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藤結 第六十八章 大結局

作者 ︰ 淺笑之夏

今天已經是除夕了,家里的長輩這段時間一直都保持得神神秘秘的,不過今天有點特別的是,連一直圍在我身邊嘰嘰喳喳的石謹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玻璃窗外的玻璃上隔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冬天就是討厭,就算屋里開著暖氣也讓人感覺得依舊那麼冷。手指輕輕貼著玻璃窗,想要劃開那層淡淡的水霧,卻無意識地劃著某人的名字。

等我反應過來時,慌亂地擦掉,竟然有種做了壞事被人發現的感覺。

藤清寒離開前最後一次跟自己的談話,還那麼清晰,就好象在昨日才發生過一般,他說春節的時候一定會回國的,一定會來看自己的。

可是今天已經是除夕了耶,一整天,看了無數次手機,收到了好多同學的祝福,或發短信,或打電話來的,可是卻沒有一條是他的,也許在心頭潛意識地在希望著也可以收到他給自己發短信,那時候的我,還不懂這種期盼的感覺也許就叫愛情。

除夕舞會是在XX大酒店舉行的,原本是一點也不想參加的,因為這麼冷的天,又怕冷又懶的自己,只想好好呆在家里吹暖氣吃薯片看春晚,卻耐不住七哥軟硬兼施。

最後只好穿上了一件比較保守點的晚禮服,外加一件貂皮皮肩,那是五哥前年在香港巡演時買給我的,听說是全國限量版,在國內僅售20件,而五哥知道我怕冷,就差沒犧牲色相給我買來了,其實排除他們對我過分保護欲之外,我真的很慶幸有他們這些家人。

跟著七哥一起來到了舞會,我們倆的到來,無疑也成了晚會上的一大亮點,好多人在談論著我們的身份。

在大家的注目中,隨意逛了一圈,跟爺爺打個招呼,當是自己來過了。雖然是除夕夜,可是因為爺爺在市里的地位,再加上我們石家,可謂每個行葉都有人涉足,所以來參加的人還是很多的。

百無聊賴的我,趁著七哥跟幾個跟他同齡的朋友聊天之際,就一個人偷偷溜出陽台,原本很怕冷的自己,此刻卻只想找個靜靜的地方呆著,也不管它冷不冷。

听到一旁有兩位小女生在笑著聊天,「你知道不,听說今天凌晨有流星雨呢。」

「對啊,要不今天來參加這舞會的人怎麼會這麼多啊,听說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看流星雨,會一輩子在一起呢。」

「真的嗎?我看中了石家那個六少,有型陽光。」

「哇,那麼小啊,我倒比較喜歡那位大少,可惜他老婆是律師,算了,還是那個四少吧,一會看到流星雨的時候,我們就沖過去緊緊抓住他們的手不放?」

听到這里,我無奈地翻了一下白眼,他們敢情是把自己不能實現的願望寄托在這沒有實質意義的流星雨身上了。

「是啊是啊,听說還有一個特別的神秘節目呢。」

他們後續還說了些什麼,我都沒有注意听,我腦海里此刻迸出得卻是藤清寒的俊臉,不知道他會跟誰在看流星雨,或者他還沒回國,也許他所在的那位置,根本就看不到流星雨吧。

再次拿出手機看了一看,今天已經看了N遍手機了,他依舊還是沒有給我打電話,也沒有一條短信,心頭一種叫失落的東西在慢慢地蔓延著。

剛好看到七哥出來找我,「哥,手機借我一下。」不由分說,伸出手問他要手機來著。

石謹先是一愣,雖然一臉莫名其妙,不過還是順從就把手機遞到我手上,我拿著他的手機撥了一下自己的號碼,自己的手機一下就唱起了悅耳的鈴聲,能通,可是為什麼他還沒有打來呢?

難道他那天離開之前跟自己說的話,全是騙人的嗎,不過只是一時興起哄哄小女生的話嗎?

舞會似乎已經到達一個**了,听著里面不時傳來此起彼伏的談笑聲,我心頭竟然有點淡淡的愁,七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牽著一名女生步入舞池,看著他們旋轉時柔美的動作,不愧是金童玉女。

轉身,繼續看外面的星光,突然里面傳來一個主持人溫柔甜美的聲音,「大家都知道的,再一小會,我們這里有場獅子座流星雨,所以我們要熄燈一個小時,好確保大家可以看到最漂亮的流星雨。」

听到要熄燈,我突然有點害怕地到處在搜尋著七哥的身影,自從那次三歲的時候被綁架後,每次黑夜的時候,我總會特別害怕,特別是現在自己一個人在外面。

我一邊往里面走,一邊左顧右盼在找人,全場瞬間陷入黑暗,我無助地喊著七哥的名字,「哥……」

突然一雙手緊緊地拉住我的小手,那手很溫暖,可是卻令我很不安,「你誰啊,快放開我。」我不停地掙扎,心頭很怕很怕,怕這是又一次的綁架,更用力地掙扎著。

那人也不惱,我就這麼很背動地,分不清東西南北地被拉出好長一段距離,他才突然欺身靠近,身上傳來那熟悉的氣息,「是你……」我的聲音中似乎還帶著一點激動一點緊張的顫抖。

頭頂傳來他帶著一絲曖昧不明,更像是嘲弄般的話語,「小野貓,很高興你記得我的氣息。」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一直很期盼著他可以給自己來一個電話什麼的,可是當真實看到他的時候,卻又有股想生氣的感覺,他把自己當什麼了,想來就來,說離開就離開。

離開的時候,可以一個多月都不來一個電話,可是一出現,就像此刻,竟然可以肆無忌憚地把自己抱得這麼緊,他當自己是什麼啊?「你放開我。」比之前更用力地推著他的胸膛。

他卻抱得更緊,更用力,在氣力上敵不過他的我,就這麼對著他的手背用力一口咬下去,狠狠地咬了下去。

「小野貓,你怎麼一點都沒變啊,還是這麼伶牙利齒。」他依舊沒有松開手的意思,話語中卻帶著一絲淡淡的寵溺感。

「你在干嘛啊,你當你是誰啊,你想離開就離開,你想回來就回來,你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咬你了。」我松開口,咆哮起來,連我自己也不懂,一直以來不是對任何事都持不在乎表情的我,為什麼此刻會有這種過激的行為。

難道說這就是愛情嗎?

