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05
0025闢谷、胎息
清晨，露氣漸斂。
顧傾城打開房門，發現白野剛好也從小桃紅的房間里出來。
昨夜沒怎麼睡好，她一直在想小桃紅說的話，她是大龍皇室子弟，這段時間給她的顛覆太多了，多到她完全無法再壓制自己。
而昨晚小桃紅的一席話，就是導火索，一桶**，已經在暗中點燃。
她甚至沒有發現，自己有了那麼一丁點兒的改變。
白野看到了顧傾城，顧傾城也看到白野。
若是昨日，顧傾城絕對會一臉寒霜的偏過頭去，本來現在她也打算這麼干。但就在她即將要轉過腦袋的那一刻，忽然又想起了一句話︰
「如此簡單的人，只要你對他笑他就會對你笑。」
然後不知怎麼的，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就笑了出來。
白野從未看過如此明媚的笑容，小桃紅也笑，不過那種笑容像是三月的春風，溫柔而溫暖。
此刻顧傾城所綻放的這種露出五分之二上牙的微笑，唔，怎麼形容呢？
‘懷春少女想要抿嘴卻又沒抿住的會心一笑。’
這應該能勉強描述萬一吧，白野回以笑容，這僅僅是他下意識的，他天性中的因子讓他笑了出來，然後顧傾城便愣住了。
果然如此，小桃紅說對了。
尷尬不可遏制的流淌開來。
「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就走。」
白野首先打破這個沉默，顧傾城輕輕點頭，她甚至沒有過多追問什麼，就這麼順從的點點頭。
她能收拾的東西不多，只有幾套小桃紅那里拿來的衣服。
白野的情況也差不多，除了那個裝有各種奇特小玩意兒的包袱就再沒有其他東西了。
很悠閑的吃過早點，小桃紅並沒有出現，青葵也是把食物擺上桌子就消失了，似乎這兩人是故意在回避。
院子里只有背著包袱的白野和背著包袱的顧傾城，白野上下打量了一番顧傾城，他還在擔心那枚鳴焰︰
「夏開照答應我，只要我午時能夠站在京都城牆外，他就送我到蒼州。」
現在已經差不多是早上十點左右，離午時不遠了。
「夏開照？」顧傾城奇怪的問︰「他怎麼難道他是你的人？」
「不是。」白野擺擺手︰「要他是我的人那問題就簡單了。我和他做了一點交易，你看，大龍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我留下。」
顧傾城避開了這個話題，就如同她刻意避開自己的身份一樣。
她漠然問道︰「我們怎麼走？」
沒錯，這里是京都，白野很容易就進來了，可出去就不一樣了，況且今天可不同于昨天，沒人能耍什麼小聰明就走出京都。
想要在滿城飛鷹衛的眼皮子底下殺出一條血路顧傾城甚至懷疑她和白野只要走出天香南院的大門就會立刻暴露。
白野什麼都沒有說，領著顧傾城走進了後院的浴室，他專屬的那個。
浴室里的溫泉今早才換過，整個房間彌漫著一股硫磺的味道，白野直接跳進了霧氣蒸騰的浴池，向顧傾城招招手︰
「你下來幫忙。」
叫你和他一起下浴池，這是個危險的訊號，顧傾城略一思索，還是下去了。
水溫果然很燙，可顧傾城此刻關注的不是這個，而是
昨晚才在這兒洗過澡，她很清楚，昨晚這池子蓄滿水才到她的月復部，今天這池子同樣蓄滿了水，卻到她的胸口。
她剛想發出疑問，白野已經開口︰
「京都現在就是十死無生的絕地，出門就死，可我們不需要出門。」
他說完，腳在地磚上輕輕一敲，整個浴池猛的一下陷！
顧傾城大吃一驚，下意識的尖叫一聲，然後她發現，她發現
水已經到了她的脖頸！雖然在霧氣蒸騰中視線不太好，但她還是清楚的看見，浴池的底部出現了一個大洞！
「這里通向屋外那條河的底部，順著秦淮支流，一直到城外。」
顧傾城的臉瞬間色變！
她再一次嗅到了絕世陰謀的味道，因為
「這麼長的密道，要花多長時間才能挖出來！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白野眨眨眼︰「不知道，事實上我雖然天天在這兒洗澡，但也是半個月前才知道這條通道的存在。」
他的表情不像是說謊，可顧傾城不會相信這個滿口謊言的家伙，她沒有追問，因為她發現了一個更要命的問題︰
「浴池底部的密道，而且是在秦淮支流的下面，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條密道里全都是水？」
「沒錯。」
顧傾城深吸一口氣︰「你能告訴我，這世界上誰能閉起這麼長時間，從這里游到城外？」
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白野的手中已經出現兩粒藥丸。
胎息丹。
顧傾城的瞳孔猛然一縮，白野前天拿出兩粒胎息丹已經很讓她驚訝了，只是那個時候心境不一樣，這種驚訝沒有表露出來︰
