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上山狩獵的男人們滿載而歸,山豬、野還有黑熊,拉了一滿車回來,外面已經有侍衛把火生起來了,火堆一個挨著一個,排成一個長方形,皇親國戚按著等級由上座往下排,龍炎麛坐在最上座,左側坐著龍千絕、龍千睿、北夷王、南宮嘯天,依次排下;右側坐著南宮雨嫣、南宮洛舞、赫連素心、雲妃、麓妃,依次排下。
赫連素心眼底閃過一抹異色,這個北夷王怎麼也來了,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今天從宮里出來的時候,他似乎並沒有跟著一起來驪山。
還未待赫連素心開口,北夷王倒先說話了︰「這位應該就是臨王新迎娶進門的王妃吧?」
「臣妾見過北夷王,有禮了。」赫連素心微微頷首點了點頭,不卑不亢,態度甚是清冷,總感覺這個北夷王突然出現在這里,有點怪怪的,于是唇角微勾,淡淡反問出聲︰「臣妾今日從宮里出來的時候都不見北夷王,北夷王是什麼時候來驪山的?」
赫連素心的話一問,似乎提醒了南宮雨嫣和雲妃,這兩個女人眸底同時閃過一抹精光,暗暗地對視一眼,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北夷王唇角的溝壑刻得很深,他的年紀已經不輕了,眸光里閃爍的精明都是歲月磨礪留下的痕跡,他狹長的眸緩緩半眯,將赫連素心由上至下打量了一個來回,突然爽朗的大笑出聲︰「沒想到臨王妃還會注意到本王的去留,真是榮幸之至。其實……本王听聞要來驪山守獵,摁捺不住興奮,昨天夜里便先行一步來了。」
「北夷王說得不錯,正是因為他昨夜在驪山打探了一圈,不僅模到了熊洞,就連老虎窩也讓他找到了……」龍千睿爽朗的大笑聲響起,意味深長的看了赫連素心一眼︰「本王听聞王妃的水雲間還養了豬狗,若是帶一兩只黑熊老虎回去養,豈不是更熱鬧點兒。」
赫連素心面無表情的冷瞥了一眼六皇爺,看這男人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錯,想必應該是已經知道了她滑胎的事情,那股從眼底深處透露出來的興奮勁兒,就跟打了雞血似的。
「你們連那些幼熊和幼虎也一並殘殺了?」赫連素心秀眉緊蹙,如果這些人知道在幾千年後的未來,捕獵這些野生動物可是犯法的行為,他們會做何感想?
「當然沒有,只有留著那些小崽,咱們以後才能捕到更豐碩的獵物,一張幼虎的皮能有多大?一只幼熊的掌還不夠本王塞牙縫……」龍千睿醇厚的嗓音透著幾分得瑟。
赫連素心真想一個大嘴巴子抽過去,不由冷哼一聲︰「王爺到底是開酒樓的,橫豎都離不開一個吃。」
她的話里含藏著明顯的譏諷之意,只是為了出一口惡氣,卻忘了這句話不僅暴露了龍千睿的野心,也暴露了她自己,說完這句話其實赫連素心就已經有點後悔了,不自然的潤了潤嗓子,清澈的水眸試探的望向龍千絕的方向,正好對視上男人眸底的犀利鋒芒。
「咳……」赫連素心輕咳一聲,避開了男人的眸光,坐在她身側的南宮洛舞拉了一下她的衣袖,關切的問道︰「皇嬸用了白太醫府里的斷續膏,感覺怎麼樣?」
她的話似乎化解了剛才的尷尬,不過卻依然能夠感受到,來自兩個男人的巨大壓迫感,想必這個時候龍千睿應該是恨死她了吧?而龍千絕此刻定然有一肚子的話要問她,赫連素心甩甩頭,讓自己忘掉剛才發生的那一幕。
「皇上送來的這斷續膏還真是靈藥,讓臣妾長見識了,短短幾個時辰,胳膊的紅腫竟然都全數消褪了。」赫連素心笑著應了南宮洛舞的話,一旁的太後娘娘雖然一直未發一言,可眸光卻始終暗暗觀察著赫連素心。