「對不起對不起!」他依舊沒有放開我,只是緊緊地抱著我,力氣卻沒有像剛才那麼用力了,「蔓蔓,嫁給我好嗎?」

嫁……這話在我的腦海里突然像丟進了一個炸彈,我的腦子暫時出現了幾秒的短路現象。

這時,原本黑暗的舞會現場,瞬間又有了一絲暗暗的光籠罩著整個舞會,甚至突然有一道鎂光燈打在自己跟藤清寒身上,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我們身上,這時我才發現,剛才他竟然把我帶上了主持的台上,我突然有股像鑽進地洞里的感覺。

今天到場的人很多,而且好多還是自己高中同學的家人,這要是傳出去,自己以後還怎麼見人嘛。

回頭無辜地看了一眼爺爺,還有爸媽,他們一直不是都提倡自己別太早談戀愛嘛,不是一直都把自己保護得很好的嘛,怎麼這回,好像一夜之間全站在藤清寒那邊了,甚至個個臉上還帶著笑看向自己,似乎更像是鼓勵著自己接受他的意思。

「你是不是弄錯了,我才十九歲,我大學還沒讀完,我……」連說話都有點結巴,我開始氣自己的腦袋為什麼每次遇見他,總會變得不靈光。

「沒關系,我只是想讓你先答應我的求婚,我不會公開我們之間的關系,你依舊當你的學生,等你大學畢業的那一天,我們就去登記結婚。」藤清寒信誓旦旦地說著。

我猶豫了,也許在之前,他對我死纏爛打,我真的不知道我有沒有愛過他,可是這段他離開的日子里,我真的很想他,現在我可以很確定很肯定,我好像是真的有點喜歡上他了,可是到了可以結婚的地步了嗎?

看向七哥,他朝自己微笑著點頭,「蔓蔓,答應了吧,除了他,我找不到第二個會讓我比較滿意的妹夫了。」雖然光線不是很好,可是我還是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用唇語在跟自己說的這些話。

因為二嫂是在聾啞學校當老師,我曾經去好奇也去過玩,學過唇語。

我還在猶豫著能不能答應他,這一切的一切似乎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到我還來不及做任何其他的想法。

這時,外面有人驚呼道,「哇,流星雨。」

藤清寒拉著我的的手,我就這麼木衲地跟在他身後,他的手好溫暖,一起出去看流星雨,很美,低頭,偷偷看著自己被他緊握的手,會永遠在一起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戒指竟然就這麼穩穩地套在自己的手上了。

「蔓蔓,听說兩個人牽著手一起看流星雨,他們的命運就會被一直綁在一起一輩子。」

藤清寒低沉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他怎麼跟我想到一塊了啊,我的臉蛋越發通紅,我想我現在感覺得不是冷而是熱。

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也信這種小女生的說法啊。」

「一定要等我,畢業那天我來娶你。」

那一夜,我們過得很開心,那一夜,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有沒有答應他的求婚,可是我卻在心底,已經默認藤清寒就是自己的男朋友。

想起他離開後留在桌上的那張紙條,他說他要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暫時可能沒辦法跟自己聯系的,但是等自己大學畢業的那一天,他一定會來的。

開學的時間很快到了,又是帶著家人千叮嚀萬囑咐,和七哥一起搭四叔的車子,回到了學校,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那次的舞會好像很多人都知道似的,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再提起。

就好像……好像那一夜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夢而已,要不是戴在手上的鑽戒不時地提醒著自己,那一夜是真實存在的,它不是一個夢。

回到學校,正在宿舍里整理著床鋪,歐陽突然從外面進來大聲嚷嚷道,「大消息大消息。」

心頭不自覺地隱隱擔憂著,也許這就是所謂做賊心虛的表現,我很怕會從歐陽的嘴里大聲地宣告著,「我們的蔓蔓跟藤學長訂婚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想我大概真的沒臉在C大繼續呆下去了,我甚至沒有听到歐陽在說些什麼,自顧自天馬行空亂想著。

「蔓蔓,你怎麼了?」張可也許是意識到了我的出神,輕推了一下我的胳膊關心道。

「沒、沒事。」我還在心頭納悶著,如果他們說得是我的事,怎麼會是這麼一副表情呢,甚至還有點憤憤不平的樣子,難道我剛才天馬行空想事的時候漏掉了些什麼重要的內容嗎?

「蔓蔓,沒事的,明年你也會有機會去法國讀書的。」楊鈴安慰的表情對著我說,許是她見我那副表情,以為我心情不好吧。

我這才意識到她們談論的好像不是我的事,尷尬地扯出兩聲干笑,「嗯,我知道。」心虛地避開他們,其實我也是年段第一,其實我也有資格去法國的,可是我不想去。

「還真沒看出來,何月苒竟然能考到第一名。」張可有些不太敢相信地埋怨著。

「不是不是的,听說是走後門。」歐陽繼續補充著剛才沒有說完的話題,我這才總算听懂了剛才歐陽所謂的大消息,竟然是何月苒獲得了去法國的資格。

少了何月苒的日子,我在C大的日子也沒有什麼大風大浪的,除了依舊每天會收到好多不同的信箋,不過這些信箋一般都不需要我自己來處理,歐陽會幫我一一做了登記,然後給她自己物色好的貨色。

美其名是為我服務,其實還不是為飽自己的眼福,不過這些我都無所謂。大學四年,每次出去吃飯,都是我們幾個舍友,然後七哥,周梓睿,以及南宮,可是周梓睿似乎開始有意地跟我避開點距離。

不過這樣也好,其實我真的一點也不想去傷害他的。南宮和歐陽依舊是不停地鬧口角,直到後來,他們竟然吵著吵著,還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兩人最後竟然走在了一起。

而且比楊鈴還早結婚,是我們四個女生當中最早結婚的。

我經常會一個人,走到夏鳴湖邊,靜靜地坐在柳樹下的藤椅上,仿佛時間又回到了我跟他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次我把他當成尸體了,想到這些,不自覺地低笑出聲。

每年一次的「校園寶貝」賽,我也都沒有再去參加過,可是每一次「校園寶貝」的時候,我都會想起那一年,那一個冬天,他帶著我一起上台的情景。

四年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在這之間我沒有收到任何一條關于藤清寒的消息,甚至連那年他的畢業典禮,他也沒有來參加。

其實這麼多年,我一直想知道他在干嘛了,他是否會真的如他所告訴自己的,在畢業的那天來接自己,可是我卻依舊傻傻地選擇相信,也許在面對感情上,我是屬于一個情感上的白痴。

一個男人,如果真的喜歡你,怎麼會舍得離開你那麼久時間,甚至連一通電話都不給你打呢?

