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24
0003心情好不一定是好事
白野這人有幾個很獨特的地方,其中最奇怪的恐怕就是他的性格了。
簡單說他就是個沒有性格的人,現在笑,下一刻就可能板著臉,現在賞你,下一刻就可能把你吊在城門上。
有人會說他這是喜怒無常,其實並不是。
喜怒無常是一種性格,而他是沒有性格的。他的一切行為,都是發自興趣。
他本身並無喜怒。
白野不算高,大概一七五左右,也不算瘦,更說不上胖,全身上下並非沒有一丁點兒肌肉,氣色看起來也沒那麼差,雖不白里透紅,也不黃中帶蠟。
這樣的外形從一個十九歲少年的角度而言很尋常,可不知為什麼,這家伙總給人一種病怏怏的感覺,如果要究其原因,恐怕還要歸罪于他的那雙眼楮。
那雙眼楮從形狀上來說很大,不過看著很小,白野一天沒有多少時間是真正的睜開這雙眼的,他總是沒有睡夠,總是半夢半醒。
微眯的眼神總有濃重的輕佻之色,就算是正經起來,那種表情也說不上老實人。
簡單的下一個定義︰中等身材,不胖偏瘦,眼生婬光,人倦氣虛。
此刻這雙眼楮瞪得格外的圓,它們紋絲不動的盯住了天香閣門前川流的人群。
天香閣這名字文雅,當然,一般不是智障就不會有人認為這是個讀書的好去處。
不過若說是修身養「性」的好去處,這倒不假。
昨日新皇登基,舉國歡慶,就連這些風月之地也打折降價(偉大的作者表示吐槽無力),街頭巷尾擠滿了人,在大紅燈籠的映照下個個紅光滿面,或者說是婬光滿面。
魁梧的老僕站在他身後,雖然白野說起來不算矮,可兩人依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呵呵,二米二的身高在哪兒恐怕都是不合群的。
以這兩人為中心,周圍大約有直徑五米的中空地帶——沒人敢靠近這兩個家伙。
「唉。」白野若有若無的嘆了一口氣,通常情況下只有他放松下來的時候才會嘆氣,而他放松下來的時候,通常都是到家的時候。
這里的每一間妓院,都是他的家。
明面上那座矗立于皇宮之側的白府才是他的家,可他不喜歡那兒,一年到頭也很少回去,那座府宅雖然窮天下之奢華,可總是顯得冷清。
冷清,你明白嗎?
秦淮河畔的三千風月,盡管一點兒也不溫暖,但總不至于冷清。
「那邊發生什麼事了?」白野指著天香閣門側的一群人道。
老僕看了兩眼,道︰「可能又是哪兩個公子在搶姑娘吧。」
「哦?搶姑娘?」白野一下子來了興趣,京都地界,臥虎藏龍,為了一個姑娘打起來這樣的事情基本是不可能發生的。
不過這是五年前,自從五年前開始,白野學會逛妓院後,他就經常搶別人的姑娘,時間長了,以他為首的一班公子哥兒,就喜歡上了搶姑娘這種事情。
為什麼?因為好玩兒啊。
姑娘美不美是其次,關鍵是那一秒鐘橫刀奪愛的感覺。
他擠進人群,大聲嚷嚷︰「誰在這兒擋我的路,都給我閃開!」
不大的聲音讓人群安靜了下來,因為這聲音大家都很熟悉。
「喲,先生爺,您可來了,您來評評理,這個不知哪兒來的土豹子穿成這樣也敢來天香閣?」
一個華衣少年湊了上來,滿臉堆笑的指著台階下面的一個胖子道。
那胖子一身的綾羅綢緞,做工也還算得上精細,不過——無論是哪個男人,一身花花綠綠的往大街上一站,怕也引不起任何人的好感。就連白野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也有點兒不順眼。
此時這胖子也是一臉警惕的看著白野,京都地界他可不敢鬧大了,不過也不可能太示弱吧,他看周圍人群的反應也知道白野估計不是什麼善茬,今天就算認個霉,等會兒爭兩句,找個台階下了也就算了。
白野可一點兒也不傻,夏豐可是兵部尚書的兒子,京都這片兒地界上,還有誰敢搶他的姑娘?
胖子的想法很成熟穩重,問題是白野一點兒也不成熟穩重。
「哦,這樣啊。」白野斜瞟了胖子一眼,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某人,繼續道︰「扔河里去。」
這話說得很輕,就像是在闡述一個簡單的事實,胖子大驚,他何曾遇到過如此不講規矩人!
他想要抗議,想要辯駁,就算是皇帝殺人也要有理由的,可他才張嘴,就停住了。
因為白野的手指頭指著的,不是胖子,而是方才打招呼的那個華衣少年!!
華衣少年正奇怪,正想開口詢問,突然覺得自己的雙腳離開了地面,然後,然後他就帶著一串驚呼落進了秦淮河里。
老僕拍了拍手,絲毫不理會那幾個尷尬萬分的侍衛,而白野嘴角含著一絲冷笑,把目光再次投向了胖子。
開玩笑,夏豐是兵部尚書夏開照的兒子,外來的一個土豹子要是真敢和他叫板,早就躺秦淮河里了。
白野一點兒也不傻,他很清楚,並非是這人搶夏豐的姑娘,而是夏豐搶別人家的姑娘,站在白野的立場上,當然要幫這個平時素來親近的夏豐。
反正這些家伙借著自己的凶名為惡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過今天心情好,那就不幫了。
「把他也扔下去。」
白野冷冷的吐出一句,然後胖子也帶著一串尖叫掉進了秦淮河里。
為什麼要扔胖子?剛才不是說了麼,因為今天心情好。
「先生爺!」
閣內傳來一聲大喊,白野舉目一望,一個少年人正向他招手,棗冠碧履,好一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起碼賣相上比白野好多了,此人是翟飛,吏部尚書之子。
「喲呵,今晚人可齊啊,怎麼,這過的是什麼節啊?」白野堆出了滿臉的笑容,打趣道。
其神情之溫和,和那個傳聞中的惡霸判若兩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樣的笑容掛在一張蒼白暗沉皮包骨頭而又軟趴趴的臉上,實在不好看,讓人感覺皮笑肉不笑的。
翟飛身旁,幾名少年公子都是眉飛色舞的圍了上來。
一群翩翩佳公子和一個珠光寶氣的病秧子。
或者說一群小白臉和一個小惡霸。
六大尚書之子,竟然全在這里。
這場面讓人咋舌,京都太子黨,怕也不過如此吧。
「我可是從我爹那兒听說了,今天您干了幾件大事。」
翟飛豎起大拇指,嘖嘖稱奇,周圍公子哥兒們的馬屁溜須之聲也是不絕于耳。
如果不出意外,這些人未來都是位極人臣的家伙,但無論他們如何位極人臣,也成不了白雲生那個變態,更不可能像白野一般目無王法。
「那好。」白野滿意的點了點頭,道︰「當初咱們可打了賭的,要是我能把顧傾城搞到手,你們就全都果奔京都一圈,這可是要說話算話啊。不知六部尚書之子集體果奔京都,這是怎樣一幅情景。」
一定很有趣。
白野說到最後咂咂嘴,焉不拉幾的眼楮終于亮了一點,不善而又戲謔的掃視著眼前這些大龍未來的希望。
如果說五千七百里的大地只值一個輕紗素衣的女子,這恐怕會是個笑話,如果說五千七百里的土地只是為了讓幾個少年人果奔京都一圈,這無疑是個神話。
而白野本身就是個神話。無節操無下限已經是小兒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