「皇嬸的手不方便,本宮烤一些肉遞給你食,這樣方便點兒,希望皇叔心里不要再責怪本宮。」南宮洛舞看似天真無害的睜大杏眸,望向對面的龍千絕,今日是她害得赫連素心折斷了胳膊,當時臨王爺的臉都黑了,嚇得她渾身嗦,此刻找準機會,希望能夠討好龍千絕。
南宮洛舞雖然年紀小,可是她的心里也有一本明帳,麛哥哥現在雖然貴為天子,可是朝中事務都還得指望攝政王,坐在鄰坐的那位靖王爺也非善類,他的心里定然也打著他的小九九,在遼旦國能夠壓制住他起勢的人,也只有龍千絕。
只不過南宮洛舞的這一番馬屁似乎並沒有起到作用,她偷睨向龍千絕臉上的表情,這男人突然之間,鐫刻的俊臉就跟打了一層霜似的,冰寒一片,也不知是誰招惹到他了。
赫宮素心自然是識趣,輕笑出聲︰「雖然臣妾只有一只胳膊好用,但也不妨礙烤肉,王爺今日狩獵辛苦了,應該由臣妾精心烤制一些肉孝敬王爺。」
當然,她的這番話顯然是說來哄龍千絕的,這麼明顯下,她哪能看不出這男人生了悶氣,龍千睿開酒樓的事情確實是她欺瞞在先,她拿著他的令牌去招搖也是她的不對,所以她得盡力挽回。
「紅鸞,給我遞些香油、蔥花和鹽巴。」赫連素心說話的同時,沖著龍千絕戲謔一笑,一副沒臉沒皮的討好模樣,倒是與平日里她的形象大不相當,就連坐在一旁的雲妃和麓妃也顯得有些意外,這個女人竟然也有低聲下氣的時候。
「王爺喜歡吃一點辣,再弄點辣椒粉來……」赫連素心繼續吩咐著紅鸞,像個獨臂大俠似的前後忙活著,不亦樂乎的模樣,除了南宮洛舞同樣一臉興奮表情,其余的人多數是以深邃打量的警惕眼神盯著這位新王妃。
龍千絕面無表情,狹長的鷹眸半眯,或許是礙于龍千睿在場,否則剛才他就要將這個小女人拖到帳營里拷問個清楚了,她是什麼時候和六皇爺勾搭上了?竟然連他開了酒樓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不過,胸中的怒火在看著這小女人揣著一只手臂忙活的時候,一點點的消褪下去,就連坐在一旁的龍千睿看在眼底,也不由暗嘆赫連素心的鬼靈精怪,懂得掌控男人的心,或許她並非真的懂如何去取悅男人,可是做出的事情卻正巧合了男人的胃口。
不過一想到自己酒樓的事情被這女人暴露出來,龍千睿的眉心不由再度緊蹙,這件事情實在是令他很惱火,或許龍千絕心里早就有數了,不過他肯定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被赫連素心一暴露,也斷然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測。
赫連素心嫻熟的烤著肉,肉面發出嗤嗤的聲音,飄逸在空氣中的香味兒越來越濃郁,坐在對面的男人不為所動,反倒是坐在她身側的南宮洛舞,和站在她身後的紅鸞,饞得口水都快要落下來了。
最後,赫連素心將烤好的香噴噴的肉遞給龍千絕,男人佯裝冷漠的瞥了她一眼,最終卻還是伸手接了下來,赫連素心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隨之緩緩落下,常言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口軟,這男人既然接下了自己親手為他烤的肉,想必心里的怒火也該消褪一半去了吧。
赫連素心將自己烤的肉切分了一些給了龍炎麛,緊接著便是太後,再則是南宮洛舞……順著分到最後,將最後一塊遞給了紅鸞。