畢業的那一天,戴著博士帽,我們全系的學生合影了張,那天,收到了好多男生送來的花,可是沒有一束是我所期待的。

七哥似乎也看出了我的期盼似的,只是默默地陪著我等,而周梓睿,就算他再刻意疏遠,可是他依舊對我很關心,而且好多次,我看到他對我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總會感覺特別特別對不起他。

看著同學們一個個地背起行李離開,我們四個女生突然抱在一起痛哭起來,四年的相處,從不熟到很熟,再到現在要分開,我們互相留了各自在老家的電話和地址,並說好了,以後有時間的話,一定要一起出來聚聚。

只是我們的那個四人同時再聚聚的說法,一直是在十年後的校五十周年慶典上才得已實現,此是後話。

後來的後來,他還是沒有再出現,而我終究還是一個人回到了那座我出生的城市,也許很多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

在畢業那天,我還遇見了紫蘇,他很興奮,說著一口蹩腳的漢語,雖然好多我都听不懂,可是我依舊很感動,他為了我這麼努力過,一個女人的一輩子,何其有幸,會有一個男人為了你努力去學你們那邊的語言。

後面帶著他一起來我家里吃飯,家人見到他,對他進行了N多的盤點,我開始慶幸他的漢語不太好,所以很多地方都不懂我的家人究竟在跟他說什麼,只是一直很孩子氣地微笑著並點頭。

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在院子里一個人玩耍的小女生,那個是七哥的女兒,十年時間悄悄地過去了,我從一個女人最美好的時光,轉眼到了快奔三的年齡了,我一直以為他對我是認真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可是這麼多年的音訓全無,也許我是應該死心的,可是我卻依舊在等,究竟在等什麼,我自己也不懂,也許在等著一個年少懵懂的承諾吧。

看著手上無名指上那枚耀眼的鑽戒,當年他是怎麼樣偷偷套上的,至今還沒能想清楚,不過很奇怪得是,之前怎麼弄也弄不下來的鑽戒,以為跟那枚耳鑽一樣是需要密碼的。

卻在前段時間,無意識間被七哥隨便一取就拿下了,那一刻心頭突然好象失去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似的,似乎戒指的離開,也預示著他也將永遠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了。

「蔓蔓!」是周梓睿的聲音,我有些慌張地回過頭去,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是唯一一位一直守在自己身邊,對自己不離不棄的人。

其實對他,一直很內疚,因為給不了他愛情,卻又不忍心滅掉他的希望,也曾試圖建議他找個好的女孩子早點結婚,看七哥的女兒都讀幼兒園了,而且南宮和歐陽兩位冤家的兒子也有八歲。

對于這個問題,他每次都閃爍其詞,轉移話題,我也只能作罷。

「有事?」我收起自己的情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看向他,卻不敢直視他的眼楮,那是一潭讓你不忍傷害的眼眸。

「我听謹說C大的五十周年校慶,你會不會……」

看著周梓睿有點猶豫的樣子,其實我懂,他這麼多年來一直默默地守在我身邊,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有多麼不容易,听說三十的男人才格外有魅力,可是似乎三十的女人是在漸漸趨于沒有魅力了吧,而他為什麼還要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或許,我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就這麼跟周梓睿一起算了,雖然還沒有到愛他的程度,可是好像也不排斥他介入自己的生活中來。

「到時候一起去啊。」強扯出一抹微笑,這麼多年沒見了,藤清寒,這個名字,從畢業那年,他沒有出現後,就一直刻意被我忽略掉,也成了我們全家的禁詞。

可是我可以騙得了所有人,但是我永遠也騙不了我自己,這麼多年過去了,也許在他給自己套上鑽戒之前,我還不懂自己有沒有愛過他。

可是當年畢業時他沒有出現的時候,我整整等了他幾天幾夜,最後還是被學校的看管阿姨趕出學校的,甚至還傻傻地在他那幢別墅前等了幾天,我都忘記了我那些天是怎麼過來的。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偷偷進駐到我的心里,他又是怎麼讓我愛上他的,可是分開的這些日子里,我真的無時無刻不在想他,包括現在……

十年的時間,好像一切都才發生在昨日一般,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只是我的眼底,多了一點點淡淡的愁,而周梓睿,他比當年更顯成熟,依舊是那種走到路上都會引起極高回頭率,頻頻有女生尖叫的場面。

「你……」周梓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如果見到他……」

我沒有回答他,我也想過,如果遇到他,我該怎麼辦?就像很普通的朋友上前,很淡定地打招呼道,「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我承認,我不是聖人,也許我會上前,像當年那樣,狠狠地在他的手臂上咬上一口,讓他知道我這些年來有多痛。

也或者,這麼多年過去了,漸漸趨于成熟的我,也許真得會像那種很老套的劇情,拿周梓睿當擋箭牌,並告訴他,沒有他出現的這些年我過得很好,非常非常好。

沒有去在意周梓睿還被我一個人丟在陽台上,我一個人走進房間,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很精致的盒子,里面躺著一片楓葉,只是很普通的葉子,可是我卻拿它當寶,因為那是他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

不知道看了多久,再次抬頭時,眼神卻對上周梓睿受傷的眼神,心咚地一聲……

他似乎也沒有想到我會突然抬起頭,轉身離開,看著他離開那孤寂的背影,我慌亂起身,放在腿上的盒子也「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那片楓葉落在了地上,因為被我壓得很平整,干枯的,所以竟然就這麼硬生生被盒子踫碎了。

那一刻,就好象看到了自己那一踫就會碎的心一樣,我沒有再去看它,如果他都已經不在了,還留著它能有什麼用呢?快步上前幾步,趕上周梓睿,「梓睿哥哥……」

周梓睿停下腳步,卻依舊沒有回頭,其實我也害怕他回頭,我怕見到他那雙受傷的眼楮,那似一汪幽潭,會把我吸進去。

我怕看著他的眼楮,我說不出我接下來想跟他說的話了,「對不起,我不是你生命中的良人,你那麼優秀,應該有一位很愛很愛你的女子陪你過這一生,你真的不需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周梓睿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不過可以從他僵硬的背部感覺到他內心的受傷,而後他似乎又一下想開了什麼東西,沒有回頭,堅定而有力地走下樓去。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的內心竟然會有很深的罪惡感,同樣是被愛傷害的人,我怎麼會不懂他那種默默的守侯代表著什麼呢,只是我真的不能……

也許是因為他的優秀,也許是因為我自己一直都不擅長當那種表里不一的人,所以我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勉強自己就這麼跟他在一起,過完這一輩子。

看著眼前久違的城市,以前的高層建築,現在已經都換成了一排排似歐式建築的高層建築物,十年的時間改變了好多好多,只是……感情是不是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變呢?

