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單龍圖否決了他的課題,趙浩就不再對他抱多少期望了。
機關工作是瑣碎而繁雜的,就像是一台永不停息的機器,而他不過是這台機器上的一個螺絲釘,不需要思想,不需要主動,只要靜靜地擰在那里,任由這機器運轉下去,走到哪兒算哪兒。
漸漸地他發現,對于工作,單龍圖自己也似乎失去了熱情和耐性,要不常常不露面,整天把自己關在家里,要不就板著面孔訓人,嚇得機關干部們一看見他就盡可能躲得遠遠的。
太陽落下去又升起來,市委大門拆掉了又建起來了。
那個白老漢有時來又有時走。
常委會議室就像他剛參加工作時那個柏樹院一樣又總是燈火通明,不時地任命一些或大或小的干部,一切似乎都在重復都在輪回,只是在這種重復和輪回中,有人升起來有人落下去,而他也似乎完全從剛上任時的欣喜中沉寂下來,覺得一切都不過如此。
經過這多年的苦惱與奮斗,自己也不過是從一個台階上到了另一個台階,而這個台階和那個台階本質上似乎並沒有多少區別。
特別是到後來,听說和悅、馮天中等等也都各就其位,忙著「請吃」和「吃請」,一副彈冠相慶架勢,他就更感到一種恥為同僚的悲哀,簡直連一點自尊和榮譽感也沒有了……
大約就是在這個時候,一位新的領導以全新的面孔全新的作派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在堯城這樣封閉的環境里呆久了,就像走在一條漆黑一團的隧道里,遙遠處那一點微弱的光亮總是那麼遙遠,看得到卻怎麼也走不到,不免讓人頓生沮喪。
伴隨著許昌河的到來,他卻突然感到走進了一片陽光明媚的開闊地,炫目的陽光刺得人一時竟睜不開眼。
簡直不敢相信,在一向刻板沉寂的機關中,竟突然冒出許昌河這樣一位標新立異的人物來。
站在那些正統而僵化的官僚中,許昌河就像是鶴立雞群,他的作風,他的思路,他的一言一行,都與他們格格不入,讓干部群眾由衷地充滿敬意,也給趙浩帶來一種全新的體驗和啟迪。
這些年來,處在一種低俗的環境中,他一味地適應一味地迎合,現在才突然覺得,也許根本就不該這樣。
上任沒幾天,趙浩就把他主持搞的那份產業調整課題拿出來,送到了許昌河手里。
過了沒幾天,許昌河興奮地把他叫到市長辦公室,激動地握住他的手,久久不願放開。
用許昌河的話說,真不敢相信,堯城這樣的僻地山鄉,居然還隱藏著他這樣一個高人,真可謂深山出俊鳥、高士臥丘壑了。報告寫得非常好,完全符合堯城實際,也正中他的下懷。而且當下就表示,要抓住機遇,組織一個強有力的班子,按照這個報告的思路,全面組織實施堯城產業調整計劃。
听著許昌河的話,趙浩自然也十分高興,卻又不無憂慮地說︰「只可惜您現在還是二把手,恐怕單書記就未必同意這樣做。」