北夷王一直默默地觀察著赫連素心,直至最後大家都安靜了下來,他才笑著出聲︰「臨王妃一看便是個賢惠的女人,臨王有福了。」
听到這里,太後終于出聲了︰「前些天本宮到玉佛寺特意為臨王妃求了個送子觀音,今兒個正好帶在身上,就給臨王妃吧,希望臨王妃能夠早日開枝散葉。」
「臣妾謝太後娘娘。」赫連素心笑而不語,接過南宮雨嫣遞過來的那只木錦,錦盒看起來倒是有幾分精致,她接過來後打開盒蓋,仔細的看了一眼盒中的那塊玉。
玉身晶瑩透亮,幾乎快成透明色,只泛著淡淡的綠光,邊沿瓖著金,憑添幾分貴氣,一陣夜風拂過,赫連素心似乎嗅到了一縷花香,很怪異的香味兒,說不出是什麼花。
讓紅鸞收起了錦盒,太後娘娘低婉的嗓音再度不疾不緩的傳來︰「這塊送子觀音的玉是本宮在玉佛寺求來的,大師親自開過光,很靈的,為了咱們皇室的興旺,臨王妃也一定要日日帶在身上,本宮希望能夠早點听見你和王爺能傳來好消息,老佛爺也盼著呢!」
「臣妾謹記太後教誨。」赫連素心笑著應了聲,心里卻不得不起了疑心,太後娘娘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這反倒引起了她的懷疑,回來後看來得把那塊送子觀音玉翻前覆後的好生檢查一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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飽餐一頓後,除了守夜的侍衛要繼續添柴加火,防止野獸夜里偷襲,其他人都回到帳營里休息,龍炎麛卻是一臉正色的叫住了龍千絕︰「皇叔,請留步!」
龍千睿的步伐也慢了下來,可是當遭遇到龍千絕警惕的眼神後,唇角勾起一抹冷魅笑意︰「你們接著聊,本王該回帳營歇息了。」
太後娘娘果斷的留了下來,從龍炎麛的眼神她不難感覺到,一定是有大事兒發生,淡淡地看了一眼身側的南宮洛舞︰「洛舞,你先回帳營歇著,本宮晚一點回來。」
南宮洛舞雖然很不情願,可是卻也無能為力,姑母似乎有著極大的殺傷力,讓她沒有膽量違抗她的命令。
「是,姑母。」
赫連素心還站在原地,龍炎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皇嬸先回帳營吧,朕有點話要和皇叔單獨談。」
少年清澈的眸底透著罕見的深邃,赫連素心被他下了逐客令,也只能乖乖的退下去。
「臣妾遵旨。」
直至赫連素心的背影消失在遠處,龍炎麛才將眸光回落到太後身上︰「母後也回去吧,兒臣只想和皇叔閑聊幾句。」
「皇上,你可別忘了,你是本宮肚子里出來的,本宮還能不了解你,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你直說吧!」南宮雨嫣的臉色倏地沉了下來,直勾勾的盯著龍炎麛的眼楮。
龍炎麛的眸底閃過一抹不自然,沒錯!他確實還不夠老練,讓生他養他的母後一眼便看穿了心思,其實他找龍千絕,確實有很重要的事情。
「好吧!既然如此,那朕就直說了,今日的那只蒼鷹……」
說到這里,少年的話嘎然而止,略顯稚氣的沉穩眸光,望向面前高大欣長的身影,對于他而言,龍千絕是他現在唯一可以信任和依賴的人,就算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他也只能找他商議。
不等他的話說完,龍千絕幽暗的鷹眸劃過一抹誨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低沉出聲︰「皇上真的長大了,有著敏銳的觀察力,不假時日,一定能夠成為英明的君王,乃是我遼旦之福,百姓之福。」
