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曜下的奇跡 第42話 永遠摘下的面具

作者 ︰ 天之杯P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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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左往右掃視,路卡目光所及之處…是無數的格雷爾人。

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面對無數的觀眾,自顧自的歌唱,自顧自的舞蹈,自顧自的演武,自顧自的…的呢?

自己從什麼時候,變成了再不畏懼「人們」的目光的人了?

不懂的話,不知道的話,不明白的話,想不起來的話就無視掉吧…

只是此刻,請讓我獨舞。

在心中默默許下心願,站在陽台邊緣的少年公爵,開口了

「諸君…」

「這將是身為公爵的盧克卡爾德.費倫茲.格雷爾,第一次單獨一人站在這里,與你們對話…」

「同時…恐怕也將是最後一次。」

那些因為自己的這句話產生不好聯想的人們,開始了竊竊的私語。

「諸君…說實話,有的時候我確實會想…我們的戰斗,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意義…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和敵人作戰至今?」

「我們的敵人,是在兵力上強過我們5倍,土地上大過我們15倍的軍事大國…他們擁有著力量,擁有著資源,甚至擁有著表面上的道義…」

「而那樣的敵人,已經打到了距離我所站的地方,不到一天距離的位置…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麼,要和他們拼死作戰?」

動搖的表情,開始漸漸出現在每個人的臉上。

「…你們所擁有的歷代格雷爾公爵中,最年幼,最無能,最懦弱,最弱小的盧克卡爾德.費倫茲.格雷爾…連他自己都不明白這一點。」

「…用各種光冕堂皇的借口把自己包裝的如同烈士,用無數前僕後繼的將士把自己形容的宛若受害者…逃避著,逃避在這層面具之後…逃避于出現在諸君的面前…盧克卡爾德.費倫茲.格雷爾就是這樣一個‘弱者’。」

「直到昨天為止。」

這種先把自己貶低到極點,然後在最後引出轉折的演講方法,一旦一個把握不好,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吧?

「諸君…就在昨天…我見到了幾個人…幾個同樣是年輕人…略微比我年長…和我同齡…最小的甚至比我還年幼的年輕人。」

「他們,來自公國的各個角落,擁有著不同的年齡…相貌…然而,卻有一個共同的烙印…他們是格雷爾公國第二裝甲師團僅存的士官學院志願兵幸存者。」

「沒錯…第二裝甲師團…我們無法忘懷的,在弗萊尼死戰到了最後一刻的英雄們…這群年輕人,給我帶來的,不是身為逃兵的恥辱…而是率領那群英雄的人,為我帶來的答案。」

不解于我的轉折,以及從懷中拿出的破舊筆記本所欲為何嗎?

「伊雷斯.諾森中校…這個男人…找到了我一直想找到的答案,然後,他把這個答案,記錄在了自己的筆記本上…傳達給了我。」

「以一個從未接受過任何政治培訓,更別提演講訓練的純粹軍人身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對他的士兵們發自靈魂的吶喊的方式…傳達給了我。」

「他讓我把自己都不知道何時忘卻的,我的父親…卡納德殿下,曾經教導過我的‘格雷爾’的意義,重新從記憶的角落找了回來!」

翻開日記。

「伊雷斯中校他在他的日記中回憶道…他曾經這麼問過他的母親︰‘公國的紋章是一頭獅子…那麼我們的殿下就是獅子的化身了?’,而他的母親卻回答了他‘不,伊奧,公爵殿下,是格雷爾人這獅群的獅子王啊…’」

「我不知道我們每個人,從自己的父母口中,听到的解釋是如何…但是我卻知道,在那我自己拋卻,卻因為伊雷斯中校重新拾起的記憶中,我的父親,卡納德公爵告訴我的,卻是‘格雷爾這個姓氏…是獅群的王的王冠’。」

「真是奇怪啊…身為埃雷波尼亞帝國從屬國一員的我們…為什麼會是獅群?不,或者說,只是‘幫帝國治理’這片土地的格雷爾…難道不是連獅子之名,都是對方恩賞的嗎!?雖然沒有通過教會的合法手續,但是已經至少在名義上被帝國罷黜公爵之位的我!我所在的這個國家,不是應該連獅子都失去了嗎!?」

「為什麼!?」

手猛地在胸口揮過少年的吼聲,忽然轉為了平淡

「為什麼…?答案,我們每一個人,其實都早就知道了不是麼?」

「諸君…當我們在帝國的其他地方,遇到其他帝國人時…可曾有人把我們當作同一個國家的同胞看待?」

「諸君…當我們遠行他地,與陌生人邂逅,我們告訴他們自己來自何方?」

「諸君…我們從小耳濡目染的,我們從小出口遍唱的…是帝國的開國皇帝的豐功偉績和那首‘埃雷波尼亞,黃金的軍馬’,還是我們格雷爾人手握最原始的冷兵器,以整整數千人性命的代價殺死了上古巨獸老山龍,為如今的富足打開了大門的壯麗史詩,和那甚至沒人知道它準確名字的‘獅子頌’!?」