我真在酒店門前,深深呼吸著屬于這座城市的氣息,身著一套職業裝,淺米色的,把頭發綰起,更添一份成熟的韻味,用七哥的話說,這叫成熟女人的魅力。

也許是因為太久沒回學校了,好像從畢業之後,藤清寒這名字成了我們全家的禁詞,包括C大也間接變成了禁詞。

知道要去C大的時候,我的心情特忐忑特猶豫,又期盼著能夠見到他,又很害怕見到他。我選擇提早一天來C市,而七哥似乎也知道我的心思般,沒有阻止我,倒是我似乎又從周梓睿眼底又看到他那受傷的神情。

好像這段日子以來,我越來越會去在意身邊的周梓睿,他的存在感已經深深地影響到了我的生活,我甚至有點害怕獨自面對他的那種感覺。

校方安排得很周到,在藤家旗下的五星級酒店,以及附近的連鎖小酒店,全部都包下來了,只要是持有C大周年慶的邀請函,都可以在酒店里免費吃住。

這點也正體現出了藤家的經濟實力,要是換了別的企業,單是那上萬人的伙食和住宿,都有夠忙得了,不過能被邀請來參加的都是以前在學校里有得過獎,為學校榮譽做過貢獻的人。

趁著七哥和周梓睿在講電話的空隙,我拿著自己的袖珍手提包獨自一人前往學校,學校里已經布置得很漂亮,不過經過那楓林的時候,這里卻風景依舊。

一個人靜靜地走了二十多分鐘的路,穿過楓林走到後面的小山坡,這里還是以前的樣子,什麼都沒變。

我還記得在這里,曾經有人偷拍下了我跟他人生中的第一張合影,很美。也許我跟他的交集應該是從那里開始的,或者是從更早以前,自己才三歲的時候,一起被綁架時,他表現得像英雄一樣保護著我跟七哥時,也許我們倆的命運就已經被緊緊綁在了一起,

可是,真的被綁在了一起嗎?如果是真的,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就像從這個世界上突然消失了一般,眼角不經意看到在那把木制的坐椅上,那上面有一片干枯的楓葉,就好似自己那片被壓碎的楓葉。

突然心底有一絲期盼,就好像是看到他也來過了一樣,有些緊張地掃向四周,沒有人。不信邪地又到處轉了一圈,直到確定沒人才徹底死心了。

也許這只是某個同學在這里談戀愛時不小心落在這里的吧,肯定是我想太多了,畢竟走上這里要經過一片楓葉林的。

在這個學校里,有著太多我跟他之間的回憶。

下山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路過夏鳴湖,在晚霞和路燈共同輝映下,猶如披了一層薄紗般,加上湖邊被風吹動的綠柳和湖心小亭,更加飄渺夢幻,仿佛置身仙境般.濃郁的桂花香,讓我想起了第一次遇見藤清寒,好象也是桂花開的時期。

回到酒店時,我剛推開門,看到七哥正如熱鍋上的螞蟻左轉右轉的,正跟周梓睿說得耳紅脖子粗的,回頭一看到我,在我還沒反映過來之前,已經被他緊緊抱住了,我無奈地任由他抱著,我知道我又一次讓他擔心了。

就算他結婚了,可是他對我的關心依舊一分也不少,依舊像以前一樣,把我當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在照顧著擔心著。

「你走的時候也不跟我們說一聲,手機也沒開機,弄得謹緊張了一下午。」周梓睿聲音有點淡又有些焦慮,可是我依舊可以感覺得到他說得不是七哥,他其實想說得是他也很擔心我吧。

南宮和歐陽倆公婆也突然出現在酒店門口,這可著實讓我們大吃一驚。因為他們以前在學校里沒有得到過任何榮譽,所以應該是沒有收到學校發的邀請函。

收到我們疑惑的眼神,南宮無奈地跟我們哭訴著他的無奈啊,「還不都是她,硬說一定要過來看看當年的四大王子是不是都結婚了。」

「唉……」我無奈地偷笑,就算已經是一個孩子他媽了,可是歐陽依舊還是藏不住她那八卦的本質。

「難道你們不好奇嗎?我知道石學長娶了一個長得跟小蔓很像的老婆,周學長當然還是一直陪在我們小蔓身邊了,可是方楠學長和藤學長,你們就不好奇嗎?」

听到歐陽無意間提到藤清寒的時候,我的臉色「唰」地一下慘白了,我突然感到有點暈眩的感覺。

「歐陽。」石謹阻止著歐陽繼續說些什麼,「小蔓,你哪里不舒服啊?」

我輕輕地搖頭,歐陽這才意識到我的狀態似乎不太好,而後又後知後覺地喃喃自語,她應該是想起過去我跟藤清寒那些曖昧過頭的事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學校還有專車來接大家去學校,被安排在了貴賓座上的我們,我一時有些好奇地拉住石謹的衣角問道,「為什麼會安排我們在貴賓座上?」

C大那麼多屆的同學,他們甚至有人成為了物理學家,還有人成為了國家外交部的官員,而我們,似乎只不過是很普通的一員,我沒有理由我們被安排在貴賓座上。

方謹顯然也不懂,「不太清楚,靜觀其變吧,听說……」方謹猶豫了下,接著似乎在心頭考慮了很久,才說道,「蔓蔓,有些事也許現在我說出來,會比等下你自己看到更好些。」

看到方謹嚴肅的表情,我突然有點想笑,現在的他,好像小老頭,「什麼事啊,別這麼嚴肅嘛。」我說話的同時,伸手很不客氣地輕輕扯了扯他的嘴角,示意他要多笑笑。

「听宣傳部的學長說,今天藤清寒也會出現在這里。」

听到這話的我,笑意似乎在瞬間僵在臉上,心頭頓時五味雜陳,十幾年不見的他,也許從我來到C大的那一刻,我已經做好了會見到他的準備,可是當听到真的會見到時,我卻又退縮了,甚至連手腳都顯得有些越發冰涼。

一雙濕熱的大手覆在我的手上,我回頭看向手的主人,是周梓睿,不管什麼時候,他總是那麼默默地陪在我身邊,總是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他那溫暖的手給我溫暖。

就算一句話也沒有說,可是我依舊看懂了他眼底的鼓勵,我也用力地點了點頭,為了藤清寒,那個在多年前輕易地許下要娶我的諾言,而在當年又放了我鴿子的男人,而且一放就放了十年,這男人,還會讓我的心為他再次跳動嗎?