太後听了龍千絕這句話,眸底閃過一抹復雜,先帝在世的時候,對于這位同胞兄弟也一直有著防範之心,臨王府所有的妃妾幾乎都是先帝指婚給龍千絕的。
對于先帝的安排,龍千絕從不拒絕,一心一意的為先帝打拼江山,可是即便是這樣,先帝依然都還是對他放心不下。大概這就是所謂的英才遭妒,正是因為龍千絕太優秀了,所以先帝時時刻刻都擔心自己的這位胞弟會取代他的位置。
自從先帝駕崩仙逝後,南宮雨嫣也為此擔心的好些日子都寢食難安,令她意外的是弒君奪位之事並未發生,龍千絕依然做著他的臨王,一心一意的輔佐麛兒登基,這期間也曾經出現過一點小混亂,那都是靖王那一脈想趁機攪亂朝綱,不過那些賊人卻是沒有得逞,龍千絕利刀斬亂麻,嚴懲了一群蠢蠢欲動的小人,也讓那一股暗中起勢迫于壓力收斂下去。
正是因為那一次,所以才會有了與大漠國和親這一出,這也是老佛爺的主意,原本是想利用與大漠國的關系來鞏固他們這一脈的根基,卻被南宮雨嫣略施巧計,將和親的對象改成了臨王爺,不過不論赫連素心是嫁給龍炎麛,還是嫁給龍千絕,政治立場是絕對不會動搖的,總而言之都屬于嫁給他們這一支系的男人。
得到了龍千絕的肯定,龍炎麛的眼底也閃過一抹復雜,對于他而言,要相信眼前的事實似乎還是有些殘忍,畢竟他還只是個未成年的男子漢。
「皇叔,如果那只鷹真的是人馴養的,又會是什麼人呢?」龍炎麛實在是不敢妄下定論,雖然他心里早已有了懷疑的對象,可是在沒有證據之前,任何猜測都是枉然。
南宮雨嫣的身子微微一顫,雖然壞事兒干過不少,可是今日的驚險一幕是很多人都看見了的,如果說這一切是人為操縱的,那……真是太可怕了!
「那只鷹本王已經仔細的看過了,絕對不是山林野生的蒼鷹,或許我們該順著那人的動機去查,如果她不是想加害皇後,就是要加害本王的愛妃,知道了他的動機,想要找出那個人就不難了。」龍千絕的語氣很平靜,聲音也很低沉,如果不是龍炎麛主動找他提及此事,他並沒有打算說出來,而是希望等那個人自己露出馬腳。
「什……什麼?王爺的意思是,那個幕後黑手極有可能要害洛舞?」南宮雨嫣又是一驚,如果目標僅僅只是赫連素心的話,她倒是不會有太大反應,可現在事情牽連到南宮洛舞身上,她也沒有辦法淡定了。
「太後就不要摻和進去了,這件事情本王和皇上自會處理妥當。」龍千絕淡淡出聲,看似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天色︰「時候不早了,本王就不陪你們閑聊了,都回帳營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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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龍千絕那抹高大的寧靜背影,南宮雨嫣的心情卻沒有辦法平靜,一想到南宮洛舞的性命可能會受到威脅,她就說不出的緊張,只想著趕緊去找弟弟南宮嘯天商討一下,早點想出個對策。
望著突如其來的姐姐,南宮嘯天顯得有些意外︰「姐姐,這麼晚了你還沒有休息?怎麼連個丫鬟也沒帶……」
似乎也察覺出了事情有些不對勁兒,南宮嘯天深邃的眸底閃過一抹疑惑,對于眼前的這個姐姐,他一向是言听計從,因為他一直認為姐姐是個有勇有謀的女人,做任何事情絲毫都不遜色于男子。