雙手平舉,緩緩抬起。

「…諸君,我們和埃雷波尼亞,到底有著什麼關系?」

「或者諸君並沒有知道這點的渠道,或者諸君已經有所想法,卻沒有更明確的認識…那麼,今天我就告訴諸位…」

「自我格雷爾最初的領主開始…格雷爾和埃雷波尼亞的關系…就是交稅和收稅,養人和被養的關系而已。」

「開墾出海洋走廊平原的,是我們格雷爾人的先祖;擊敗老山龍,讓後來人能進入藏金山脈找到無數財富的,是我們格雷爾人的先祖;爬上古羅尼山脈頂峰,找到那里深藏的七曜石礦脈的,是我們格雷爾人的先祖…里面,沒有來自帝國的任何一絲一毫的幫助甚至就連這片土地本身,本也是我們應得的。」

「埃雷波尼亞帝國…不論是那個時候只有6大都市的帝國,還是如今這個靠吞並擴大了無數倍的帝國…除了曾讓格雷爾人為它作戰,然後給予一個其實只是越來越好听的爵位之外…它給了我們什麼?」

「什麼都沒有…從過去開始,格雷爾公國就只是一個傻傻的,支援著埃雷波尼亞帝國的…另一個國家。」

「答案,真的就是如此的簡單格雷爾公國,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實際上完全**的,屬于格雷爾人自己的國家!!!!」

「于是我忽然明白了…我明白了伊雷斯中校和他的第二裝甲師團奮戰到最後一刻的理由…也明白了能讓我…能讓諸位為了它而戰斗的理由。」

面具下露出的嘴,露出了演講開始後的第一次笑容。

「還有什麼理由…比守衛自己奮斗獲得的勞動果實與財富,比守衛自己開墾過並生活著的祖國大地,比守衛自己最愛的親朋好友,妻子兒女,更充分!?」

「諸君…或者你們會有疑惑…即使明白了理由,明白了我們是在被鄰國侵略,明白了我們的戰斗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國家但是那和戰斗的結果,又能有什麼關系?」

「哪怕我們能在自己的靈魂中找到真正的道義,可是我們的面前,敵人的戰車依然在不斷地前進,敵人的步兵依然在不斷進軍,整個大陸的輿論,依然會更傾向埃雷波尼亞帝國吧…不明白真相的他們,始終也只會把我們的話,當作一面之辭。」

「…光有理由,我們也只是有了‘戰斗的信念’…光有信念,能保護的了什麼?能戰勝的了什麼?」

「我們面對的敵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大…強大到讓諸君看不到勝算與希望…事實仍然沒有任何變化,不是嗎?或者諸位中的一部分,甚至絕大部分都會這麼想。」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會在這里告訴諸位,錯了。」

「因為終于找到了自己的理由的我…終于能夠前進了…」

「不是作為一個公爵,一個埃雷波尼亞帝國施舍的公爵頭餃擁有著…而是作為冠著‘格雷爾’這個象征的,格雷爾家的繼承人!!」

「不是作為一個領主,一個名義上的埃雷波尼亞帝國從屬國的領主貴族,而是作為一個**自主的國家,這一代的領袖!!!」

「如果說諸位的戰斗,將在帝國鐵蹄到達我加拉爾城下時,開始的話!!」

「那麼,盧克卡爾德.費倫茲.格雷爾的戰爭…在此時此刻此地,就已經開始了!!」

說起來…

「自己從什麼時候,變成了再不畏懼「人們」的目光的人了」嗎…

或者,是那不斷樣子和形狀變化,卻一直罩在自己臉上的面具的功勞吧…它讓自己不再害怕,不再害怕自己的恐懼,悲傷,怒火…等等各種的表情,會出現在「人們」的面前。

不過,那也到今天為止了。

在所有人無論是望鄉廣場上的人,還是遠方的導力投影設備前的人或者訝異,或者好奇,或者了然的目光中。

路卡的右手收回,緩緩的移至那與其說是面具,不如說是頭盔的,遮擋面孔的器具上方。

「 嗒!」

機括的彈起聲,撲入了路卡面前的話筒,然後被擴音設備,傳遍了整個廣場…乃至某種意義上的,整個大陸。

然後,右手輕輕地抬起

陽光下,粉紅色的齊耳中長發,閃耀著炫目的光芒。

抿成一線的嘴唇,似乎述說著他最深刻的覺悟與決心;

碧波一般的雙眸,反射著廣場前每一個人的目光。

七曜歷八月二十四日,這一天。

盧克卡爾德.費倫茲.格雷爾,向著世人

永遠的摘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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