我在心頭不斷地警告自己,不準緊張不準緊張,他又不是什麼猛獸,可是這一切似乎都沒有用,我依舊緊張得要命,手腳從剛才的冰涼,到此刻的手心冒汗,腳底冰涼。

我想我一定是病了,不然我不會有這種現象。終于,在大家的的期盼聲中,還有主持人宣布周年慶拉開帷幕時,台上走出一排領導人。

他也在里面,就算他穿著黑色的西裝,就算他帶著黑色帽子刻意壓低帽沿,就算他戴著寬大的墨鏡,我依舊能一眼就認出他來,這麼多年不見,他什麼都沒變,也許這麼多年來,變的不過只是那種叫感情的東西。

我甚至有股沖動,想沖上前質問他,這麼多年來,他究竟去哪里了,當年他對我說的那些話,究竟算什麼?可是在看到他牽在身邊的那女人時,我的腦子依舊是一片空白。

何月苒,那個瓜子臉,彎月眉,大眼楮,櫻桃小嘴的女人,那位曾經說過,她不會放過我的女人,那個沒有考上第一名,卻依舊被保送到法國的女人,我的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大大諷刺的笑。

原來他當年說得會保護我,原來這一切都不過只是一個借口,原來他跟她才是玩真的,原來自己不過只是一直在扮演著一個小丑的角色,一個白痴的女人。

藤原野,藤清寒的父親,這位神秘的藤家人第一次出現在五十周年校慶上,他熟練地說著很多客套的話,我都沒有听進去,我的眼神一直死死地盯著藤清寒和何月苒一直交握在一起的手,甚至看到他們不時在低聲說著什麼,我的心頭有多嫉妒他知道嗎?

淚水慢慢地聚集在我的臉上,我等了他五年,我甚至擔心他當年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所以沒有趕來,我一直擔心的他,原來他只是隨口說說在我畢業時要娶我,他就這麼毫無預警地闖進了我的生命里,又毫無預警地退出了。

最後當藤原野宣告藤清寒和何月苒要訂婚的消息時,全場抱以熱烈的掌聲,當然,也有一些跟我們當時一起讀書過的校友,多少知道一點我跟藤清寒事情的同學,帶著一絲同情看向我,還有些卑劣地諷刺著,「看吧,還是藤學長和何學姐般配,不像某些人。」

我不想多听他們說些什麼,但是我也不想這麼沒風度提前離開,我默默地盯著自己的腳尖,看著淚水啪嗒啪嗒掉在自己的手機鏈上,我也沒有伸手去擦拭,努力地平復著自己的心情,在心底大聲地告訴自己,這沒有什麼。

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狼狽的表情,不知道台上的講話進行了多久,「石蔓……」一直到一個熟悉的女聲在我頭頂響起,我才被迫無奈地抬起頭。

對上何月苒那雙閃爍著耀眼光芒的眼楮,她此刻正帶著一副勝利者的表情看向我,一旁的藤清寒,一臉的冰冷,是他那副最愛面對大眾的表情,手卻依舊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故意到我面前來炫耀他們的愛情有多甜蜜嗎?藤清寒,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小野貓……」一抹邪魅的笑浮上藤清寒的嘴角,叫著那個專屬他給我取的綽號,我注意到了,當藤清寒叫出小野貓這名字的時候,何月苒的眼底似乎也閃過一絲悲哀的絕望,稍瞬即逝。

此刻,這一聲小野貓,對我來說卻更像是莫大的諷刺,我依舊沒有出聲,我怕我一出聲,就會讓他們听到我哽咽的苦澀。

「不好意思,請你不要叫我的未婚妻小野貓,我很不喜歡。」坐在我一旁的周梓睿突然站起身,用著那種他認為最適合保護我的方式幫我挽回了屬于我的面子。

藤清寒似乎也沒有想到會見到周梓睿的樣子,這麼近距離,我明顯可以感覺到他臉上的表情似乎一僵,而後何月苒似乎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什麼,他依舊還是那副邪魅的笑意,讓人感覺不到他究竟在想什麼。

「原來你跟石蔓已經訂婚了,恭喜你啊,周梓睿,這麼多年可真不容易。」雖然是恭喜,可是怎麼這口氣听著更像是諷刺。

「謝謝你,我會給小蔓幸福的。」周梓睿說這話的同時,也已經朝我伸出手來,其實我自己也不想在藤清寒面前認輸,因為我比誰都更清楚,今天這出戲,我不能輸,也輸不起。

收拾起悲傷的情緒,深吸一口氣,優雅地把自己的白皙小手交到周梓睿的手上,面露微笑地看向他們,「也祝你們幸福美滿。」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我能說出這麼違背我自己良心的話。

後面那次周年會是怎麼結束的,我又是怎麼回到酒店的,我整個人就好象還一直活在過去中,我甚至連自己是怎麼回到這座城市的都不懂。

好像還忘記了跟周梓睿道謝,要是沒有他,我在周年慶上應該是全校那麼多屆同學眼中的笑柄吧。

穿著一身潔白的婚紗,我靜靜地站在神父前,我身邊站著周梓睿,他今天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他是我今天要嫁的男人,以後要一輩子在一起的男人了。

听著神父一遍又一遍問著我願意不願意時,我的腦海里竟然什麼都想不出來了,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藤清寒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你說,我是要把你藏起來還是向大家宣布你是我的?」

「如果你願意承認我是你的,我也很樂意。」

「小野貓,好希望時間可以過得快一點,等你一滿二十周歲我就可以把你綁在我身邊。」

「等你畢業那一天,你就要嫁給我。」

………………

我竟然連那麼簡單的三個字「我願意」都說不出口,難道我的愛情,真的要因為一個賭氣,就這麼選擇跟藤清寒在同一天結婚嗎?