「你從哪兒來的這些胎息丹？」
「事實上我總共也只有五粒，除去這兩粒，還有一粒。」
五粒！足足五粒！
顧傾城接過胎息丹吞下，她閉上了眼楮，有種無力的感覺。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場陰謀啊，
白野啊白野，你可知道你手中的這些藥，是些什麼樣的東西？
她從小愛翻看一些雜書野史，對于一些驚世駭俗的往事還是略知一二的。
胎息丹的作用是讓人關閉外呼吸，達到內呼吸的程度，這種狀態便是傳說中的先天胎息境界。人在母體孕育之時，使用的就是先天胎息，先天胎息狀態下修煉，一日等于常人二十日。一年便是二十年。
不過這胎息丹的煉制方法早就失傳了，世上僅存的胎息丹，大多都是用一顆少一顆的稀世珍寶。
說起胎息丹，還有一段駭人听聞的故事。
大概八十年前，先皇還沒有出世的時候，九州大地江湖門派林立，那個時代，是江湖人士的全勝時代。
將這個全勝時代推向巔峰並帶入末路的，是一個門派，叫做丹堂。
丹堂本是一個中等門派，沒有什麼人杰也沒有什麼絕世的功法，不過是掌握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丹藥煉制方法，並以此勉強立足。
沒有強大力量的肥肉總是備受壓迫，丹堂的日子過得不算好，幾乎是靠著功效莫測的丹藥在江湖中換取生存的空間，而改變這種境況的是個算得上萬年一出的絕世奇才。
這位丹堂的先賢，發明了一種丹藥。
很多人可能以為這種丹藥就是胎息丹，其實不是。
胎息丹其實很早就有了，但卻無法使用。
其中的原因是︰先天胎息狀態固然神奇，可這種先天胎息狀態隨著嬰兒的出世，接觸塵世第一口濁氣開始關閉，想要再次回歸先天胎息狀態，必須打通天地之橋，成就絕世境界。可那時候，胎息不胎息已經無所謂了。
胎息丹能使人達到先天吐納的地步，但是煉制方法復雜，材料極其昂貴，一個人就算達到先天吐納的狀態，又能在這種狀態下修煉多久呢？
一天兩天五天十天？人總要吃喝拉撒的，吃喝拉撒便是吸入濁氣，到時候所謂的先天胎息境界就關閉了，想要用胎息丹速成一個絕頂高手，要多少錢？
胎息丹的功效固然可怖，但卻不過是雞肋之物。
這位先賢發明的，是一種听起來平平無奇的丹藥——闢谷丹。
闢谷丹能讓人極度虛弱，陷入假態深度休眠，全身的能量消耗達到最小，就像是蛇的冬眠一樣，一次進食便可度過一冬。
一次闢谷丹，大概能讓一個人不吃不喝三到四年左右。搭配胎息丹，就是在先天狀態修煉四年。
那可是一個甲子六十年的功力！四年最低造就一個二品巔峰的高手，丹堂靠著胎息闢谷兩種奇藥，短短十年之內打造了至少百名中品高手，十多名上品高手。
這已然讓丹堂站在江湖的巔峰。
丹堂與江湖的榮耀，持續了十年，一直到丹堂第一個絕頂高手的誕生。
絕頂境界的武者，並不是靠功力就能堆出來的，所以丹堂二十年才出了一個絕頂高手。然後在這種積蓄與底蘊之下，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誕生了。
闢谷丹問世的第三十個年頭，丹堂誕生了第五名絕頂高手。
那是江湖的巔峰時代，整個江湖的絕頂高手有史以來第一次突破個位數，其中一半來自丹堂。
江湖，已經成為了一個另類的國度。
當江湖的力量積蓄到足以影響某些東西的時候，皇權的威壓開始起作用了。
就像很多演義小說中所說，朝廷開始打壓江湖，不過大龍王朝的這次打壓，力度前所未有的大，更像是一場屠殺。
最終的結果是丹堂被滅，那些鬼神的丹藥全部失傳。江湖走向末路，所謂的名門大派差點兒全部消失。
如今，能夠得到官方承認的武者，也只有那些從貢院出來的人了。
那麼，是何等能量？讓白野掌握了這麼多傳說中的東西？
******
******
青葵守在門口，焦急的張望，她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可小桃紅卻不見了。
直到此刻，小桃紅一個人撐著小舟停在了岸邊，青葵才揮揮手，快步的跑過去︰
「小姐，嚇死我了，您一大早就出門去了，要不是今早白野壓根兒就沒問你，我還不知道怎麼回答呢。」
他沒問我
小桃紅有點兒心酸，這是真的心酸。
她自嘲的笑了笑︰「東西都收拾好了吧，我們走吧。」
「哦，收拾好了」青葵說著突然停住了，她撓撓頭︰「小姐，我們去哪兒啊。」
顧傾城笑了笑，淡然道︰「白府，今後我們就住白府。」
這句話說完的時候，小舟另一頭彈出了一個腦袋，那是個魁梧大漢，丘山，那個一直跟在白雲生身邊的大漢。
此刻他的兩排大白牙泛著陰冷的光芒，冷得青葵心里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