「你知道今日臨王妃出事的經過嗎?」。南宮雨嫣一臉正色的望向弟弟,眸光變得肅然深邃。
「我只是听說了,听說是一只蒼鷹突然俯沖直下,驚了馬,還把臨王府當獵物叼起來了。」南宮嘯天當時和很多人一樣,都在山里狩獵,後來听見通傳趕下山來,事情都已經過去幾個時辰了。
「本宮要講的就是那只鷹……據說並非野鷹,是由人飼養的!」南宮雨嫣的面色依舊肅然,盯著弟弟驚詫的眸光,一字一句清晰的吐出︰「現在我們不清楚幕後指使者到底是誰,如果他的目標是洛舞該如何是好?」
「啊?!什麼人敢膽如此大膽?」南宮嘯天一臉困惑表情,他怎麼也不能將自己的女兒和這件事情的目標聯想到一起,洛舞不僅僅是他的心肝寶貝,也是姐姐的掌上明珠,想盡了法子,硬是將皇後的位置留給了她,這一點便足以說明了姑母對佷女的情誼。炎侍把載。
「本宮之所以這麼晚來找你,當然也是想知道這幕後的主謀究竟是誰!以你的猜測,覺得會是誰?」南宮雨嫣漂亮的杏眸漾著滿滿的疑惑,如果誰現在能夠告訴她一個正確的答案,她立馬賞她黃金萬兩。
「姐姐,為弟真的一時想不到可疑之人……你心里到底有什麼想法?就直接說出來吧!」南宮嘯天蹙緊了眉,到現在他依然是一臉不敢置信的神情,不論怎麼說,他的洛舞也不該有仇家才是,她才剛剛被冊封為後,小皇帝的後宮還空無一人,沒有爭鋒吃醋,又怎麼會有人要害她呢?
「本宮覺得……北夷王的出現似乎有些詭異,他怎麼偏偏這個時候來了,而且據本宮了解,北夷國那個鬼地方,好吃好用的東西沒听說什麼,但是飛禽猛獸倒是不少,而且北夷人生性野蠻,養個鷹壓根兒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兒。」南宮雨嫣的聲音壓低了許多,雖然沒有證據,可是憑女人的直覺,她直接將目標鎖定在那個北夷王身上。
听姐姐這麼一說,南宮嘯天似乎也瞬間恍然大悟,北夷王這次破天荒的和他們一起狩獵,確實太巧了吧!
「如果是北夷王,他的目標應該不可能是我們洛舞才對,或許……他今日的目標原本就是臨王妃。」南宮嘯天眸底閃過一道靈光,北夷王的女兒麓妃與赫連素心共侍一夫,所以這樣的推測按照常理而言,應該是對的。
「本宮也拿捏不準他的心思,總而言之,這些日子一定要小心注意了。」南宮雨嫣不由嘆了一口氣,眼下的宮外,她感覺自個兒似乎是有勁兒也沒處使,想找上使喚的人也不方便。
「是的,姐姐,為弟一定會特別留意那個北夷王的動向。」南宮嘯天一本正經的點頭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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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帳營里悄無聲息,赫連素心暗暗地打量著男人鐫刻俊臉上的表情,剛才她烤給他的肉不是都吃了嗎?怎麼還死板著一張臉,一副像誰欠他錢的表情!
赫連素心邁著貓步走到男人身旁,用那只沒有骨折的胳膊蹭了蹭男人的後背,卻未得到男人的半點回應,心中也不由閃過一絲惱意。
其實她早就瞌睡的上下眼皮子要打架了,可卻還想著今夜得給他一個交待,不過從今晚的事情不難看出,其實這男人對于六皇爺背地里搞秘密基地的事兒,似乎早就了如指掌,就算她不說,對他其實也沒什麼影響!
既然是這樣,那他干嘛氣鼓成這樣,人家辛苦一個晚上,揣著一只胳膊替他烤肉,給足了他面子,眼下還拿熱臉貼他的冷,這都是什麼事兒,冷暴力?!她這不是沒事自個兒找虐嗎!