我想我一定是瘋了,那天報紙上很大條地登著今天十點他們的婚禮會在某教堂舉行時,我竟然很白痴地跑過去問周梓睿「你願意娶我嗎?」

然後就有了今天這樣的一幕,甚至連朋友都沒有請到幾個,就自己一家人,連周梓睿在老家的親人都來不及通知,我就這麼陪著他進了教堂。

可是听著神父一遍遍問出那話的時候,我猶豫了,我不敢了,我知道,在神面前說謊話是不對的,所以我不能回答我願意。

最終的最終,我還是對著周梓睿說了一句「對不起。」就挽著那長長的婚紗裙擺,跑出教堂,隱約中似乎听到周梓睿在我身後說出祝福我的話,但是我卻不敢停下來。

我知道,我對不起一直把我當寶貝的家人,對不起一直以來默默關心著我,默默守護著我的周梓睿。

是我一次又一次給了他希望,又一次又一次把他從希望的邊緣推向絕望的谷底。

穿著潔白的婚紗,站在教堂門口,我好象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一般,卻無意間看到了筆挺站在教堂邊上一處角落的那個身影,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他——藤清寒。

他帶著墨鏡,手里拿著一把拐杖,這跟以往的他很不一樣。

頓時一陣苦笑,我就這麼逃婚了嗎?而他在這里做什麼,難道是在這里等著看我逃婚,等著看我笑話嗎?我是不是應該再折回去,完成我那場沒有幾個朋友,才進行到一半的婚禮呢?

腦海里卻突然想到他要在10點結婚的,那麼此刻出現在這里的他?一種很強烈的念頭促使著我一步一步朝他靠近,可是他依舊一動也不動,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緊蹙著眉頭,似乎在認真地听著教堂的鐘聲。

走到距他還有2米的位置,我莫明地停了下來,我突然很想問他,現在9點半了,他為什麼還不回去結婚,為什麼他會出現在我要結婚的教堂這里。可是一句話也問不出來,就這麼傻傻地站在他面前。

良久糧久,似乎也意識到了我的存在,兩人又僵持站了好久,最終還是他先開的口,「你是誰?」

他在問我是誰,我的腦海里有片刻的休克,我站在他面前,他竟然問我是誰,在C大五十周年慶上,他不是還很大方地向自己祝福,這麼快他竟然會在這種場合問出這話。

苦笑在臉上不斷擴大,驕傲不容許自己再多看他一眼,轉身,驕傲地離開,對于一個在幾天內竟然連我是誰都可以忘記的男人,我為什麼還要對他有所留戀呢?

他也沒有追來,可是我卻又不爭氣地再次回頭,他還站在那個位置,此刻旁邊站著一位身著黑色西裝保鏢打扮的男人和同樣身著白色婚紗的何月苒,顯然他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藤清寒身上,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藤清寒,我們要結婚了,你怎麼跑這里來,還不快回去準備準備?」第一次見到何月苒敢對藤清寒大喊大叫的,我心底突然一個疙瘩,依舊認真地看著他們的唇語。

「我不會跟你結婚的。」藤清寒很緩慢地說出這幾個字,而後用手模索向一旁的保鏢。

「你說什麼,所有的報紙都刊登著我們今天要結婚的消息,所有人都在等著我們結婚,你怎麼可以突然說不結就不結呢,你把我當什麼了?」何月苒的聲音越來越大。

我努力地看著他們的唇語,偶爾他們突然變大的聲音,我還能模糊地听著他們之間的對話,我現在開始慶幸,從小爺爺就給我鍛煉耳力,還得多虧了作為醫生的三叔,不然隔這麼遠,要是普通人肯定听不到他們在吵什麼。

「你把我當什麼了,我就把你當什麼了。現在蔓跟周梓睿結婚了,我跟她已經是不可能了,但是我跟你也一樣也是不可能的。」藤清寒說完,用拐杖似乎在探路似的。

他們之間的爭吵的樣子,跟上次在周年慶看到他們恩愛的場面那是完全的兩個樣子,還有,他說我跟周梓睿結婚這是怎麼一回事呢?難道說他幫我策劃得這一場婚禮?

而且他說他跟何月苒是不可能的,為什麼這所有的一切听著就好象是一個局,一步一步設好讓我往里面跳呢?

「你不是失憶了嗎?你怎麼會知道你跟她之間的事?」

失憶,這詞在我腦海里一震,難道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沒有來找自己是因為他失憶了?那他是怎麼失憶的呢?

「其實我什麼都記得,只是當年我出車禍失明了,既然已經給不了小蔓幸福了,所以我才假裝失憶,我保護不了她了,但是我總可以把你永遠綁在身邊,不讓你去傷害她。」藤清寒又爆出了一條讓我不可思議的消息,失明。

此刻,我才意識到,他的手不是無意識在模索,他似乎是在找一個支撐點。

「藤清寒,你真卑鄙。」何月苒也許是接受不了自己被藤清寒利用的這個信息,已經開始口不擇言了,「我不會放過你和她的,我會讓我老爸搞垮你們藤家的,我就不信以我老爸在黑手黨的勢力。」

「是啊,過去你老爸的確是可以,包括你們那次綁架蔓,最後還是只能以誤會來化解,可是現在,你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當年我發生車禍的那車已經找到並交到國際刑警手里了,那車是不是人為的你應該比我清楚,而且你父親私運軍火的消息,很快俄羅斯那邊的警察也會找上門來的。」

「藤清寒,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那麼愛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難道就不能試著愛我一次嗎?試著接受我嗎?」

「不能,我只愛小蔓一個。」

「為什麼不能?為什麼,她究竟有哪一點比我好的,她……」

「不許你說她的不是。」藤清寒冷洌地說完這話,已經有警察趕來把何月苒帶走了,說是帶回去調查清楚十年前車禍的事。

而我直愣愣地看呆了,原來這麼多年來,原來他為我受了那麼多苦,原來他為了不讓何月苒傷害到我,竟然裝失憶。

原來當年他沒有放我鴿子,他甚至為了趕來還出車禍了,為什麼這一切我都不知道,為什麼當你最痛苦的時候我卻不能在你身邊陪著你。

等我回過神來,藤清寒已經坐進車子里了,看著車子開遠,我突然有一種很不安的心理,就好象他這一走,我也許再也見不到他了,挽起長長的裙擺,一直朝那車離開的方向追去。

「藤清寒、藤清寒……你別走啊,你等我……」等我追到無力停下來的時候,卻看到周梓睿站在我身邊,為什麼每一次他總是默默地陪在我身邊,總是一句話也不說地跟在我身後。

「梓睿,你知道嗎,他失明了,他眼楮看不到了,他當年有來找我,他沒有失約,是我,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那個約定他就不會出車禍。」我突然抱住周梓睿開始語無倫次地跟他講述著藤清寒的一切。

