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欲蓋彌彰
牆上的一張張臉像是在呼喊著什麼，可沒等掩月靠近，那些臉就又被拉進了牆面。
一切都消失了。
掩月站到牆前，想要伸手去觸踫一下牆面。
她剛把手放在牆面上，眼前卻浮現了一副畫面。
沁娘側坐在溪邊，低頭撫著古琴，不時的抬頭望向坐在溪頭的男子，那男子背對著沁娘，只管吹奏著曲子。
那琴聲笛聲兩音十分合拍，甚是好听。
滿山應景的桃花隨著微風，頃刻而下，飄落在了兩人肩上，又跌落在溪水里。
男子取一顆采下輕輕簪在沁娘的發尖上。
沁娘順勢而倒，男子順勢把沁娘攬入懷，沁娘輕輕將頭依靠在男子的肩上。
房間里，沁娘拿著裝滿錢的盒子，焦急地等待。
那男子卻遲遲未來，沁娘滿是哀怨，淚已流滿臉。
掩月感覺到心口一陣揪心的疼。
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平靜。
心怎麼會難受呢，好像自己經歷了一切一般。
她開始好奇那個男子，他們口中的那個男子。
掩月走到她的梳妝台前，打開了那幾個首飾盒，里面裝滿了珠寶，想是她積攢多年以來攢下的。
桌子上還有兩個里面裝滿了琳瑯滿目的首飾，可那些首飾卻並不如別人那般奪目，多半是些簡單的小的發墜，或是幾串珠子穿好的發飾。
打開她的衣櫃，里面裝的也多是幾件素淡的衣服，少有幾件華麗的衣服，想也是只有在演出時候才會穿的吧。
還有一個巴掌大小方方的小盒子，外表有蝴蝶的式樣，很是精致。
掩月不禁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個圓圓的胭脂，那胭脂的顏色甚是好看，聞起來香味甚是撲鼻，不知是自己
鼻子堵塞還是什麼，掩月聞了以後競有一股醉意。
恍惚間，她看到鏡里的自己，臉上的疤痕消失了，皮膚變得越發的白女敕，女敕芽般的彎月眉，嫵媚的眼神，
攝人魂魄，嘴上和指甲上是剛才脂粉的顏色，甚是鮮艷，掩月看呆了。
那是自己一直渴望的樣子，她不禁對著鏡子攢上那個自己從地上拾起的發簪。簪在自己的發鬢上，發簪上的蝴
蝶圖案透著亮。
掩月像是鬼使神差坐到了琴邊，用手輕輕劃過琴弦，琴竟然隨著自己手的撥動奏了起來。要知道掩月可並不會
探琴啊。
「問君相念若無絲，空竹思音欲斷弦。望妾思故亦浮沉，秦樂恐怯已斷絕」
掩月驚嘆道自己並不會唱，也並不曾學過樂器更何來會彈。
掩月驚慌的停掉手中的琴弦。卻發現身後站著一人，她回身，兩人四目相對。
那是他看的那男子，雖不曾見過他的臉龐，可他已見慣了他這身衣裳。
白色錦衣繡著紫色絲竹的長身繡袍，用紫色的腰帶束著，腰間系著一個精致的蘭花繡包和一塊靈玉掛飾，
身上散發著一股貴氣，腳上一雙紫色的靴子露在腳面上。
他的眼神里滿是哀怨。
只見他眉頭緊鎖，眼角有些苦澀，眼珠里似乎含著眼淚。
他不曾說話，只是輕輕將掩月摟入懷里。
半響才說了一句"沒什麼只是想過來看看，看你在我就放心了，你睡下把」。
听他的話里的問候，和臉上的哀傷，掩月已不忍再問下去了。
那是她期盼的語調一般。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好像恍如隔世。
好像自己一直就是在等他的到來。
心又開始隱隱作痛。
直到他走了心才慢慢恢復平靜，他隱約覺得那男子欲言又止，似乎在隱瞞著什麼……
掩月看向那個胭脂，她覺得那玩意有些詭異，就匆匆放了起來。
她轉而一想。
他是沁娘最親近的人，如果連他都認不出自己，那自己
那一刻她甚至覺得也許自己變成她也未嘗不可。
掩月躺在床上，不知過了多久就沉睡了過去。
夢里，她似乎就是看到在這張床上，澤堂掌燈。
沁娘嬌羞地等著邱澤堂，碧玉無暇的身子坦露在他面前。
他們擁吻著，附和著，夢里他笑的很甜，她是最幸福的女子。突然沁娘的臉變成了那個女鬼的臉，慢慢壓了上
來，掩月怕極了，可她卻被壓得動彈不得。
掩月想要掙月兌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只得試試能不能開口。
小聲呢喃道︰「一切都是你做的對不對，為何不肯放過我。」
那女鬼，只是陰陰的笑著，撫著她的臉:"你恨極了那張殘缺的臉，我滿足了你。給你換了一張臉。否則怎
的別人都認不出你，可那只畢竟不是你，若你想你的臉變得完美無暇，你可以找我，只要你肯把自己交給我。」
「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因為你現在還不具備資格」。那女鬼諂媚的笑道。「好好享受把」。
掩月被嚇得一身冷汗，驚醒時發現只是一場夢，可那個夢卻那般真實。
「砰砰-听的一陣敲門聲。
「誰」。
「姐姐是我」原來是蓉蓉。「姐姐，有人點名要听姐姐唱曲。琴姐讓我過來喊你。」
「知道了，你先去吧，我梳洗好就來。」
掩月起床，匆匆洗了把臉，坐在梳妝台前，看見滿桌的工具竟不知該開始哪樣好了。
興許女人天生就是會打扮自己的吧，掩月胡亂滯弄一番後竟也成了樣子。
掩月插上了那個蝴蝶的發簪，戴上了兩個碧藍珠子的耳飾，找了一件白色的長襯裙，外面罩上了一個碧綠色的
蘿紗衣，肩上搭了兩根錦緞，把發髻偏在一邊，就匆匆上台了。
雖然現在還是白更天，底下卻早已高朋滿座。有些宿醉的酒客還沒醒，有些則左擁右攬，少數幾個則頗
有興致的談笑風生，吟詩作對。好在一看到掩月上台，都紛紛停下了手頭上的事情。
這場面讓掩月更緊張了，琴姐叫人把琴給掩月搬在了台上，示意掩月開始。
掩月從未識得琴譜，生怕彈錯砸了買賣，遲遲不肯彈奏。
直到在人群中她覓得他，那眼神，那神情，那一抹淺笑，掩月心如泉涌，心跳斐然。
掩月只想為其演奏，她撫著琴，像是注定了那般，琴遍彈了起來。
她臉上使然，心里卻早已笑開了花。他也坐在桌上，隨著音樂律動，很是欣賞。
一曲作罷，掌聲泗起。
琴姐慌忙拉下掩月向其介紹，介紹到邱公子時，掩月驚奇。
如果眼前這個肥碩的公子是邱澤堂，那麼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系的男子又是誰。
「顧遷西」。听到有人這樣喚他。
掩月听到自己的心碎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