「得了!王爺不想理臣妾,臣妾自個兒也識趣點,早就瞌睡了……」赫連素心一只胳膊揚起,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少了一只手臂的感覺還真不自在,晚上睡覺還得擔心會不小心踫到傷處。
「你給本王站住——」男人醇厚的嗓音一聲低喝,赫連素心倏地停下步伐,總算開口說話了。
赫連素心柳眉一蹙,緩緩回過頭來,清冷的目光射向男人︰「王爺還想怎麼樣?臣妾今晚還沒有給足你面子麼?」
銀白月光下,男人那張俊顏忽明忽暗,冰冷肅殺的黑眸微微抬頭,在看到赫連素心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復雜︰「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靖王開酒樓的事兒?」
「前不久。」赫連素心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男人一問及此事,她感覺自己就像打了茄子,一下子沒了精神氣兒。
龍千絕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女人略顯心虛的小臉,深邃的瞳仁閃爍著敏銳的精光,好長時間長開口︰「你是怎麼進去的?據本王所知,那家酒樓一不接待女客,二不接待平民。」
赫連素心眼斂低垂,不想讓男人看見自己眸底閃過的心虛,她當然不能說,我是拿著你的令牌,光明正大的招搖進去的,略作沉思,女人緩緩抬起眸,話峰一轉︰「王爺,你可覺得今日的那只蒼鷹……有問題!」
她這話一出,男人深邃的眸光變得更加幽暗,這個女人還真是會打岔,不過卻不得不承認,她每每轉移話題的話題都能夠吸引到他,狹長的鷹眸半眯,揚起一抹饒有興趣,意味深長的道︰「愛妃又知道了……本王怎麼覺得,什麼事情似乎你都能夠摻和進去。」
「臣妾這叫隨和。隨和的人才能什麼事兒都摻和進去……」赫連素心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得出男人是打算在那件事情上放過她了,心里暗暗的松了口長氣。
「看在你胳膊斷了的份上,本王今日就饒了你,早點歇著吧。」龍千絕早就看出這女人倦了,她那上下眼皮不停的眨巴眨巴,竟讓他忍不住有一種想笑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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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天,赫連素心都在帳營里休養,她特意讓莫逍帶著紅鸞進獵場玩玩,讓那丫頭過過癮,也不至于這回白跑一趟,干陪著她在帳營里歇著。
赫連素心慶幸自己把鬼門十三針也給帶來了,也不至于在這樣的日子里很無聊,不過一翻開鬼門十三針這本書,她的眉心便不由緊蹙,腦海里浮現出龍炎麛那張俊俏的臉頰,她得盡快吃透這本書才行,時間拖得越長,龍炎麛的性命就會越危險。
南宮洛舞倒是經常過來看赫連素心,還有龍炎麛,也幾乎是每晚都會過來看看她傷勢恢復的情況,對于龍炎麛的這個舉動,龍千絕似乎顯得過于敏感,雖是一言未發,可是龍炎麛在帳營里只要呆的時間超過一柱香,他就會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名曰要和愛妃早點歇息了。
龍炎麛雖然還未成年,可是他也並非懵懂無知的孩子,每次龍千絕下逐客令時,他都會紅了臉,反倒是南宮洛舞更落落大方些,偶爾還會拿這種事情和赫連素心開玩笑。
「王爺,皇上年紀還上,臣妾以為……你們對他都太嚴厲了。」赫連素心忍不住道,她說得也是心里話,認識龍炎麛這段日子,她壓根兒沒有從他身上看見屬于他這個年齡少年該有的稚氣。