「小蔓,別哭了,我知道。」

周梓睿的聲音讓我突然一頓,他知道是什麼意思,他知道什麼了?「梓睿,什麼意思?你知道他眼楮失明了嗎?」

「對不起,小蔓,這一切我也是在這次周年慶後才知道的。」周梓睿解釋著,「那天大家都離開了,我去找他,結果他就那麼直挺挺地挨了我幾拳,一點閃躲的意思都沒有,我當時以為他是做了虧心事,所以才不還手的。」

「你打他了?」記得那天在周年慶上,其實自己也有點想要狠狠甩他一巴掌的,可是……

「對不起……我當時見你那麼傷心,後來何月苒出來攔住我,我依舊要去打寒,何月苒見攔不住才告訴我,寒失明了,他做那一切不過是為了想讓你死心。」

周梓睿低著頭,也許他開始愧疚了吧,如果今天我說了我願意,是不是他們打算讓我蒙在鼓里一輩子呢?還是讓我知道真相後後悔一輩子啊?

「為什麼你們總是不尊重我的決定,為什麼你們總喜歡為我選擇自認為對我是最好的路。」我突然朝著無辜的周梓睿咆哮,這是第一次,我竟然開始有點討厭眼前的男人,我對他沒有一點點的愧疚了。

如果不是我突然逃婚了,如果不是我恰巧看到這一切,是不是貨物一輩子都要跟著一個我不愛的男人在一起呢?

「小蔓……」石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的身後。

「七哥,你也是,你是不是比梓睿更早知道寒失明的事?你那次可以取下我的戒指,不是因為踫巧,而是因為你拿到了寒給你的密碼是吧?」

我大膽地做著猜想,因為那枚鑽戒自己研究了好久,卻一直沒有取下來過。

為什麼那次,石謹會突然很好心地問我那枚戒指是不是很礙眼,或者可以取下來,其實一直以來藤清寒都是石家的禁詞,可是那天,石謹竟然會主動提起那枚戒指。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寒要求我們這麼做的,我……」

「哥,你知道他住在哪里是吧,我請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石謹雖然猶豫,但是還是同意了帶我一起過去找他。

坐在車里,馬上要見到藤清寒的心情此刻變得特別忐忑又特別激動,這一切都是他策劃好的,如果他知道自己沒有結成婚,他會高興還是會憤怒呢?

突然抬頭看向外面熟悉的一切,這怎麼像是要回家的路,「哥,你往哪里開,我要去見藤清寒,我不要回家。」口氣很急,我突然有點害怕,哥是不是為了阻止我去見他,打算把我囚禁在家里呢?

最後當車子停下的時候,我才知道我所有的想象都是多余的,出現在眼前的這一幕,像城堡一樣的歐式建築,房子前有著很大的花園,月季啊,玫瑰啊,茉莉啊,梅花……還有很多叫不出名來的。

看到眼前的這一切,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到藤清寒跟他隨意說的話,那時候我好象告訴過他,我喜歡的花園里種滿了不同季節開的花,那樣四季都會有花綻放,花園才會漂亮。

看到這一幕,心底竟然有點暖暖的感覺,竊喜……一名保鏢突然站到我跟石謹面前,石謹跟他低聲耳語了幾句什麼,他似乎理解地點了點頭,然後就領著我往房子里面走去。

房內的布置不是他所喜歡的黑色系列,反而是米白色系列,窗簾的布也是米色的,一張桌子靠窗擺著,記得那時候我說過,可以邊吃飯邊看風景。

我突然感到有些心寒,他的眼楮看不到了,那麼此刻他坐在窗戶邊上吃飯,他是懷著一種怎麼樣心情呢?

「石小姐,這邊請。」那保鏢很恭敬地把我領到樓上,並且推開了那一扇門,我靜靜愣在那里兩秒,努力地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等我進去的時候,保鏢又把門帶上了。房間內流淌著那首熟悉的音符《onesweetday》,那記得當年他就是用這首歌解救了處在劣質的我,最後竟然還以很好的成績把第二名何月苒遠遠甩在了後頭。

他還听著這首歌,看著那位背對著我,看向窗外在吹風的背影,我的心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了,眼楮開始有點干澀。

緩慢地一步一步朝他走進,一顆小心髒胡亂的跳個不停。

「小陳,事情辦得著怎麼樣了?」我一愣,什麼事呢?窗外吹進的風讓我一陣抖瑟,看了一眼只穿著一件襯衫的藤清寒,我拿起掛在衣架上的西裝上前給他披上。

從他身後看過去,這個房子的設計很好,從這里剛剛好可以看到我們家的那棟房子,而在我們家,又看不到這棟房子,我也終于明白了,為什麼那次七哥突然說他喜歡住在樓下,硬是跟我對換了房間。

也許七哥知道這事,比我所預想的還要早很多很多。

「我好笨,我那麼傷她後,她肯定會跟睿在一起了,我怎麼還問你事情辦得怎麼樣呢?」藤清寒自嘲地自言自語著。

也許他在教堂門口,也許他是希望看到我出拉見到他後能有其他的反應,或者是去打他,或者質問他吧,可是他沒有想到,我真的逃婚了,只是站在他面前時,我竟然連說話的勇氣也失去了。

「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才成全完了她,醫生就打電話告訴我找到適合我的眼角膜了,我可以去移植了,這世界上的事還真有趣。」他說話的同時,突然回身,伸手模索著似乎要找一個支點。

我害怕被他踫到,向後退了兩步,踩到自己的婚紗裙角,身子不小心撞上了身後的玻璃桌,痛得我不自覺地輕呼出聲。

「誰……」他的俊臉瞬間冷凝,以一個不像是失明人的速度來到我面前,攫住我的手腕,手腕被他捏得出一道很深的痕跡,「你放開我。」我說話的聲音有點哽咽,被他捏得手很痛,痛到我有點想哭。

听到是我的聲音,他的手突地放開,臉上的神情很復雜,我努力地睜大著迷蒙的眼楮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卻依舊看不出他究竟是什麼想法。

我不自覺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你怎麼在這里?」極其冷淡地吐出這幾個字,他應該很不開心在這里遇見自己吧。

「你的眼楮……」我剛想伸手去摘下他的眼鏡,我想看看他的那雙眼楮,卻一把被他拍掉了,「你走。」

如果是在之前,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可是現在……「你別這樣子,我都知道了!」我沒有再上前,我很怕他等下太激動,而且他現在的眼楮又看不見等下不小心傷害到他自己。

