游戲之一。
其實幾次下來,蕭初雨算是明白了,他舒晨哪里懂得什麼茶道,大抵是跟著大人們做做樣子罷了。反倒是她,因為想了解他,想跟著他的喜好,特地纏著媽媽請了個茶道老師,勤學苦練了一個暑假,什麼茶什麼道,她都在舒晨之上了。
不過他雖然是個半吊子,可是這煮茶泡茶這種繁瑣的動作,在他做來卻是極為好看的,只是等到蕭初雨學完之後才知道,舒晨給她喝的那第一杯茶,都是洗茶的,真正醇香的是第二道和第三道……少女的她,卻著迷他哄她喝茶的樣子,一直都沒有點破。
不知過了這麼些年,他的茶藝是不是提升了些。
蕭初雨覺得自己現在可以平靜地想起這些往事,手不抖,呼吸不顫,眼淚不流,實在太厲害了,自己都忍不住要佩服自己。
掃號了落葉,她捏著簸箕,小心翼翼地繞過舒晨前面那條路。直到里那團白氣越來越遠,她才松了一口氣。
上午的太陽升高了一些,昨夜下得不多的雪化了一地的水。
蕭初雨剛往前走了幾步,那剛剛松下去的那口氣突然又被提起來,她險些被嗆死,急急忙忙低下頭,捏著簸箕站在一邊,聲音壓到最合適的分貝。
「程小姐,早上好。」
對面施施走過來一個穿著火紅呢子和高跟皮靴的女人,身邊還跟著一個顯然是她助理。其實也和佣人差不多,叫法而已。
程靜芝大衣上的皮草很光滑,毛茸茸的看起來華麗又溫暖。她身上還是萬年不變的香奈兒,說實話,她們還真是總喜歡同樣的東西,比如說香水,比如說舒晨。
程靜芝的高跟鞋敲得路面很響,在低頭都快低到胸的蕭初雨面簽稍微停了下。
她身邊的助理立即領會了她的意思,冷冰冰地開口沖著蕭初雨就問︰「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里,這里平時是不允許來的,酒莊的規矩!」
蕭初雨感覺自己的下巴都幾乎要戳到鎖骨,「我是新來的,辛普森太太讓我負責392號酒窖,剛剛是去掃天窗上的落葉去了。」
說道這里,程靜芝目光在她手上停留了下,又落在她那滿滿一簸箕的落葉上,旋即又瞥了她一眼,繼續往前走。
她旁邊的助理端著架子,繼續冷言冷語︰「既然是工作,也就沒什麼,明天開始,你不用掃落葉了,我會去跟辛普森太太說,來這里掃什麼落葉……」
蕭初雨點點頭,說了聲「謝謝程小姐的關照。」
等到高跟鞋的聲音漸漸圓了,才默默回頭,看著那個紅得像一團火一樣的身影,走向那個小木屋。
遠遠的看到之前白氣之後的那個身影站了起來,牽住了程靜芝的手。兩人雙雙又坐下,那一點一滴落到她心里,幾乎連他為她倒茶的聲音,也一絲不落。
蕭初雨平淡地移開視線,雪是停了,但是今天風好大,吹得雙眼發澀。她眨了眨眼楮,緩緩起身,將鞋上的水甩了甩,加快腳步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以前程靜芝就一心一意纏著舒晨,對所有靠近他身邊的女生都恨之入骨,每天晚上都在嫉妒中翻來覆去,而現在她應該是終于得償所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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