「對他嚴厲是為了他能夠成一代明君,與其將來被人踩在腳下,現在就一定要努力。」龍千絕面無表情,聲音里透著冰冷的漠然,就像說著一件極其肅然的事兒。
赫連素心還想說什麼,可是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了咽了下去,這或許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像龍炎麛那般固執的孩子,就算別人對他不嚴厲,恐怕他也不會對自己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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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兩天過去了,再過一日便是狩獵結束的日子,一大清晨便有人說在山上發現了白狐的蹤跡,南宮洛舞一听開心的連連拍手︰「麛哥哥,你一定要捉到它,我一直想養一直白狐。」
龍炎麛的眸光也顯得十分興奮,白狐原本就是罕見之物,他並不想殺它,也只是想捉一只養來玩玩兒,一口應了下來︰「只要你不能朕添亂子,朕一定會把白狐捉回來送給你。」
南宮洛舞雖然很開心,卻依然撅起小嘴兒,帶著幾分埋怨的嬌嗔出聲︰「人家什麼時候添亂子了?不就是第一天嗎??」
不過她的聲音很小,幾乎咽進了肚子里,龍炎麛更是沒有時間理會她的話,帶著大隊人馬很快便進了山,只留下一群女眷在山下議論開來。vuwb。
「白狐可是難得一見的稀罕物兒,听說狡猾著呢,也不知道皇上他們能不能順利捕到。」
「皇上一定可以的,他剛才已經答應本宮了。」南宮洛舞一臉興奮表情,她堅信麛哥哥答應自己的事兒,就一定會做到,因為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的。
「白狐的皮毛听說可漂亮了,像雪一樣白,配上皇後娘娘這麼漂亮的臉蛋,這才是絕配。」雲妃瞬間拍起了馬屁,雖然南宮洛舞的年齡小,可畢竟身份在那兒擺著,而且她知道太後娘娘可是拿這個佷女寶貝著呢!
「本宮才不要拿它的皮毛做衣裳……」南宮洛舞顯得十分不悅的狠狠瞪了一眼雲妃,她要捉白狐可是要養著玩的,是想和它做好朋友,可這個雲妃卻說得如此不堪,听著讓她難受,心里堵得慌。
「是臣妾嘴拙,還請皇後息怒。」雲妃慌亂的耷拉下腦袋,低垂眼斂,竟然不敢對視一個孩子的眸光,耳畔似乎傳來一陣譏諷笑聲,她這才抬眸順著聲音望去,正好對視上麓妃似笑非笑的眸光,是那個女人在嘲笑她。
雲妃心里是氣極了,可是表面上卻只能裝作無所謂的表情,所幸這個時候坐在一旁的太後娘娘不疾不緩的開口了︰「洛舞,不得無理,雲妃怎麼說……也是你的皇嬸!」
不過,南宮雨嫣雖然出來解了圍,可是剛才的那句話顯然沒什麼力量,只是輕描淡寫般的一帶而過,雲妃是敢怒不敢言,好歹太後開口說了這麼一句,也算是給足了她面子,可是她也看得出,這不過只是敷衍罷了,在太後娘娘的心目中,她的佷女比起她這位側妃,身份自然要尊貴得多。
就在眾人說話之時,赫連素心從帳營里走了出來,她的出現自然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雲妃干脆將話峰一轉,落到了她的身上︰「王妃姐姐自打受傷後就一直呆在營帳里,就不怕悶壞了嗎?」。
「與其背地里嚼舌頭,本宮倒是更願意安靜地看看書,不過……雲妃應該不識字吧,所以本宮也就理解了,你為什麼在帳營里呆不住。」赫連素心面帶微笑,雲淡風輕的淡淡回了過去,雖然少了只胳膊得力,她的嘴皮子可是半點也不會饒人,這雲妃想在她這里佔便宜,也沒好麼容易。
雲妃漲得小臉通紅,沒錯!她確實大字不識幾個,可是這遼旦國內,又有多少女子是識字的,听這赫連素心這話里的意思,分明含藏著輕蔑之意。
「女子無才便是德!像王妃姐姐這般聰慧伶俐的,未免會落個好下場,就拿騎馬兒的事兒來說吧,臣妾是不會騎馬,可是也不至于被鷹叼起來,摔斷了胳膊。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雲妃唇角勾起一抹壞笑,前一段日子憋在肚子里的氣兒,總算是逮著機會出了。