他的表情明顯一怔,沒有再多說什麼,轉過身去背對著我。

我繼續說道,「剛才在教堂門口發生的一切我都看到了,你跟何月苒的事,你為我做得那麼多事,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我不應該不信任你,為什麼十年的時間都過去了,我一直都很堅定你會回來找我,可是當在C大的時候,看到何月苒的時候,看到你跟他握在一起的手,那時候理智就勝過了一切,對不起,我不該不信任你,對不起……」

他依舊沒有回答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

我突然上前,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他的腰,他修長的手指用力地一節一節掰著我的手指,可是我只是更用力地抱住他,「請讓我陪在你身邊好嗎,你的痛不應該總是由你一個人來承擔,我想陪著你,請讓我陪你好嗎?我陪一起去做眼角膜的移植手術好嗎?請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他終究還是沒有掰開我的手,任由我更用力地抱緊他,而我,就好像抱住一件珍寶,我很怕……很怕我這一松手,他又偷偷離開了。

「也許我會一輩子都看不到,有合適的眼角膜,但並不代表手術就一定會成功。」聲音很淡很輕,我卻依舊可以感覺得到他心頭的激動。

「沒關系,不管什麼結果你都不可以再放開我的手,我們說好的,要一起牽著手一起走到頭發變白的那一天。」

陪著他去法國做手術,醫生因為有點事拖後了幾天才能趕得回來,我跟他一起去了法國出名的教堂,在巴黎聖母院里,這里沒有一個人。

「騰清寒,你願意娶石蔓小姐為妻嗎?不論生老病死,一輩子不離不棄,一直相伴到老,直到生命的盡頭。」扶他坐好在椅子上,我突然問道。

原本還在虔誠祈禱著什麼的藤清寒顯然被我突然的問話懵住了,沒有回答我,只是突然起身,模索著他一旁的拐杖,想要離開。

我一急,把他手里的拐杖搶了過來,丟在了很遠的位置,又重復了一遍我剛才的話,「騰清寒,你願意娶石蔓小姐為妻嗎?不論生老病死,一輩子不離不棄,一直相伴到老,直到生命的盡頭。」

「蔓蔓,等我動完手術了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吧,把它給我。」藤清寒朝我伸出手。

「不要,我要你現在回答我……你不需要它的,這次手術後你就用不到它了,如果……如果真的失敗了,那麼以後我可以當你的眼,我當你的拐杖。」我真的害怕,其實我對這手術也沒有多大的信心,因為失明時間太久了,誰也不能保證他里面的那些機構都還可以再生產。

「蔓蔓……」

我突然不做聲了,甚至秉住呼吸,我不喜歡這樣的他,這樣的他,讓我感覺他似乎一直都抱著要離開我的感覺。

「蔓蔓……」也許是感覺不到我的存在了,他的呼喚聲更急了,「你在哪里?」

我依舊沒有回答他……

「好,我願意!」

听到他突然說出了「我願意!」我才上前緊緊地抱住他,「你說的你願意,以後不準你再以是為了我好的名義離開我。」我得寸進尺地要求著。

他的臉上卻一直淡淡地笑著,任由我抱著他的手。

手術很順利,我和藤清寒,三個月後還在那座教堂里舉行了我們的婚禮,婚禮一結束,我們直接搭上直升飛機回Y市,因為在這里有著一個我們最溫馨的家。

踏進房間的時候,我竟然突然有點害怕了,看著在大紅床鋪上的那個用玫瑰花鋪成的心形花瓣,粉女敕的小臉蛋透著幾分異樣的潮紅。

興許藤清寒看出了我的尷尬,「我去給你放水,辛苦了一天。」

「還是……」我剛想說還是我去吧,不過見他已經走進去了,我也就作罷。不知道什麼時候房間和書房是相通的。

雖然這段日子,他失明的時候老是在他旁邊照顧他,不過他對我真的很尊重,從來沒有做任何太多逾距的事,最多也就親親小嘴,牽牽小手。

可是今天是新婚夜,我知道每一個女人都有這麼一次,可是我還是真的很害怕嘛。走到書房,打開電腦,我一直都有一個想法,就是把我跟他的故事寫成一部小說,讓大家都可以知道我們之間那很純很美的馬拉松式的愛情長跑。

當我在劈劈啪啪打著字的時候,藤清寒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我身後,我的背部瞬間繃得很緊,也許是因為害怕。

「小野貓……」

「啊……」听到他再次喊出那個小野貓的時候,我突然感到那麼親切。那是他跟我之間獨有的昵稱。

「你在做什麼啊?」

「沒有……」我趕緊把網頁最小化,有些害怕讓他看到那些我所寫的。因為在那個空間里,有著好多我過去對他的思念日記。

他也不反駁,「好了,水好了,去洗洗了早點睡覺。」他說完,很自然地幫我解著婚紗後面的兩排紐扣,因為我怕冷,所以我穿得婚紗也是那種比較高領的那種,雖然看起來很保守,卻依舊不失韻味。

「還是我自己來吧。」我有些尷尬,他幫我解紐扣,接下來是不是……不能怪我想法太多嘛,只是他給我的感覺就像是那種餓了很久的狼,好象隨時就可以把我撲倒就地解決的。

「你想什麼呢?」他應該是注意到了我臉上異樣的緋紅吧,邪魅地笑著說道,「好了,睡衣我也給你放在洗手間里了。」

「謝謝……」我說完,提著裙擺快步往房間那邊走去,有點像逃也似的。

在洗手間里洗了好久,久到我想我再不出去也許他就該趕進來問我是不是蒙暈在里頭了。當我小心翼翼走出洗手間的時候,沒有如我預料地看到他在房間里。

突然有些奇怪,他會在哪里,難道還在書房那邊,想起剛才被我最小化的那個網頁,頓時有些焦急,慢慢地走過去,听到藤清寒正劈劈啪啪埋頭認真地在一直打著字。

第一次發現,原來他打字的速度真快,而且他做事認真的樣子真好看,我偷偷繞到他身後,他似乎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我埋頭認真地看著他打的文,我知道了原來當年那個把我綁架走的人竟然是何月苒指使的,而且她的父親竟然還是黑手黨教父,還有……

後面省略幾千字,他對我那種纏綿的愛,看到最後,「老婆,看夠了沒?」

我突然一愣,這是什麼情況,才注意到他竟然一直在看我,「我……」

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臉在我面前靠近,想過千萬次緊張的場面,卻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我措手不及的情況下發生這種事,接下來的兒童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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