還未等赫宮素心開口回駁,一旁的南宮洛舞倒是沉不住氣了,氣鼓著一張小臉便沖上前來,幾乎是踮起腳尖仰著臉,對著雲妃厲喝出聲︰「臨王妃是為了救本宮才會摔斷胳膊的,雲妃這話的意思,難道是想咒本宮被鷹叼起摔斷胳膊嗎?」。
「不,不……臣妾沒有這個意思,皇後您誤會了……」雲妃嚇得瞬間面若土灰,她實在是搞不懂,這個小皇後怎麼眨眼間就和赫連素心站到了一條陣線下,下意識的將眸光投望向太後娘娘,希望南宮雨嫣能夠出口相助。
南宮雨嫣見狀,無奈的搖搖頭,緩緩起身上前攔下了南宮洛舞,漂亮的杏眸意味深長的凝了雲瑾一眼,低沉逸出︰「皇後說得對,臨王妃這一次確實立了大功,待回到宮里,本宮一定要好好賞賜她,老佛爺若是知道了,也一定會重重有賞。」
「臣妾不圖賞賜,只是本能之舉。」赫連素心淡淡出聲,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
「可惜王妃姐姐受傷了,若是手臂完好,妹妹倒是想一較高下。」一道溫婉動人的聲音從另一邊響起,說話的人竟然是麓妃,只見她秀美的臉頰不見半點戾氣,若不是因為了解她,赫連素心真的會被她的外表所蒙蔽。
赫連素心低垂眼斂,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麼,她知道那只蒼鷹一定與他們父子倆有關,雖然沒有證據,可是天下間巧合的事情哪有這麼多?以她對麓妃的了解,這樣的事情她還真能干得出來。
赫連素心想了想,突然站起來笑道︰「一只手又如何,能夠有機會與麓妃一較高下,本宮倒是十分感興趣。」
麓妃唇角依舊掛著甜甜的淺笑,意味深長的道︰「王妃姐姐少了一只手臂,若是這樣比,恐怕別人會說臣妾欺負你!」
昨日她其實見識過赫連素心的騎術,如果不是因為她摔斷了胳膊,她心里自覺未必是她的對手,可是眼下這似乎是個大好機會,就算不能讓她傷上加傷,也能壓一壓她的威風,這女人在臨王府作威作福這麼久,她早就忍不下去了,得給她一點顏色瞧瞧才是。
「一只手臂又如何?雲妃這是不敢比試了嗎?」。赫連素心言語里帶著幾分挑釁,下一秒麓妃整個人已經落到了馬背上。
南宮洛舞拍起巴掌︰「皇嬸好威風,一只胳膊也一定能贏!我來給你們當裁判!」
一旁的雲妃剛剛郁悶的心情,這會兒瞬間豁然開朗,看見這兩個女人斗是她最開心的事情,兩只眼楮迸射出興奮的光芒,一瞬不瞬的盯著場下。
赫連素心微微一笑,壓根兒不需要人攙扶,單手握住線纜,瀟灑利落的一個縱身便躍上馬背,身手之矯健、姿態之曼妙令人嘖舌,明眼人一看便知絕對是個騎馬的好手。
南宮洛舞這個評判人也盡到了自己的職責,沖著遠遠的二人大聲叫道︰「以驪山西邊的那棵樹為準,本宮數三聲,要是誰先騎馬到達就算誰贏!」
「王妃姐姐,今日可是你自個兒挑起來的,若是一會兒敗下陣來,可別怪妹妹沒有承讓!」麓妃微揚起下巴,這一刻的她像一只驕傲的孔雀,散發著張揚的美麗。
赫連素心唇勾微揚,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淡淡的將眸光移至看台,和紅鸞對視一眼,紅鸞那丫頭點了點頭,明白主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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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驪山一處陡峭且隱蔽的山岩下,一名黑衣男子隱藏于此,他不是別人,正是北夷王的心月復藍拓,這一次隨著主子來到遼旦,藍拓澎湃的心情無法掩飾,只要是麓公主交給他的事兒,就算是死,他也一定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